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大概在湖心，也太不準確了。這要找到什麼時候……告訴個坐標之類的也好啊。”

按吳戈的意思，仙界應該到處都畫上經緯線，再標上數字。

他現在正在沁湖五米深的水下進行搜索。環繞在他身周的是一個粗約一米五的橢圓形氣罩，這就是大師傳給他的“避水訣。”當然，用“護身咒”也可以避水，但解決不了呼吸問題，一旦氣罩內的氧氣耗盡，人就不得不出來。

“避水訣”的避水效果是非常出色的。吳戈曾低頭在腳下抓了一把，抓上來的都是乾乾的灰，而氣罩之外則是淤泥。不過吳戈經過實踐，認為“避水訣”仍然是有缺陷的，比如沒有解決照明問題，水下到處一片黑，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銅盒子作了什麼孽，大師幹嘛要把他扔水裡？”吳戈琢磨。

他問過大師這個問題，但大師沒有回答。在吳戈的印象中，在大師身上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他總是十分和藹、樂於回答任何問題。這事實在是透着古怪。

一條吳戈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鯰魚遊了過來，張開大嘴試着要把吳戈吞下去，但最後卻發現對方體積過大，自己的嘴塞不下。

“我解了你。”吳戈威脅說。

鯰魚又試了幾次，心有不甘地遊走了。

吳戈噓口氣，覺得身上冷汗直冒，不過他沒過多去想這些事。倒不是說他有多勇敢，而是他實在不敢分心——他已經到了十米水下，“避水訣”散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要不就回去，問清楚點再來，反正我的確是找了老半天沒找着。”他有點打退堂鼓了。

“哇……”

吳戈絆了一下，猛得向前一撲。要說這“避水訣”還真夠名不虛傳的，吳戈跟在陸地上一樣摔了個悶的，一點都沒感覺到水的阻力。

“唔？嘉客何人？”

吳戈還在慶幸自己意志堅定，沒有散掉“避水訣，”一個聲音就從他腳脖子的部位傳了過來。

聽起來不但蒼老乾澀，而且很生硬，還帶點金屬刮擦聲。

他慢吞吞地爬起來，先拍乾淨手上的灰，接着清理自己的頭髮和臉，最後又仔仔細細地把衣服上的灰拍掉。

“褲子嘛……無所謂，反正要洗了。”他嘟囔着，目光直視前方。“……上岸再說吧。”

他心驚膽戰地抬起一隻腳……

“嗟，既來則安，何去之速？”

聲音很急迫地說。

吳戈定住了，好半天才把腳落回原位，無奈地說：

“也好，也好……。”

他蹲下來，望向自己的腳。

“還真是個銅盒子。”他暗想。

銅盒子大約有半米長，寬和高各約三十公分。略有文飾，造型古樸，材質象是青銅。

“呃……你是誰，在這幹什麼？”吳戈先發制人，不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無賴，因為明明是他來找銅盒子的。

“嗯？汝既善避水必為神仙，何不知吾……吾乃曷末。”

“啊，”吳戈高興地站起來。“我來找銅盒子，不是找蛤……呃你的。”

吳戈有點疑惑，怎麼他叫個啥“蛤蟆？”不過他着急着想離開這，也就沒工夫去細究了……

“吾即是銅盒子。汝見吾不為銅乎？若非則久已銹矣。”

“哦，是。”吳戈垂頭喪氣地停下來。“對不起，我剛才沒看出來。”

“呃，那……”吳戈挖空心思想找點話題，“你為什麼要叫這麼多名字呢，我是說……”

“吾乃曷末，曩昔亦稱汗漫。銅盒子……別號也。”

吳戈有點撓頭。這銅盒子，說起話來怎麼比輕雲大師還拽？

“你能不能……不要用書面語？我古文基礎不大好。”

“古文？”

銅盒子似乎正在玩味着這個字眼，片刻之後才說：

“吾亦覺汝之言為難解……但不知今世何世今夕何夕？”

“呃……”

這個問題吳戈不知如何做答，何況他牙都快酸倒了。另外他還挺好奇：這銅盒子的嘴在哪兒？他是怎麼發聲的呢？

吳戈正找銅盒子的嘴呢，突見盒子正中滑開一小塊金屬片，露出一個小孔，接着，兩根頂端有個小圓片、象天線一般的東西伸了出來。

“汝休驚，此神通之器也。敷於雙鬢，可通神識。”

銅盒子解釋了半天，才讓吳戈模模糊糊地理解，這大概是個思維傳感器之類的玩意。他沒想到銅盒子居然有這樣高科技的東西。中國古代的科技曾經輝煌到這種程度嗎？再不然就是自己理會錯了？不過銅盒子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他把兩個小圓片貼在自己太陽穴的位置，雙方就可以進行順暢的交流。吳戈決定冒險試一試，因為他對現在的交談方式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吳戈把小圓片貼近太陽穴的時候還有點猶豫，不想兩個小圓片居然自動吸了上去，牢牢貼在了吳戈的皮膚上……

“呃啊——”

吳戈狂叫起來。他腦子裡的一切順着兩根“天線”奔涌而出直瀉而下，扯得他的腦子一陣生疼。他不由自主地跪下來，雙手撐在銅盒子上，感覺一陣陣眩暈。說實在的，他並沒有感覺銅盒子的所作所為對他有什麼威脅，倒是維持“避水訣”成了他眼下的頭等大事。這種情況下施展法術是相當吃虧的一件事，他都快到極限了……

“嗚嗚嗚啊……”

不知過了多久，吳戈耳邊傳來一聲感情豐富的輕嘆。聽上去就象憋了一個星期的癮君子總算嗑上了葯。

“嘖嘖，真沒想到這麼豐富……啊，對不起了，怪我沒說清楚。我是用這個下載了你頭腦中的部分意識，這樣可以方便我們之間的溝通。第一次是會有點疼，不過以後你就會習慣了，說不定還會有點快感……”

吳戈一躍而起，一把把“天線”扯了下來。

“你還想以後？”

他咬牙切齒地質問道。讓他生氣的不光是銅盒子事先沒有告訴他實情，還有事後的那個描述——啥叫第一次有點疼以後有快感？這分明就是一種公然、悍然地侮辱！

“哦，不必了。這些就夠我消化一段時間了……啊，居然還有幾部大片？難得的消遣！地球上居然已經發展到出現大片的程度了？想象不到啊……”

銅盒子哼哼唧唧地說，完全無視吳戈的憤怒。

“喂，你先停一會兒行不行？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吳戈氣惱地問。對方只是個銅盒子而已，他手邊又沒有錘子，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報復方案。

“唔？我記得我剛才已經道過歉了，不是嗎？”銅盒子心不在焉地說。

道個歉就沒事了？你以為你是日本還是美國？

“別那麼想不開。”銅盒子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只下載了公開部分，涉及隱私的方面我一點沒動。我們答蘭星球的人還是很有道德感的。”

……答蘭星球？

“喂……嘛奄噓哈叭呵轟。”

吳戈還在琢磨銅盒子念的是啥咒，猛然發現四周的水“呼”地向他擠壓過來了。

“嘛奄噓哈叭呵轟！”

水下驟然施展“避水訣，”強大的壓力差點把吳戈擠得吐出來。

“你個小王八羔子，”吳戈驚魂未定，銅盒子已經開罵了。“你在哪兒發什麼呆？我這可是開機狀態，一進水就完了知不知道？你想害死我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