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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葉帶着怯莽出征的時候,歌陵正值隆冬,當大破郭戈鳴的消息傳回歌陵的時候,已經又到初秋。

辛言缺最近這段日子開心的不得了,畢竟作為一個才剛剛登基沒多久的帝王,他就已經完成了超越列祖列宗的偉業。

俘虜了婁樊皇帝啊!

雖然說這個事純屬巧合,屬於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的那種。

可畢竟那是婁樊皇帝,是大玉從立國以來的唯一能稱得上真正對手的皇帝。

這事的興奮勁兒才剛剛過去,又收到林葉已經平滅郭戈鳴叛亂的捷報。

辛言缺感覺自己真的是大玉的福帝,大玉現在越來越好,果然都靠我啊......

雖然朝堂上有一些爭論已經綿延了幾個月,但這些事辛言缺並不在意。

這爭論就是關於陳微微的。

早在太上聖君禪讓之前就有過說法,在辛言缺即位之後,上陽宮就不再設立奉玉觀觀主,現在陳微微成了觀主,哪怕是代觀主,也一樣會惹來爭議。

辛言缺不在意,是因為陳微微這個人有用,他有用,也是太上聖君定下的有用。

至於這個人最大的作用是什麼,要在什麼時候發揮出來,辛言缺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林葉。

古秀今撩開帘子進門,笑呵呵的樣子就是在告訴辛言缺,陛下啊,又有喜事了。

“陛下,大將軍派人送來兩封信,一封是捷報,另一封是密信,臣不敢私自拆啟。”

辛言缺嗯了一聲後問道:“捷報是什麼?”

古秀今道:“大將軍寧海棠已經水軍渡河,從送消息的那天算起來到現在,應該已與大將軍林葉的怯莽軍,形成對劉廷盛的合圍,大將軍林葉說,正在想辦法爭取勸降劉廷盛手下的將軍周望更。”

“周望更手裡有六萬左右兵力,若能勸降,劉廷盛手下就只剩下五萬兵力,而且,一旦周望更真的投降,江州那邊的百姓們也不會再給劉廷盛什麼支持,江州局面也就算定了。”

辛言缺道:“有寧海棠和林葉兩個人在,就算周望更不投降,滅了他們也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事,劉廷盛運氣好,朕這大玉之內最善戰的兩位大將軍去招呼他一個,他應該感到榮幸。”

說著話,辛言缺將林葉的那封密信接過來。

只看了兩眼,辛言缺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他媽......的,你個林葉!”

他脫口而出的罵了一句,把古秀今嚇得夠嗆。

“陛下,息怒。”

“嗯?噢......朕沒有生氣,朕是......頭疼。”

辛言缺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心說小葉子你個王八蛋,朕把你當兄弟,你他媽的要當我姐夫。

現在更難受的地方在於,長公主有了身孕,這事該怎麼向滿朝文武解釋?怎麼向天下百姓解釋?

要說乾脆不解釋當然也行,但這事根本就瞞不住。

真能瞞住了,只要長公主謝雲溪自己不要一個什麼正大光明的身份,那孩子在長公主身邊養着就是了,然而這並不可能。

依着林葉那個性子,當然是要給長公主一個名分的。

但是......頭疼的地方就在於此啊。

“派人去把寧未末叫來,頭疼也不能是朕一個人頭疼,媽的,林葉你個王八蛋,要死就一起死。”

他嘟嘟囔囔的這句話,可是把古秀今給嚇着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從陛下的表情來看不是大將軍犯了什麼大罪,但應該是犯了什麼大錯,看陛下那樣子就知道,這錯還有些不好解決。

不多時,寧未末就被請到了御書房,一進門就看到辛言缺在嘬牙花子,寧未末轉身就想出去。

“給朕進來!”

“臣是要進來呢。”

“放屁,朕要是不喊你,你肯定已經轉身跑了。”

“陛下誤會臣了,臣回身,只是想把門帘整理一下,絕不是想跑。”

寧未末欠着屁股坐下來,試探着問道:“陛下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想讓臣來辦?”

辛言缺把那封信遞給寧未末,寧未末看完後和辛言缺剛看到信的時候反應一模一樣,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嘴角都在抽。

“陛下。”

“嗯?”

“臣請旨,斬了林葉!”

“嗯?!”

寧未末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此時不砍了他,回來之後更是麻煩......”

辛言缺道:“行吧,朕親自寫一份旨意,然後你為欽差,到南邊去監斬。”

寧未末:“臣覺得,次輔須彌翩若更合適。”

辛言缺:“把他叫過來你當面說?”

寧未末:“倒也不必......”

辛言缺瞪了他一眼:“這個事,朕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朕想個辦法出來。”

寧未末道:“陛下,事已至此哪裡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要麼是秘而不宣,要麼就直接公佈於眾,反正長公主一直隨軍的事,全天下人都知道。”

辛言缺道:“林葉那個傢伙既然寫信回來,就不像是要秘而不宣的。”

寧未末試探着問道:“如果陛下為難的事可以與臣直接說明,臣也能理理思路。”

辛言缺:“不能說。”

寧未末當然知道不能說,雖然他早有猜測,但這個事別說辛言缺不會說,連太上聖君不也沒說嗎。

寧未末嘆道:“現在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大將軍他想給長公主殿下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陛下成人之美就是了,百姓們知道了,也會覺得是一樁美談。”

辛言缺道:“要是這麼簡單,朕把你叫過來做什麼?”

寧未末心說那你倒是告訴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到底太上聖君和陛下你是怎麼安排的啊。

你不說,我猜到了,我也不敢亂說。

就正如那陳微微一直留着不殺,甚至還不斷的捧一捧來噁心人這種事,寧未末也猜到了是為什麼,但他還是不能說。

“按照大玉曆來的規矩,若是將大將軍召為駙馬,那大將軍的兵權就得去掉,可眼下,不久之後可能就要對婁樊動兵,把大將軍的兵權下了......”

寧未末看向辛言缺,心說陛下你讓我難受,那就怪不得我了,我也只能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要不然......”

辛言缺道:“你親自去一趟那邊吧,把朕的意思委婉的和林葉說一下,此事暫不公開的好,也要和長公主解釋,確實是委屈她了。”

寧未末:“臣突然想告老還鄉。”

辛言缺:“朕突然想閹了你。”

寧未末:“......”

他現在只想罵林葉,你這傢伙,怎麼就那麼......不小心?!

可事已至此,罵什麼都沒有用處了。

片刻後,寧未末試探着說道:“臣與大將軍,私交其實不算深厚,倒是次輔須彌大人,與大將軍關係還挺好的呢。”

辛言缺:“你......去和須彌說?”

寧未末不敢,畢竟這涉及到了長公主的聲譽,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須彌翩若肯定不敢胡言亂語,但告訴他本身就是多一個人知道了。

“臣,試試吧。”

寧未末道:“不過算計着日子,從南邊回來的時候,長公主應該也已顯懷了吧?進城的時候,自然要接受朝臣們迎接,被人看到了......”

“頭疼。”

辛言缺揉着太陽穴:“朕他媽的頭疼。”

寧未末道:“要不然,臣試試能不能勸長公主去雲州?不久之後大將軍也會北上,雲州倒是合適。”

辛言缺道:“從南疆回來,走不到雲州可能孩子就生了。”

寧未末想了想,試探着問:“上陽宮裡陸駿集陸大禮教手裡,還有雲舟嗎?”

辛言缺臉色一喜。

陸駿集之前造的那艘雲州被太上聖君帶走了,此時指不定在哪亂飛呢。

陸駿集這給人造物成狂,說不定還真有,若有的話,讓寧未末乘坐雲州去南疆,接了長公主去雲州,倒是來得及。

想了想,還是不妥當。

依着林葉那個性子,長公主生產,林葉必然要陪在她身邊,難道讓林葉也乘坐雲舟去雲州?

那南邊的戰事怎麼解決?回來的時候,滿朝文武都要到歌陵城外迎接他,他不在,滿朝文武又會怎麼想?

“此事不難。”

寧未末想到了。

“若大將軍和長公主一起去雲州的話也不是不行,一邊陪着長公主待產,一邊在雲州整頓軍務,為大軍北伐做準備。”

“等臣到了南邊的時候,大概劉廷盛也已經被兩位大將軍擊敗,率軍回來的事,就請寧海棠大將軍代勞。”

“然後陛下可說,因為擒獲了婁樊皇帝,擔心婁樊人會破釜沉舟南下侵襲,所以大將軍林葉不回京,直接去北疆備戰。”

辛言缺想了想,這好像確實能說服人。

“也好。”

他點了點頭:“一會兒朕派人去問問陸駿集,罷了......一會兒朕親自回一趟奉玉觀問他。”

說到這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寧海棠調回來,本來是因為南疆的事,那時候,誰也不能想到宗政世全會在歌陵被生擒。”

辛言缺道:“寧涉海已經被朕調到了雲州,林葉也去了雲州,難道寧海棠真的留在歌陵了?”

寧未末心說當然還是留在歌陵好啊,京州之內,不能沒有一位分量重的大將軍坐鎮。

才想到這他就醒悟過來,陛下的意思是,寧海棠和咱林葉大將軍之間的事......

寧未末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真頭疼。”

同時,辛言缺也抬起手揉着太陽穴:“朕頭疼。”

片刻後,辛言缺說道:“這樣吧,朕再下旨,就說因為寧海棠熟悉雲州軍務,所以調去雲州協助林葉備戰,寧涉海調到京州來......”

寧未末:“要說到北疆軍務,寧涉海可是比寧海棠更熟悉。”

辛言缺道:“那怎麼辦?難道讓大舅哥看着他妹妹的心上人陪着另一個女人在他地盤上待產?”

這話說的又快又准。

寧未末想了想,頭更疼了。

寧涉海那個性子,要是知道了的話,肯定會和林葉打一架。

寧未末道:“若真對北疆動兵,陛下縱然不御駕親征,也該去雲州那邊走一趟鼓舞士氣,所以禁軍大將軍高啟勝必會率軍隨行。”

“所以把寧涉海調回來,朝臣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異議,讓寧海棠還回雲州去他們也不會鬧,反正......驛館之戰那事,他們也都知道。”

驛館之戰......

辛言缺嘴角抽了抽。

“那個王八蛋!”

他忽然就又破口大罵了一句。

寧未末勸道:“陛下,息怒,事情不那麼難辦,臣親自去一趟就是了,最好是讓長公主和大將軍先去雲州,至於其他事,都可往後放一放。”

辛言缺點了點頭:“先這麼辦吧,皇兄知道了也得想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