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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和嚴實進入山裡已經三天了,一直懸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也許是那些外地人真的被他們的種種手段迷惑了,他們一直沒有找到他們。

嚴實看見一頭健壯的梅花鹿從他們面前不遠處施施然走過,說話了,聲音中帶着怨氣:“那些人真不是東西!要不是他們,我們這一次一定收穫頗豐。”

這也難怪嚴實生氣,為了防止被那群外地人追上,影響逃跑的速度,他們即便見到了好的獵物也只能夠夠看着它們從眼皮子溜掉,而這三天他們遇到的獵物又是格外的豐富。對一個獵人而言,只能看不能動,實在不是一件算得上愉快的事情。

孟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石頭,你再忍一忍,那些獵物又不會消失。只要等那群外地人走了,我們想怎麼做還不是任由我們自己。”

嚴實只是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說了也就算了,根本不是真的生氣。聽了孟翔的話,點點頭:“孟哥,我沒有事,我只是發泄發泄而已。”

說著頓了一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討好的神情:“孟哥,我們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見到那些人的影子,我們是不是……”說著,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孟翔。

“石頭,你想說什麼?”孟翔正拿着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頭也不抬地問道。

“孟哥,我們是不是可以開一開葷啊?這些天我們頓頓吃窩窩頭,嘴裡早沒有味了,而且那些窩窩頭都已經變味了。如果我們不能夠吃些好的,補充一下體力的話,萬一遇到了那群外地人我們也沒有力氣躲避啊。”

“這個嘛。你讓我再想一想。”孟翔抬起了頭,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孟哥,你還想什麼呢?這些天我們七繞八拐的,要不是我們對地形熟悉的話,我們恐怕早就迷路了。那些人可是地道的外地人,他們哪有我們對地形熟悉啊,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迷失在了山林之中了。再說了,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大雨,即便他們雇了鄉親們的獵狗,也沒有可能找到我們的蹤跡啊。孟哥,你怕什麼嘛?”

“好。”孟翔想了想,說道,“我容許你烤東西吃。不過你要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孟哥,知道了。我聽你的就是了。”嚴實從地上一躍而起,邁步就向遠處跑去,一邊跑,一邊說道,“孟哥,你在這個等着,我去打兩隻山雞和兔子回來。”

孟翔看了看嚴實快速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石頭,這個貪嘴的毛病,我看着他是怎麼也改變不了了。

孟翔剛剛撿來樹枝,調好調料,嚴實就從遠處跑了過來,手中提着兩隻山雞和兩隻肥碩的兔子。

在不遠處的一條小溪中洗剝好了獵物,孟翔在河邊挖了一個小坑,將山雞和兔子的皮毛和內臟埋掉,另一邊嚴實已經駕輕就熟地架起了烤架烤了起來。等他走回來的時候,獵物已經散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看着嚴實神情專註、一絲不苟的樣子。孟翔輕輕地搖了搖頭:難怪老頭子常說,一個人只有對一件事情感興趣,他才會全情投入。

時間不長,嚴實就將一隻烤兔從烤架上拿了下來,也不顧它燙,直接分成了兩半,將其中一塊比較大的遞給了孟翔,示意他快吃。

烤兔的火候正好,外焦里嫩,肉質順滑,唇齒留香,再配上嚴實特別配置的調料,實在是人間美味。就是在前世,這麼好處的燒烤他也沒有吃過幾次。

他不禁點了點頭:“石頭,你這手燒烤手藝還真是不賴啊。恐怕就是谷陽城最大的酒樓——飄香樓的掌勺大廚也比不上你咧。”

嚴實憨憨一笑,沒有說話,低頭大口大口地啃着肥嫩的兔子腿,滿嘴滿手都是油,神情好不愜意。

兩個人在龍爪灘的時候就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野味了,再加上在山中三天一直啃着變了味的窩窩頭,見到如此美味,胃口頓時大開。

兩隻山雞和兩隻兔子,就是去掉皮毛也有十幾斤重,而二人卻將它們吃了一個乾乾淨淨,嚴實更是將一些比較小的骨頭都嚼碎了,吞了下去。

吃飽喝足之後,簡單處理了一下現場。原本二人準備立刻離開的,可能也許是因為太過勞累的緣故,他們只是換了一個地點,布置了一些簡單的報警裝置,就靠着大樹打起盹來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長的時間,孟翔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剛才他在恍惚之間似乎聽見了報警裝置被觸發後發出的聲音。

孟翔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在呆在原地,扒開野草樹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讓他立刻皺起了眉頭。

他看到的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情況:在他設置的報警裝置不遠處,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大漢正警惕地向四周查看,似乎已經發現了不對。

孟翔穩定了一下心神,輕輕地搖醒了嚴實,並在他發出聲音之前捂住了他的嘴,然後用手指向那個黑色大漢所在的位置指了指。看清楚了情況之後,嚴實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孟翔遞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開始轉動腦筋,思考脫身又不被發現的方法,不過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卻讓他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

那個觸動了報警裝置的大漢,突然將手指插入了口中,緊接他發出了清脆的鳥鳴,和山中一種常見的叫做咕咕鳥的小鳥發出的叫聲極為相似,就是像孟翔這種經常聽見咕咕鳥叫的人也很難分辨出真假。如果非要說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只有在節奏存在些許差別了。

黑衣大漢發出的鳥叫聲剛剛停歇沒有多一會,就見人影一閃,六個穿着同樣衣服的大漢就像從地下冒出來的一般,突然出現了在他的身邊,聲息皆無。然後,他一揮手,那六個人就以他為中心,就像一朵綻開的花朵,向各個方向散開,依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看見這種情況,孟翔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知道他遇到了厲害的對手。嚴實雖然沒有他看出來的東西多,但是他顯然也發現了不對,看着孟翔,眼神中滿是焦急。

孟翔對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讓他稍安勿躁,然後從腰帶上解下了一個小布袋子,從裡面倒出了一根半尺長、手腕粗細的竹筒,打開蓋子,從裡面倒出了一隻大老鼠。

他捏住老鼠的脖子,不讓它放出聲音,另一隻手則以極快的速度,用樹枝編織成了一個帽子,戴在了頭上,緩緩地抬起了頭,向四下看了看。突然猛地一抖腕子,將那隻大老鼠向遠離他們的地方扔了出去。不知道孟翔使用了什麼手段,一直到那隻老鼠落到了地上也沒有發出聲音來。

老鼠在逃怕的聲音立刻引起了七個大漢的注意,在最前出現的那個大漢的指揮下,七個人呈扇形向目標圍攏過去,快速而無聲。

孟翔看見七個大漢走得足夠遠了,向嚴實一揮手,拿起了放在身邊的東西快速跑了出去。兩個人跑得都很快,他們知道那隻老鼠只能夠迷惑那幾個人很短的時間,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不對。

果不其然,他們跑出去還不到一百丈的距離,兩人就感覺到了異常,雖然那七個人發出的聲音很輕微,但是他們還是從種種跡象上得知他們已經追了過來。

跑了一段時間,孟翔和嚴實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擺脫追蹤,而且兩者之間的距離還有慢慢拉近的趨勢,心情都不禁緊張了起來,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兩人耳邊突然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孟翔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掉頭,向水聲傳來的方向拐了過去。

不一會的功夫,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大約一丈半寬的溪流。由於正值夏季,水量還算比較豐沛。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都露出了一絲喜色:在水中行進就可以消除他們留下的痕迹,讓那些大漢無從追蹤。幾乎是同時,他們一起躍入了溪流之中,並就勢趴在了水面上。

由於他們從小生活在怒龍江邊,都熟識水性,藉助水流,輔助一些游泳的技巧,他們在溪流中前行的速度居然比在山林之中還快。

兩人順着溪流向前行進了一段時間,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他們的心情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知道他們暫時已經將那七個大漢甩開了。

同時二人心中也有浮現出一句老頭子經常說的話,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為意外經常會出現在人們認為最不可能的時候出現。

隨着溪流遊了大約半個時辰,二人覺得敵人已經不大可能追上他們了,他們決定上岸。可是就在他們順着水流滑過一個拐彎,準備找一個地勢比較和緩的地方上岸時,意外發生了。

湍急的溪流之中被攔上了一張大網,不過這還不是讓孟翔和嚴實最吃驚的地方,讓他們最吃驚的還是岸上的人。嚴實不認識他們,孟翔卻認識他們,他們正是那群突然出現在龍爪灘的外地人。

更讓孟翔吃驚的是,看着那群人的狀態,他們似乎已經在岸邊等了不短的時間了。

他們是如何知道我和嚴實的行蹤的?孟翔腦海中思維電轉,最終他決定靜觀其變。在偷偷地向嚴實遞了一個眼色之後,他率先從溪流中站起了身體,邁步走向了岸,帶着好奇的神情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後做出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向溪流旁邊的山林中走去。

孟翔是想依仗那些人沒有見過他和嚴實,準備矇混過關。但是當那個綵衣年輕人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二位小朋友,你們可是讓我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