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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傳統的學術以及技術的傳承中,師傅對徒弟的“悟性”往往要求很高。/../這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在往昔的歲月中,由於觀察,試驗和分析的手段不足,人們對自然和社會的理解往往只能建立在感覺甚至臆測的基礎之上,難以形成1+1=2那麼明確的理論,所有的理論都模糊,籠統,晦澀.既然師傅都沒有明確的理論,就只好靠徒弟自己去“悟”了——指望師傅幾句話給你說清楚基本是妄想。

即便是在特別注重實證的西方魔法界,對於“氣”到底是什麼也沒有達成共識。有人說那是波,有人說那是粒子,有人說是波粒混合體,也有人說是半波半粒,另有些人堅持說應該叫半粒半波……唯一大家都認可的是:那玩意兒還真好用而且多多益善。

不過在魔法理論的研究方面,西方巫師畢竟走在東方神仙的前面。其中的原因,最重要的倒並不是神仙們因為第三次地球保衛戰比西方巫師多耗費了近四百年時間——最根本的原因在於雙方修鍊方法和修鍊目的的不同。

東方神仙注重鍊氣。他們鍛煉,強大自身的氣,並從自然界汲取氣進行補充。他們對氣進行提純,蒸餾,濃縮,然後儲存在自己的身體里。為了便於氣的儲存和運行,他們還努力鍛煉和改造自己的身體。他們認為可以在氣中培養出“元嬰,”讓它在自己的體內生長發育,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可以把自己的意識裝載在壯大起來的“元嬰”中,徹底擺脫皮囊,實現所謂的“二次飛升,”達到“無恃無待”的完全zìyóu的境界。據說,已有四位神仙實現了這一目標,其中就包括史上第一位神仙赤松子。

西方巫師也鍊氣——畢竟這是魔法或者仙術的基礎。他們不相信什麼“二次飛升”更不可能去追求,所以他們對鍛煉和改造自己的身體興趣不大。因此,他們的身體容不下過多的氣,最多只能有三萬特沃姆左右,超過這個限度就容易出危險,比如發生魔法爆炸。作為補充,他們特別注重對魔法理論的研究以及魔法道具的製造,比如什麼魔杖啦,燈啦,指環啦等等。他們可以修鍊並把氣儲存在魔法道具里為自己所用。他們對於修仙術的獨特貢獻在於他們創造了“真名”體系。據他們的研究表明,正確了解物質的“真名”可以使法術效果增強百分之二十左右。

此外,他們的修鍊方式簡單有效,易於掌握,對初學者的“資質”要求不高,理論也不象神仙們那麼晦澀難懂甚至自相矛盾。因此,西方巫師的人數保守估計達三萬餘眾,遠超東方神仙四百餘位這一數字。但另一方面,他們的氣場強度始終比不上神仙,即便加上魔法道具,理論上也最多只能達到七萬特沃姆的水平。而且,西方巫師少有活過千歲的,而在仙界,千歲的神仙都算小字輩的了。

對於這一切吳戈當然一無所知,假如他知道自己那未經修鍊的身體里居然儲存有超過二十萬特沃姆的氣他會被活活嚇死.至於為什麼他體內會有那麼多的氣以及為什麼沒有發生魔法爆炸……既然輕雲大師沒有說,那麼我們最好也不要講.講故事當然要賣點關子,所以我們也不妨先把這個問題當作關子掛起來.至於為什麼他能夠闖入仙界,我們只能說是機緣巧合,大約與他自殺時激烈的生理心理反應有關。

誰都想當神仙,甚至連吳戈也不例外.但他遇仙時正在進行神聖的自殺行動,無端端遇上幾個老怪物把事給攪黃了,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自殺拳”受到了侵犯並因此憤憤不平,總覺得自己是被迫修仙——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所以,他對修仙根本就沒有什麼熱情,甚至到現在他仍然對神仙的存在表示懷疑——理性的兩條腿已經掉到了台下,可仍然抓着幕布死不撒手,不斷大聲嚷嚷着:“世界上沒有神仙沒有神仙。”雖然觀眾已經沒興趣看它表演了,但很顯然,它不退場下一齣戲就沒法開演。

“神仙。”他迷惑地嘟囔着,盯着手裡幾乎空白的試卷。

小腿還在疼,不過不是它的錯——大腦就象一個完全無視事實的老官僚,根本不相信骨折這麼嚴重的傷能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完全康復,仍然固執地不斷發送疼痛信號。這個信號不斷地提醒吳戈思考有關自殺以及仙界的事情,開考半小時了,他連五分之一的題都沒做。

“仙術能幫我考大學嗎?”他想,“比如我一發氣,這張試卷就自動完成了……”

他的眼睛瞪圓了。剛才還是幾乎空白的試卷,現在變得——幾乎空白。只不過剛才的空白指的是答案,現在的空白指的是答案加題目!

他抬眼望望四周:大家都在緊張答題,老師坐在講台上。他低下頭,心裡默念:變回來變回來……

試卷巋然不動。

這事可鬧大了。他想起濟公的教導。“放鬆,放鬆……”他閉上眼睛,試着讓氣運行。

“成了。”他睜開眼睛,看到試卷上出現……一幅畫。他難以置信地湊近觀察,發現那正是坐在台上的那位老師的漫畫,而且還挺傳神。

他心虛地望望台上,發現老師已經站起來了,而且正盯着他。他努力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很快就知道自己做過了頭——因為老師開始向他走過來了。

“我完了!”他暗想。“放鬆放鬆,再來一次……”

……

“你在幹什麼?把卷子放下來。”老師在敲他的桌子。

吳戈睜開眼睛,木然把試卷放在桌上。這回出現在試卷上的是……

“這是什麼?”老師質問道。

“呃,我也不清楚。”

他們一起盯着試卷,上面滿是¥*¥%……—?¥#(¥%#……#

“……發下來就這樣。”面對老師質疑的目光,他辯解說。

“……那為什麼不早說?”

“我也才發現。”

“……開考都半小時了,你才發現?”

“呃……”

吳戈垂頭不語。老師拿起試卷,滿腹狐疑。這是一位年輕老師,湖北黃岡人,熱衷於用大量的考試來提高學生的應試水平,因此在學生中口碑極差。不過這也怨不得他——當初人家也是這麼對他的,他這麼做也不過就是儘儘本分,繼承發揚罷了。他是個挺有師德的人:從沒打過女學生的主意,基本上每次都抑制住了體罰學生的衝動,除了學校安排的以外,從沒有向學生推薦過什麼輔導書籍。而且——由於未曾遭遇地震一類突發災害,迄今沒有做出丟下學生獨自逃跑的事。所以基本上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師,老天爺實在不該讓他遇上這種煩心事。

“媽的,回去我要砸了那台爛電腦!”他暗想。“A片下多了,儘是病毒。”

當然他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錯,師道尊嚴還是要維護的,要不怎麼有那麼多老師罹患“權威綜合症”呢?“稀里糊塗!嗯?”他訓斥道。“考了半小時……心不在焉嘛。你這種狀態怎麼參加高考?行了,自己看書。下次單獨給你出份卷子補回來。”

老師大步走回講台,吳戈暗暗鬆了口氣,與此同時,他的理性徹底掉到了台下,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