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人把兩根手指伸進錄音機的電池槽，然後，錄音機上的指示燈亮了起來。

吳戈把他好不容易從家裡的舊書桌里搜羅到的一盤盒帶塞進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然後，李靖大師就欣賞到了上世紀一位流行歌星的美妙歌聲。

“嗯，很不錯。”大師評價道，“比吉神仙的歌中聽多了。”

那位歌星要是知道吉神仙是什麼人物，肯定欲哭無淚。

“雖然我是一個戰鬥機器人，但其實……”鐵人不失時機地說道，“我也安裝有娛樂板塊，比如說音樂。我公司的設計一向很強調人性化，所以……”

“假如你們公司很人性化，就不該設計你在別人聽音樂的時候插嘴。”

吳戈惱火地說。

“呃……”

鐵人閉了嘴。

“你是說，這樣的東西外面很多？”李靖大師問。

“是的，而且各式各樣，功能不同。”

“那，貴嗎？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這個拆了嗎？”

“當然可以。”

吳戈滿面笑容地說。他之所以煞費苦心找到這個已經淘汰的玩意，就是打算讓大師拆開來研究一番。

“機械修理方面我也很在行……呃。”

鐵人忙不迭自薦道。不過大師揮揮手，錄音機就從鐵人手中飛起，在空中就“嘁里咔嚓”地自動解體，然後輕柔地一一落地。

“效率很高但手法業餘，而且也不安全。”鐵人評價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已經造成背面第三個螺絲孔的永久性損壞？”

“呃？”

大師愕然望着吳戈。鐵人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犯下了什麼無可挽回的錯誤。

“別聽它的。”吳戈惡狠狠地瞪了鐵人一眼，“這是個沒用的舊貨，砸了也不心疼。再說壞一個螺絲眼根本沒什麼關係。”

“你這種說法是很可笑的。”鐵人擺出一副專家架勢。“再微小的問題，都有可能帶來……”

吳戈忍無可忍了。

“你再說一句話，”吳戈警告道。“我們就拿你好好練練拆卸手法……你先把使用說明書里關於如何拆卸的部分背給我聽聽怎麼樣？”

……

鐵人不敢說話，溜到一邊繼續轉圈去了。

總算清靜了。

“這些外殼什麼的不用管，主要是這個……”吳戈向大師講解道，“集成電路。”

“嗯，挺複雜的。”大師拈着鬍鬚，細細研究。

“你說這個就是用來把聲音留下，想放的時候再放出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傳音符就可以做到……當然，普通的傳音符留不下這麼大段的聲音，也不可能留這麼久。”

“傳音符？”吳戈問。

“是啊。就是這個。”

大師從腰裡摸出一個竹片，遞給吳戈。

“啊。”

吳戈認出來了，這個東西他曾見濟公用過一回。看來，這種竹片就是仙術版的留聲機，那上面的一些精細的花紋就相當於錄音機里的電路。

“你說這個什麼，嗯，墊路……跟法陣差不多。可我看這個東西似乎有兩個以上的不同陣法啊？”

大師一邊繼續研究着“急成墊路”一邊說。

吳戈愣了一霎那，然後就想明白了。

“對，是這樣的。除了錄音、放音之外，它還可以收音。所以當然有不同的電路。”

吳戈對大師真的是非常欽佩。電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這個現代人都不怎麼懂，大師居然能看出電路板有幾個相互不同的部分。

“搜音？怎麼個搜法？”

大師好奇地問。

“怎麼收……那個誰，鐵人，過來一下。”

鐵人不情不願地轉了過來。

“那……得先裝好。”

“只要電路是通的，其實不裝也行。”

鐵人慢吞吞地說。

“也對，那麼……來點電？”吳戈說。

鐵人帶着厭惡的神情，用手指點在電路上，指示燈開始發亮。吳戈隨後把錄音機轉到收音機功能。

……

“啊，”吳戈撓撓頭，說：“我忘了，這兒沒有廣播電台。”

“什麼光剝店台？”大師問。

“用你能理解的話說，就是沒人跟你說話，所以你聽不見。”

鐵人說。

“那，我們現在聽到的這些嘰嘰嘶嘶的聲音是……”

“那是雜波。從地球本身或者宇宙空間傳來的。因為不是人話，所以你聽不懂。”鐵人解釋道。

“砸缽？”

大師一臉困惑。

“嗯，戈兒，你身上的這種衣服不算貴吧？”他問。

“不貴……怎麼，大師想出去走走？”

“是的。”大師若有所思地說。

“難怪布袋老跟我說外面大不一樣了。看來還真是……不一樣了。”

————7788————

為了向吳戈解釋符道，李靖大師曾不惜毀掉自己一件還相當不錯的袍子。現在大師想出去走走，需要合適的衣服，吳戈自然不會小氣。何況他現在有錢，買跑車難點，幾件衣服算個啥？吳戈替大師大概量了一下身材，準備下次進仙界時給大師帶一套衣服進來。

這天結束修鍊，出了仙界之後，吳戈的“公務手機”接收到一條短信。不過還好，只是一個節日的祝賀短信。

自從和組織的“頭”接觸過那麼一次後，組織似乎從吳戈的生活中消失了。吳戈幾乎只是在每天假裝去“上班”和需要用錢的時候才想到，自己是組織的一員。這樣不干事只拿錢的日子，表面上是挺悠閑自在。不過吳戈明白，他必須隨時準備好去執行組織交派的任何任務，而且，組織恐怕還是在暗地裡打他和仙界的什麼主意。

這個短信沒準就是個陰謀，吳戈思忖道。因為按常理，節日祝賀短信都是在節日當天或之前發——比如王自雄、胡老道和郭美妮都是在大年三十給他發的短信——而今天已經是初三了。

吳戈散氣對四周進行一番探查，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也在他意料之中。然後，他離開仙界之山，步出很遠之後，才用自己的手機給胡老道打了個電話。

“喂，胡道長新年好……別叫什麼仙師，我可承擔不起。”

寒暄幾句之後，吳戈切入正題。

“胡道長有沒有收到組織的短信？”

“組織的短信……怎麼，有什麼任務嗎？組織不可能……”

“不是不是。我只是奇怪，老王那麼凶的人，居然會有閑情給我發個短信。太叫我意外了。”吳戈笑着說。

“哈哈，那還不是道友修為高深，老王也得跟你套套近乎唄。像貧道這樣的，組織里車載斗量，他可就顧不上嘍。”

“呵呵，道長太謙虛了。”

……

收了電話，吳戈冷笑一聲。看來他估計得不錯，組織專門給他發條短信是有用心的，而且，恐怕不只是套套近乎那麼簡單。吳戈琢磨，下次再進仙界，得找布袋大師了解一下仙界其他幾個門在哪兒、分別通向什麼地方。以後就不再走這個門了，省得組織老打主意。

李靖大師雖然有心出來“走走，”不過神仙們大都好個清靜，知道外面在過節，他打算過段時間再出來。因此，吳戈也沒有急於去給大師買衣服，直接搭車回了家。

打開房門，吳戈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和諧融洽的氣氛，緊接着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這是應該的，同事之間嘛。再說吳戈同志水平很高，是單位里的骨幹……”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