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幽刑警队》 沉默的十点水

陸川得意地說:“孺子可教也,我們在現場挖出的扣子大概率就是這種老舊西服上的。這種老舊西服4、5年前在薊幽的農村流行過一陣,現在很少有人穿了,但我們的嫌疑人似乎對這衣服還挺情有獨鍾的,羽絨服裡還套著這衣服。”

這麼說嫌疑人很可能是在薊幽的農村,再加上之前的推測……,葉悠看向王洛萌和劉明。劉明笑著說:“那我們可以改改策略,從蒙山周邊的兩個鎮十二個村入手,先把通往這裡的公路找出來,找到所有有攝像頭的路口,然後測算嫌疑人到達這裡的大概時間,再根據車的特徵逐一排查。”

雖然範圍已經縮到很小了,但排查的難度還是超乎他們的想象。兩個小時後,“這裡怎麼隨便一條小路都能相通啊!給我看得都絕望了。”陸川崩潰地叫著。

王洛萌開口道:“我看能不能找到蒙山附近專門的地圖吧,這些泥土小路都相通,現有的地圖上又沒有標註,這樣下去我們等於是在做無用功。”

劉明也有些擔憂地說:“而且這附近的村民都喜歡摘汽車牌子,黑色無牌照的現代汽車在村裡還是有不少的,萬一跟錯了就麻煩了。現在我最擔心的還是嫌疑人把那個毛絨笑臉拿走,我們就更沒抓手了。”

葉悠輕聲說:“我覺得嫌疑人不會拿走這個毛絨笑臉,他要是注意到它覺得它有問題早就拿了。而且現在他車上有客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新獵物身上,應該很興奮肯定是急於回家,不會想著什麼後玻璃的毛絨笑臉。”

陸川接話道:“要不這樣,我想辦法查一下蒙山附近鄉村的車輛登記情況,黑色現代汽車,至少能縮小點範圍。”

那附近居民可是有3、4萬人呢,葉悠看著陸川反駁的話卻沒有說出口,陸川何嘗不知道這些,他們這是沒有辦法,但凡有點希望都得抓住才行。

“嫌疑人要是他還好,若不是他,我們這些都是白乾。”劉明輕嘆口氣。

王洛萌說:“若不是他,我們也得找到他,他是我們已知的最後見過死者的人。而且到現在我們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那麼多巧合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葉悠使勁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說:“我們能不能再縮小點範圍,不然一個個地看過去,眼睛都快熬不住了。”

王洛萌想到韓黎講得那塊埋屍地的故事:“梁溝鄉,我們就從梁溝鄉入手,先看那裡。”

“梁溝鄉?”劉明他們同時想到案件分析會上調查員說埋屍的土地屬於梁溝鄉的集體用地,便都同意從這裡入手查看。

四個小時之後,當破曉的光透進窗戶將玻璃照得微微泛青時,他們終於在視頻中發現那輛嫌疑汽車出現在去往梁溝鄉的縣級公路上……。“是他,是他!還有一個女子在車上,很可能是被害人!這鄉鎮的攝像頭真給力,比城裡的好多了。”陸川激動地大叫。

江奕被他的叫聲吵醒,湊了過來,盯著屏幕使勁拍了陸川一下,“終於找到這個王八蛋了!盯緊他看這混蛋最終開到哪裡。”

陸川被江奕拍得一個激靈,“江隊,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這一跳。”

劉明喝了口茶神神在在地說:“多大點事兒,你們冷靜點,這麼激動丟不丟人。”

葉悠看著劉明激動得微微發抖的手,心中暗笑,也沒見你冷靜哪去,喝口茶沾得鬍子上都是,還好意思說別人。王洛萌難得露出笑意,“說明之前我們的分析是正確的,再接再厲爭取今天就把嫌疑人給挖出來。”

“剩下的工作我來,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等找到嫌疑人還有你們忙的,到時候全靠你們來確定證據呢。”江奕笑著說道。

劉明和葉悠想要留下繼續幫忙,林碩走了進來。“聽江奕的你們都回去補覺,這裡交給我們,等找到嫌疑人之後能不能定罪可都得靠你們的勘驗和訊問,到時候你們就沒有時間睡覺了。”

葉悠躺在床上身體和精神都極其疲累卻怎麼也睡不著覺,她不敢翻身怕影響王洛萌只好在心裡默默數羊,羊都數了上萬頭,卻依然沒有睡著。她拍拍頭,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最近發生的幾起案子,為了強迫自己轉移思想她拿起桌上的《犯罪心理學》看了起來。就在葉悠將書翻了大半剛剛有些迷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王洛萌從床上彈坐起來,快速地接通電話。“江隊,嗯,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

王洛萌看了一眼葉悠手裡的書說道:“你沒睡呀。”

“很累,但就是睡不著。”葉悠有些無奈地說完,對著急匆匆準備出門的王洛萌問:“嫌疑人找到了”?

王洛萌一手攥著頭髮,一手找著警官證,嘴上還叼著頭繩,從唇縫裡勉強擠出聲音答道:“嗯,找到了”。

葉悠從床上爬起來:“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也睡不著,去了還能幫幫你。”

王洛萌梳好頭髮,朝葉悠點點頭,“想去就去吧,動作快點,我在樓下等你”。

葉悠忙不迭地點頭,快速穿好衣服,胡亂往包裡裝些麵包便飛奔下樓。陸川早已在樓下等候多時,見葉悠下來有些不耐煩地抱怨:“女生就是麻煩,怎麼這麼慢”。

葉悠從包裡掏出塊麵包丟給他:“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會兒開工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吃上飯呢。”

陸川自然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他拿起麵包便往嘴裡塞:“什麼牌子的?還挺好吃的”。

葉悠顯然還對他之前的態度有些不滿,刺了他一句,“說了你也不知道,給你就吃,管它什麼牌子的”。

陸川瞪了葉悠一眼:“你看你這人,真不會說話,萌姐,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舍友。新來的小同志一點都不知道尊重老同志。”

王洛萌忍不住拍了陸川一下:“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就你還好意思自稱老同志。”

陸川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我怎麼啦?我是不是比她早來,照理她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師兄。再說啦,我好歹還是她警體訓練的老師呢。”

葉悠實在受不了陸川的嘮叨:“是,老師,您趕快開車吧,再不開車江奕他們都到了。”

“陸川開穩點咱們去梁溝鄉鳳霞關村后街165號。”王洛萌說道。

“車的信息和視頻信息都對上了?嫌疑人什麼情況?”陸川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王洛萌看著手中的材料說道:“都對上了,十有八九是他。嫌疑人竇小剛,男,26歲,梁溝鄉鳳霞關村人,他家在村西頭,房子依山而建附近沒有什麼鄰居,他平時以開黑車為生,名下有一輛黑色現代汽車。竇小剛自小喪母,父親也於七年前去逝,目前他一直獨居。”

陸川吹了個口哨說道:“絕佳的犯罪條件啊!兇手怎麼可能不是他。”

“你這是先入為主,若你是法官肯定被媒體噴死。”葉悠一邊往嘴裡塞麵包一邊平靜地說。

“葉悠,我這是合理推測,知道什麼是合理推測嗎?再說我不就跟你們瞎聊嗎?至於這麼上綱上線的嗎?你怎麼眼個小古板似的,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葉悠一本正經地說道:“還好我書讀書得多,未見現場而自主認定別人有罪,你若不能從一個公正的角度出發去勘驗現場,小心以後出問題。”

陸川一愣,他沒想到葉悠是認真的,但她的話確實有道理,很多冤假錯案都是因為先入為主,他們辦案人員因著個人情感和喜好在收集證據時出現偏差將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葉悠聲音很輕,似是自言自語地說:“我們收集的是證據,既是證據就沒有好壞之分,證明有罪的是證據,證明無罪的也是證據,只有證據才是確定犯罪與否的唯一標準”。

王洛萌看著葉悠,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她這樣是不是就算是把我們當成自己人了,若是以前她大多數時間就當個透明人,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說完那些話,身為當事人的葉悠卻有些懊惱地用麵包堵住自己的嘴。怎麼就改不了自己說教的臭毛病,誰願意聽你講課,人家陸川專業勘驗出身,這些道理能不懂?他只是發發牢騷,你就忍不住這樣教育人家,太招人討厭了。

葉悠正黑著臉自責。陸川卻大聲笑著說:“我說葉悠小同志這理解能力可以啊!你乾脆別在案管待了,做內勤有什麼好,我看你慧根不錯,以後跟著我學勘驗吧。”

“我看你是自己不想幹勘驗吧?想讓葉悠替你,沒門兒,不許你欺負我們葉悠。”王洛萌冷冷地說。

陸川貧嘴道:“哎呦萌姐,什麼時候葉悠成你的了?看這護的,我這是為葉悠好,我們得幫助她擴展業務,不然幾年後她從刑警隊一出去除了整理檔案、寫報告什麼都不會,那多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