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虛夜月這樣的姑娘，不能多看，看多了，容易自己騙自己，比如說，騙自己喜歡她。
一個浪子是不能永遠橫衝直撞的，更不會一直盯着一個姑娘的眼睛。姑娘的眼睛有光，有清純有嫵媚，就像喝紅酒不能盯着一支酒喝，喝多了你就會習慣這支酒的味道。
姑娘家的眼睛就像一支珍藏，目光流轉，便是最令人沉醉的餘味。看得久了會上頭，一個清醒的人很容易通過眼神看出一位姑娘的心情，可看得多了甚至習慣了的時候，再清醒的人也會迷茫。
看多了，會習慣，而習慣，意味着一位浪子浪客生涯的結束。這種結束如同殺手金盆洗手，要麼銷聲匿跡，要麼，屍骨無存……愛而無果，最是遍體鱗傷。
所以浪子應該學會避開，每個人遇到最適合的酒只有一支，姑娘也一樣。
“鬼王虛若無的女兒，身份容貌，的確能跟東方相提並論。”葉初說著一笑，“東方，你倆倒挺適合交朋友。”
東方沒有說話，葉初見狀接着道：“虛姑娘，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讓我家這不懂事的小丫鬟心甘情願跟你走的。”
虛夜月沒有說話，而是滿是笑意看向阿碧，小丫鬟當即低頭，兩隻手下意識對着食指：“月姐姐家廚子做的菜太好吃了……”
“慕容復呢，我現在退貨還來得及么？”
葉初捂住額頭，可隨即便看到小丫鬟的臉比之前圓了。
伙食挺好，看出來了。
只是阿碧卻如同思考一般愣在原地，方才的一幕她看得真切，那股攝人心魄的恐懼感自自家少爺身上升起的一瞬間，對面一群人眼裡的恐懼，她比誰都看得清楚。
這樣的一幕，不會發生在慕容家，如果同樣的情況將葉初換成慕容復，阿碧相信，慕容復會笑着送自己進宮，哪怕這是個誤會。
人往往是糾結很久，但做出決定卻是在一瞬間。感情用事也好，深思熟慮也罷，一瞬間，那就是你最迫切期望的念頭。
跟着葉初這段時間，阿碧從匪夷所思到習慣，甚至開始學着葉初的邏輯去思考。敏感的少女心遇到了不一樣的光，阿碧的世界變得晴朗。
她是阿碧，她意識到了，那她便不再是以前的阿碧。
選擇來的猝不及防，可一瞬間阿碧卻又理解了自己內心的固執和堅強。人生在世，很多事錯過就不會有找回的機會了，她是阿碧，一個開始做自己的阿碧。
目光瀰漫出幾分可憐與乞求，小丫鬟第一次拉起葉初的衣袖：“少爺，咱不退貨行不行……”
葉初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臉上的笑容看得一旁的東方一有些羨慕。葉初對小丫鬟的寵愛是純粹的，只是這世間沒有太多人能擁有這種純粹的感情。
葉初沒有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一手落在小丫鬟頭頂。
“好，那咱就不退，不過燕子塢還是得去一趟的。”
“為什麼少爺！”
溫然的目光看得阿碧心中多了幾分寧靜，她相信這樣的目光，也相信葉初。
“去跟過去的自己告個別吧，以後，阿碧這個名字屬於你自己。”
小丫鬟露出同樣的微笑，笑得很開心，笑得很釋然。所有的鬱結在這一刻消散，以前不懂的問題瞬間明白，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自阿碧身上蔓延而出。
人本來就沒有一成不變的，見的多了心裡自然就多了專屬於自己的標準。這他娘的就叫性格，等性格被磨平了，他娘的就叫成熟。
心境突破，修為自然提升。
一切水到渠成，往後，阿碧的實力不弱於慕容復！
“好了，既然回來了，那便進城吧。”
等阿碧心境平穩之後，葉初見她突破的時間也過了，終於開口笑着說了一句。小丫鬟點頭，很自然跟在葉初身後。
“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花間游心法提升至出神入化。”
提示聲從腦海深處響起，葉初算是明白了，這他娘的不是讓自己搶人，分明是誘拐良家妙齡丫鬟。
這遊戲不正經！
但葉初轉而一想，做遊戲的人也不正經啊，你看GWW，小鮮肉惹眾怒GWW原地出道，這是人乾的事兒么！哦賽季末玩家沒事幹蛋都疼沒了開始整活兒啊，那沒事了。
“各位，大清早堵城門口影響別人正常生活，先撤了，咱先找個住的地方，等安頓完了，哥們兒再一一上門拜訪！”
葉初說著便準備走，誰料曹公公卻是笑着走了上來：“葉小哥等會兒，咱家一大早等在這裡，可是皇上的吩咐。”
“皇上？”葉初聞言看向阿碧，“我家小丫鬟不是去過了么，醫術雖然不精，但是小毛病也難不倒她，既然我家小丫鬟看過了，那我沒必要去。”
“葉小哥，那可是皇上啊……”
葉初讓自己努力擠出滿臉假笑：“不去。”
曹公公人麻了：“為什麼啊，皇上親自接見……”
“就是因為皇上才不見。”葉初說著來到曹公公身邊，順勢勾肩搭背，“曹公公你想啊，見皇上多繁瑣，沒事兒還得跪來跪去，真話說不了，說假話心裡難受。要是一句話說不對還治我個大不敬之罪，雖然拿我整個京城的人也拿我沒辦法，可總是心裡不舒服，這個道理你懂？”
曹公公若有所思，葉初見狀一笑，轉頭問阿碧：“你進宮的時候跪皇帝沒？”
“民見君，自然要跪。”阿碧正色道。
葉初點頭，雖然自己不喜歡，可阿碧是這個時代的人，觀念在那裡，想必舉止言行都不會出差錯。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丫鬟都跪了，當少爺的不跪道理上說不過去。”葉初說著眯起眼睛看向眼前一群人，“或者，你們覺得你們加起來就能請我去？”
曹公公被一句話噎到了，轉而看向朱無視，二人破天荒達成共識，同時搖了搖頭。只是兩個人都忘了這裡還有另一個人，那個飛魚服的帶隊錦衣衛。
“天子腳下，休得放……”
葉初一指點出，而後閉上眼睛。
不是感受寧靜，而是這個世界需要踏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