隨著部裡對這個案子的重視,局裡也將此案列為重點研究的案件,各大專家摩拳擦掌將此案作為科研對象。這樣一來案件最後的調查就與江奕沒有什麼關係了。江奕資歷尚淺,又沒有什麼後臺,這個時候別人切他的成果,雖不在情理之中,卻在意料之內。不管怎麼樣案子破了就好,江奕自我安慰著藉機放了隊員們的假,前期大家繃得太緊,就此休息一下也不錯。
葉悠躺在宿舍的床上,無聊地看著手中的資料,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出問題了,按說休息挺好的,可她就是放不下這個案子。她懊惱地揉揉長髮,最近的案子都不痛快,雖說兇手都抓到了,但總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完滿。這個案子裡竇小剛什麼時候開始殺人?到底殺了多少人?哪個點觸發了他讓他開始殺人?這些都將成為永遠的迷團。
還有那個雷建軍的死……不像是竇小剛的手法。據他們前期的調查,竇小剛應該是開黑車先將受害者從火車站引誘到家中西平房的客房內,趁對方熟睡時再將受害者勒死或是用錘子擊打頭部至其死亡。他因為體形瘦小的原因不敢正面對抗受害者,雷建軍雖然年齡偏大,但身體強壯不符合他選擇的標準。
再有就是竇小剛選擇的受害者都是外地人,而且初次來薊幽,在薊幽沒有任何落腳之處,甚至很多人只是在薊幽中轉一下,所以他殺了那麼多人才遲遲沒有被發現。雷建軍在薊幽生活多年,而且有固定的住所,完全不符合竇小剛選擇受害人的標準。
另外雖然案發現場比較恐怖,但那都是受害者死後的事情,只能說明他對屍體有特殊的愛好。這麼多受害者他卻從未對誰在生前折磨過,雷建軍的傷不太可能是他做的。葉悠的這些猜想與江奕的一樣,而此時江奕與韓離和王洛萌也正在研究著這個案子。
“你又被坑了?”韓黎一邊歪進沙發裡一邊幸災樂禍地說,“論資排輩,哪裡都一樣,江奕你得試著接受這些”。
“哼,什麼論資排輩,他們要是覺得我們不行幹嘛之前不說,等咱們把案子破了才假模假樣地站出來說。”王洛萌顯然心裡依舊憤憤不平。
韓黎伸手拍了拍王洛萌的肩膀。“小丫頭還是嫩,案子是你破的嗎?那是專案組破的。專案組怎麼組成的?當然是專家和大佬們起到重要作用啦,至於你們……頂多就是跑跑腿。”
韓黎見他們都陰沉著臉,無奈地勸解道:“放寬心,誰還不是工具人,我們得早有這個覺悟”。
江奕說:“我倒不是很在意什麼功勞,我只是覺得這個案子沒有完全破,就很難受。”
“那能怎麼辦?我們也不是神仙,問嫌疑人都未必能得到答案,何況現在連問都不讓咱們問了呢。”王洛萌嘟著嘴說。
韓黎將一堆材料放在他們面前,得意地說:“就知道你們會為這個遺憾,看看我查到了什麼”。
江奕和王洛萌對視一眼,馬上拿起資料看了起來。“十年前發現王樹森屍體的人居然是竇小剛,他那個時候才16歲,正處在青春期。難道是這件事情影響了他?”江奕詫異地看向韓黎。
王洛萌則有些肯定地說:“怪不得他的臥室裡面有一具吊死的屍體……,還有……那些性行為……都是被害人死後發生的。開始我還覺得可能是他怕自己打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就有這個……嗜好。”
韓黎一副你們快表揚我的樣子。“一定是當年的那件事情刺激了他,讓他產生了畸形的性衝動,我懷疑後來那些所謂的鬧鬼事件可能就是他去現場回味造成的誤會。”
江奕若有所思地說:“你說王樹森在自殺前猶豫了好久,直到後半夜還沒有人尋找他時,他才在絕望中自殺的。竇小剛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收集眼睛的?”
王洛萌嘆口氣:“現場屋內的眼睛都是半眯著,他將他們死前的悲傷和眷戀封鎖在裡面,任何人看了都會動容。”
韓黎說:“也許,這就是當年他看到的……。”
江奕放下手中的資料:“竇小剛殺人的動機算是有了合理的推測,那接下來我們說說大軍的案子吧,我覺得大軍不是竇小剛殺的。”
王洛萌點點頭說道:“肯定不是竇小剛乾得。我看過雷建軍的屍體,那些傷口和捆綁痕跡手法專業,竇小剛應該沒有這個能力……。可惜他們不讓我驗屍,如果能仔細檢查,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韓黎帶著頹廢的口氣說:“我打賭,他們肯定不會認真檢查大軍的屍體,即使有人看出問題也不會說。這種時候誰願意節外生枝,肯定會粉飾太平地都安在竇小剛頭上,然後案子一破皆大歡喜。至於真相,又有誰在乎。”
“韓黎,你與雷建軍聯繫密切嗎?他是你線人的事情都有誰知道?”江奕有些擔憂地問。
韓黎掩飾不住嘴角地笑:“你這是在關心我?”
王洛萌扶著額頭,“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點”。
韓黎正了正神色,“雷建軍是我線人的事情,知道得人不多,但我也沒刻意保密,若有心來查應該是知道我的。這事兒是我大意了,我聯繫大軍只是讓他幫忙打聽失蹤人口的消息,無非是留意一下市井傳言,黑出租屋,群租之類的。沒想到……。唉,更讓人沮喪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查到了什麼”。
江奕沒理會韓黎的長篇大論,直擊要害地問道:“你被跟蹤過嗎?還是被竊聽?不會是被襲擊過吧”?
韓黎本不想理會江奕的問題,但耐不住他和洛萌的灼灼目光,只好做個投降的手勢。“好,好,我說,我說。我沒有被襲擊,但是被竊聽和跟蹤過,不過跟蹤我的人很快被我發現了,還差點被我反跟蹤。那是一個年輕男子,個子不高很瘦,他最後消失在玲瓏街的菜市場裡。他有同夥,而且不止一個,這些人巧妙接力打斷我的跟蹤,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們都跑了。這些人偽裝得很好,通過帽子、口罩之類的東西將面部特徵遮起來,我後來查監控也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可能是他們覺得再查我反而會暴露自己,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江奕眉頭皺得很深:“韓黎,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韓黎將手攤開:“沒有了,我能有什麼瞞你的。”
江奕挑眉,韓黎馬上接著說道:“這事兒我覺得無關緊要,所以就沒說。你要是覺得重要,下次我再被跟蹤或竊聽的時候一定告訴你”。
王洛萌沒理會韓黎的話,她的關注點還是雷建軍身上的傷。“雷建軍死前受的折磨應該是被拷問,不知道對方從他身上想得到什麼信息。韓黎,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若你知道什麼一定跟得我們說,因為接下來你就是最危險的人。”
韓黎敲了一下洛萌的頭:“小丫頭,我是你哥,你管好自己就行啦,不用操心我。”
江奕黑著臉:“韓黎,你要想我們重新信任你,就不能有所隱瞞。”
韓黎嘆口氣說:“我真的沒騙你們。不過我確實還查到了一些東西。”說著他又拿出兩份資料遞給他們。“我前幾天去了趟大軍的老家,他的母親跟我說大軍出事前給她打電話說是要買房接她來薊幽住。薊幽的房價你們是知道的,以大軍的經濟實力跟本買不起。於是我通過銀行的朋友查了一下他的賬號,在他失蹤前一個月,他的銀行卡上突然多了一筆錢……五百萬。”
“什麼?五百萬?這麼多。”江奕和王洛萌對視一眼,深感問題的嚴重性。
江奕問:“知道是誰轉的嗎?”
韓黎沮喪地說:“不知道,對方是一個皮包公司的賬戶,資金是通過國外匯入的,走了好幾手,根本查不到來源。”
好容易出現的線索又斷了,王洛萌有些洩氣地靠在椅子上。韓黎看她的樣子,笑笑說:“雖然資金這條線斷了,但大軍這條線沒斷。我根據大軍收到錢的時間向前推,查找他那段時間的可疑行為,果真被我查到些東西”。
王洛萌直起身子:“韓黎,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磨磨唧唧地真讓人著急。”
韓黎無奈地說:“是你們老打岔。”
江奕眼鋒掃過韓黎,他立馬收起抱怨,開始介紹雷建軍在出事前的可疑之處。“雷建軍在7月初曾向交管局的一位兄弟打聽過一輛黑色寶馬汽車,車號薊######。”
江奕追問:“他都問了什麼?那輛車的信息有可疑嗎?”
韓黎說:“他說他朋友的車被這輛車颳了,他想問車主信息,可惜那車是一輛套牌車,車主信息都是假的。”
江奕有些失望,韓黎繼續說道:“問題是過了幾天,大軍又向那兄弟問了新薊路與白河路的丁字路口是否有交通事故。那兄弟查了說沒有,他說當時大軍對這個結果很驚訝,但他問他具體情況,他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