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他們沒做什麼我們也照樣能殺。”胡老道接著說，“本來世界修行界就有成文規定，修行者未經允許私自進入別國境內，一律殺無赦。”

“呃……啥，世界修行界？還有成文規定？”

“是啊。”胡老道笑道。“本來這些事是秘密，組織成員也不是都能知道……不過我與道友一見如故，自然沒有那麼多禁忌。”

吳戈知道，老道這是在套近乎——而且有些矯情。

“既然這樣，公開殺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呢？”

“公開殺也不是不行，不過那樣一來，兩個凡人就得留下，會有麻煩。”老道捋捋鬍子說。“再說組織不想讓老百姓知道修真者存在，那樣可能引起恐懼和混亂。世界其他修行者組織對此也是守口如瓶的。”

“就是，”郭美妮插話說，“要是大家知道真的能修仙，只怕大半人都無心再做別的了。”

“那倒是。”吳戈點點頭。

“哎，我們這哪算什麼修仙啊？”胡老道瞥了郭美妮一眼，苦笑着說。“像我們這樣的修行者，沒有背景、沒有傳承，守着祖上或者師傅留下的一星半點道法，修一輩子也難窺大道一斑。沒有上佳的資質和天大的緣法，就連現在這點成就也不可能有啊。”

“呃，有這麼難嗎？”

吳戈有些尷尬。老道的話讓他頓時覺得自己像個通過投機取巧獲得成功的暴發戶。

“那是當然。修真之道失傳已久，這傳承，真是重得很吶……就說那個常海山，據說他遠祖是位將軍，有大緣法見過一位神仙，得仙人傳下一門能增強速度和力量的法訣用來練兵。雖說也是修行之法，但效用卻雞肋得很；老道么，師門傳下的符法固然精妙，可在真氣凝鍊方面的法門卻粗淺得緊……修到現在已是頂峰，難有寸進。此生恐是與大道無緣嘍。”

老道一臉落寞，長吁短嘆。

“是啊師兄，”小女修也楚楚憐人地說：“我這門御劍術是祖上傳下來的，我爹爹和爺爺只能讓劍浮在半空飛上幾米。我算資質比較好，也苦修了十幾年。就這樣，使一招‘天地驚虹’就基本沒了後勁……我們好可憐啊，那比得上師兄你啊。”

“是啊。道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想來傳承非比尋常……真是羨煞死人啊。”老道搖頭晃腦，一臉艷羨地感嘆道。

話說到這份兒上，“二位道友”的意圖就已經非常明顯了。吳戈不禁頗費躊躇。不過，有一件事他現在倒是放心了，就是看來這事兒只是“二位道友”想從他這裡挖點修行訣竅，而不是組織安排的什麼“陰謀。”雖然吳戈在“看頭頂”這方面道行尚淺，但大致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在撒謊、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是不是一致這方面倒還有點把握。

“這個……”吳戈撓撓頭，一臉窘迫。

“在下也知道，師門傳承事關緊要，不可隨便透露。不過……”見吳戈沒有明確否認，老道湊近吳戈，推心置腹地說：“我們也不敢指望吳大師能真正傳下什麼大法，能點撥一二就感激不盡了。”

“這個……呃，你剛才叫我啥？”

“呃……吳上師。”老道滿臉堆笑地說。

“上師？”

“這個……吳仙師、吳仙師。”老道趕緊糾正。

……

吳戈不敢再繼續追問。再問下去，老道不知還會給他派個什麼更嚇人的頭銜呢。

“大家都是同事……還是叫道友好。”他說。

“不敢不敢。”老道一臉肅然。“傳道授業解惑，師道也。修真之人最講尊師重道，這稱呼可不敢馬虎。”

“是啊是啊，”郭美妮抱着吳戈的胳膊不住搖撼。“師傅，你就教教美妮吧。指點一下就行。”

“呃，這個……別叫師傅，我自己也還沒出師呢。”

吳戈腦門開始冒汗。他這話倒也不算假話。在他心裡，“出師”這一說不過是三個老傢伙急於甩包袱的一個惡劣說辭，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不過……他不是已經收了王自雄那麼個徒弟了嗎？而且，他所掌握的修行知識的確是對方夢寐以求的。更重要的是，胡老道和郭美妮已經成功地激發了他的同情之心——想想，人家資質上佳修行勤苦，就因為背景傳承的原因，苦修十數甚至數十年，連你一年混日子般修行的十分之一都不如，這公平么？人家這麼誠心地央求，你能忍心拒絕，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再說了，小女修就那麼抱着他，這也實在是……有點不像話。可你要是不教，人家是不會撒手的。想當初程穎霞是怎麼逼老猴子就範的？女孩撒起嬌來，神仙也沒轍不是？

吳戈抓抓腦袋嘆口氣，幾番欲言又止。

“仙師放心，”見吳戈態度鬆動，胡老道趁熱打鐵。“在下二人別的不敢講，口風是甚緊的。仙師所言，我們絕不對外透露。那常海山性情粗頑，適才我們就沒敢讓他知道此事。”

“是啊師傅，我們是絕對不會對外人說一個字的。”

那……好吧。

“這個，其實我也只懂點基礎的，不敢說教你們……大家交流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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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戈對老道和郭美妮還是有些不摸底，不像對王自雄那般有好感和信任感。另一方面，雖然師傅們不會責怪，但他總覺得師傅傳下的東西自己隨便就教給別人有點不大好。因此他對“二位道友”還是有所保留。但是，他的“正統完整傳承”畢竟不是蓋的，一個基礎練氣之法就讓老道和小女修欣喜萬分，隨後吳戈對他們所修道法的一些指點更讓他們受益匪淺。

飯後，胡老道、郭美妮千恩萬謝，與吳戈依依惜別。若不是吳戈再三強調這次出門倉促，家裡還有要事等待處理，胡老道是鐵定要邀吳戈來個“茅山N日游”的；至於郭美妮，絕對要帶吳戈來個“峨嵋探奇，”再順便見見她的父母。

直到飛機降落，吳戈步入機場，他才想到：他還真是應該到茅山或是峨嵋山盤桓數日。因為走時他跟媽媽扯謊說去外省考察訓練基地，無論如何都不該這麼快就回來。

乾脆，到仙界貓個幾天好了。等出來之後，估計任務補貼和獎金就到賬了。

吳戈先去軍分區傳達室交還了任務卡片，出來之後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說明自己還活着，身體也健康，嗓門也還挺大。但是，他們馬上要進山考察基地，那裡手機信號不好，但他一定會創造條件跟她聯絡云云。

之後，吳戈拎着行李箱，隱身加隱氣，徑直飛往仙界。

他在仙界之門邊上降落，剛落地就發現了異樣。

空氣中有微弱的油膩感，還有股電焊味。

有人在這裡施展了大量法術，而且時間不短——肯定是組織。

吳戈心中猛的一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