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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如浪奔,山力如潮湧,浪奔潮湧之際,黑白二氣運轉不休,猶如一條靈動不已的魚兒在驚濤駭浪之中從容進退,瞧來險象環生,實際上卻是穩如泰山。天地之力運轉乃是萬法之源,因此這黑白二氣極擅化轉之功。之前以陸正這等並不熟諳鬥法之人,僅憑隨順天地之力自然運轉已能將道門各宗宗主的法力消弭,更不要說現在天地之力是在黑甲唐小九的操控之下了。 那如此一來,豈不是身懷天地之力的陸正便是天地之間的第一高手了呢?當然不是!天地之力能夠化消萬法、使之返歸消融是不錯,但是陸正終究不是天地,所能運轉的天地之力並不是無窮無盡,只要所面對的法力超脫他的天地之力運轉極限,他仍是無法化轉消融,仍是會為對方所傷。 剛才陸正突然冒出頭為黑甲擋下道門宗主施展出的浩瀚法力的連番攻擊,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他運轉天地之力有多麼強大,能夠壓住眾位高人。一來是天地之力從他身上初現,尚未完全融歸於他的形神之中,與天地共鳴,所以在那時候能爆發出最大的威力。二來也是道門各位宗主見承受者乃是陸正,知他乃是天命之主,又與荒未央交好,所以並未施展法術的精妙變化,有所保留之故。 山陣出現,銀色光流不見,小周天陣只是隱去並非撤陣。此時在青龍之上,荒未央與道門眾位宗主都在看着山陣中的變化。眾道門宗主臉上皆有驚訝之色,而荒未央卻顯得有些神思不屬,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 這時候,只聽位於青龍右側的驚百里長嘆一聲道:“看來黑甲這妖物所言不虛啊!” 居於龍背的岸無涯的聞言訝道:“驚師弟,此言何意?” 驚百里道:“難怪岸師兄不知。當年玄都山一戰,岸師兄身在九重霄並不在場。那時黑甲這妖物意圖擾亂道門,曾大言談及陰陽八派祖師出身。言語之中隱約顯出對陰陽八派的法訣十分了解,這一點想必岸師兄也有所耳聞。今日我觀此妖物在此山陣之中進退自如。群山山力交織竟不能令其稍有阻滯,可見事實果然如此,所以才有此感嘆。” 岸無涯這才恍然,道:“聽師弟這麼一說,果然如此。記得當時淵師兄迴轉天宗告知我等師兄弟此事,這黑甲有過陰陽八派法訣出自妖物之說。莫非他以一妖物之身竟能兼通八派法訣?若是修行之人還好說,說明是天賦奇絕,但他可是妖物之身。這怎麼可能?道門數千年來,身通八派法訣之修行人也沒有幾人啊,最近一人只有……” 岸無涯說到此,卻沒有繼續往下說了,而是往青龍左側看了一眼。身在青龍左側的正是風宗宗主隨無距,只聽他嘆息一聲,道:“岸師兄有心了,也不必諱言,象帝先的確身通八法,求證八身成就。不僅如此他已能反陰陽入天地。幾達一玄之妙,可惜的是我這個做宗主的無能,辜負良才美質。” 岸無涯立即道:“隨師弟切勿過分自責。我等已修行至此境界,所對者天,所行者命,天命所至,萬物皆有定數。象帝先也在他自己的修行之途,前世今生,今生後世,玄妙難言,孰能知禍福呢!” 隨無距聞言。淡淡一笑,道:“多謝岸師兄了!”眼中的憂愁之色反而更濃了。岸無涯一時也不知如何再勸。雖不知太多風宗內情,但他們也都知道象帝先如今之狀況。明白隨無距感嘆為何,所以剛才岸無涯才沒有說出象帝先的名字。 但其實眾人不知,隨無距心中所感慨除了岸無涯之外,還有就是慕容冷芸。眼前的邪修風母分明就是自己的小師妹,原本早已坐化的小師突然出現變成了斷慈山的邪修風母,而且看起來好像什麼都忘記了,實在是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眼前還有大局要顧及,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也早就準備去相認風母,要將她帶回不死神谷了。 這一點卻是其他的道門宗主所不知道的,畢竟慕容冷芸雖名聞修行界,但她幾乎不怎麼出不死神谷,平日里也只是和象帝先為伴,因此就連道門之中的這些宗主也不一定都認得,更不要說其他的修行人了。 岸無涯見狀,正想將話題引開,忽聽隨無距又嘆一聲,語出驚人:“其實說到八身成就,除了象帝先和這疑似的黑甲妖物之外,我倒是還見過一人!” 所有道門宗主都是吃了一驚,齊聲問道:“是誰?”只有龍首之上別有所思的荒未央不動聲色,卻淡淡道:“隨師兄說的,想必就是陸正了吧!” 眾宗主又是一驚,陸正不過只是一名天宗的記名弟子,怎麼會通曉陰陽八派的修行,印證八身,他是從哪兒得到的八派法訣呢?於是紛紛向岸無涯望去,不料見到岸無涯臉上也滿是愕然。 隨無距道:“未央天料事如神!不錯,數月之前這陸正曾經救下幾名被妖物追殺的風宗弟子,被那幾名風宗弟子邀入不死神谷,據那幾個風宗弟子描述來看,他當時所用法術卻是風宗之法,而且至少有知道修為。另外,在不死神谷之外,我師弟風無極與他糾纏嬉戲之際,不料又逼出他使出火宗手段,也有知道成就。 我當然心中大是懷疑,親自出谷一見,不料他並不叫陸正,而是自稱陸止一,既不談及曾在玄都山上相見,也不承認自己是天宗弟子。我心中詫異但並不動聲色,暗中感應察覺一身神氣波動果然與在玄都山所見大為不同,言語坦誠也不似作偽,不敢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於是便邀請他入谷小住,趁着他入谷之時,以谷內神風之探查,這才發現他身具八變,應該是求證了八種道身!” 隨無距說到此,身在龍首頂的荒未央哈哈一笑。道:“陸止一?從陸正變成陸止一,真是有意思!你們還不知道吧,這陸止一三字是他在日月廬之中。李先生給他取的字號。原來他有一段是忘記了自己是誰,連一身神氣也變化了。這小子也真夠笨得可以的,難怪誰都找不到他。老頭子將銀絲拂塵託付給他,還真是找對人了!” 此言一出,除了岸無涯眾道門宗主心中都恍然大悟,個個心中都道,怎麼忘記了這件事,這個天宗幾名弟子可是曾經在日月廬之中待過,那他身上有陰陽八派的法訣就不足為奇了。日月廬雖在佛道之外。但是其中所藏既不拘佛道法訣,甚至連人間之書都有收藏,通神二聖更是修為深廣,不可度測,乃是修行界人所共知之事。 居於青龍之尾的澤宗宗主悅不疑道:“這麼說來,也有可能這黑甲並不是身通陰陽八法,不過是借用了陸正的修行罷了。看現在這個情況,莫非是陸正已經為他所制,甚至形神已為其所奪,不能自主?” 任道直的聲音從龍身之下響起。道:“此言差矣,形神可制,但神通法術玄妙豈可奪?這陸正雖有八身成就。但從剛才種種舉動一看就知他不擅鬥法,應該是沒什麼與人鬥法交手的經驗。以老夫所見,應該還是那黑甲所為,這妖物既是應劫而生,自然有不可小覷之處。現在天命之主與他合為一道,要滅殺他,恐怕還要未央天與我等再多費一些心思!” 眾宗主聽了任道直之言,細思所見,果如其言。個個都是十分贊同任道直之言,都向荒未央望去。等他拿出辦法來。 荒未央先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然後才道:“先有斬緣的黑刀,再有不可破的混沌妖身,現在又有化消萬法天地之力,想來這妖物還真是難纏啊!” 眾宗主聽見這話,心中一想,可不是嘛,這妖物每每將要陷入絕境,總有拖延抵抗之法,讓人對他奈何不得,想來確實讓人氣惱。但荒未央說到這裡忽然語氣一轉,繼續道:“但是,黑刀再厲害,還是被滌玄天毀了;混沌妖身再不可破,也被天地之力破了;兵來將擋,水來火掩,這妖物出什麼招數我荒未央都接下了。我就不信會拿着天地之力沒辦法!” 荒未央言辭堅定,顯然心意堅決,不殺黑甲誓不收手。道門以玄宗為首,滌玄天已將忘情天之位傳給荒未央,他心意堅定如此,眾宗主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就在這時,任道直忽然叫道:“不好,君師侄上當了,這黑甲要奪趕山鞭!” 眾宗主一驚,連忙向山陣那邊望去,卻見山陣之中居然在一瞬之間出現了不知道多少黑白二氣,猛一看已是成百上千了,幾乎是每一道山峰虛影之間都有。君行庭則見此明顯有些慌張了,這一番作為大耗法力不說,而且是勞而無功。眼看黑甲驅使黑白二氣飄忽不定,每至一處便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黑白二氣,每一個黑白二氣之中都有一個陸正和一個黑甲,看樣子似乎是在尋找破綻破陣而出。心中頓時焦躁起來,若是讓他們找出破綻可就糟了,於是君行庭急催趕山鞭加速群山虛影奔行,山力縱橫,將山陣運轉到了極致。 任道直乃是煉器大宗師,自然對陣法運行之道也獨具眼光,一眼就看出黑甲化生那麼多黑白二氣目的並不是為了尋找山陣破綻,根本就是為了引誘君行庭上當而已。只要山陣運轉到了極致,原本混無縫隙的山珍反而會有破綻產生,這是物變有極,極則生變的道理。而黑甲所留下的黑白二氣化身也不是一味虛張聲勢、迷惑君行庭,只要山陣破綻一出,他隨時就可移轉化身切入山陣破綻,這樣一來甚至可能引得山力錯亂,自攻其陣。 但破陣當然不是黑甲的最終目的,否則何必要那麼費力引得山陣自亂,只要從陣中破綻逃出便可。他如此費心舍易取難,目的便一目了然了,就是要在山陣自潰,趕山鞭反噬君行庭飛出之際,將這件神器奪到手,以他現在的處境,若是有趕山鞭這樣的神器在手,無疑是如虎添翼,大大增加了逃出生天之望。 君行庭當局者秘,但旁觀的任道直卻一言點破了黑甲用心。趕山鞭絕不可失,荒未央心念一動,正要出手相輔助。忽感身後一陣涼意襲來,猛地一陣心驚肉跳,回頭一看,卻見半空之中有一隻巨大的白爪從天爪落,衝著小周天之陣而來,正是靈鬼王的白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