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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戈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不錯,呂小小是挺希望要個師妹,也是覺得他這個師弟很沒意思,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就解脫了。呂小小和程穎霞出去玩的時候,總要把吳戈也叫上——沒別的,就要他在後面跟着。小丫頭看起來很受用這種既有師妹陪着又有師弟跟着的生活。

現在甚至還不如以前,以前他好歹算個配角,現在連個龍套也不是,跟在後面既無聊又尷尬。前面兩個女孩根本就不理他,但一旦他想悄悄溜走或故意拉大距離,呂小小總能及時發覺,嚴詞厲色地命令他走快點。

唯一的一點好處是:程穎霞家境殷實,每月光零花錢就有一、兩千,相對於他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現在需要花錢的時候就不用他操什麼心了。

當然,購物的時候由他充當苦力,這大概是他所能發揮的唯一實質性作用了。

最令他頭疼的是:呂小小既不上班也不上學,程穎霞也是。程穎霞十九歲,高考那年沒考上,然後就死乞白賴不肯上學,理由是:她已經辛苦了十幾年,怎麼著也該讓她歇一歇。她的父母都是高知,在她出生前本來相約將來要好好管教孩子,把孩子培養成材,但後來一直沒有認真實行;而且她從小就又漂亮又聰明又善解人意,兩家六個長輩連一句狠點的話都捨不得說。因此,雖然天下父母在學習方面從來不對孩子做什麼讓步,但到了程穎霞這裡居然也成了例外,父母由着她瘋玩了一年。現在碰上呂小小,更是天天黏在一起,逛街的頻度高到令人髮指,只是苦了吳戈,每天都要負責接送呂小小,還要在她們逛街的時候充當跟班。

呂小小雖然是師姐,但挺依賴程穎霞的,實際上把她當姐姐看。她在程穎霞這裡能學的比在吳戈那裡的多多了,比如零食、化裝、衣着、小飾物等等;程穎霞也沒把小小當師姐看,她在小小面前就是個小姐姐,甚至是小媽媽。她瘋狂地打扮呂小小,給她買各種各樣的新衣服、新鞋子,試圖把她變成一個“時尚小丫頭。”在這個過程中頭髮是個問題,呂小小的頭髮很長,發質也很好,但既不能剪也不能吹、燙,因為神仙在修鍊過程中,早就把頭髮、鬍鬚都改造了,那裡面充盈着真氣,是重要的儲氣所——這也就是孫悟空、呂洞賓雖然覺得自己的打扮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但總不肯削髮剃鬚的原因。濟公沒這樣的煩惱,因為他一開始修鍊時就沒有頭髮和鬍鬚——但這也沒有難住程穎霞,她不斷給呂小小梳理不同的髮型,加上漂亮的小頭飾。呂小小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不失天真的小洋娃娃,連呂洞賓都認不出來了。

這天他們又出去逛街。呂小小要進一個店面,程穎霞看看門前坐着的一個女人,變了顏色。

“那裡不能去,我們去那邊。”她想把呂小小拉開。

“為什麼?我想進去看看。”呂小小不願走。

“那地方小孩不能去。”

“我又不是小孩……我可是師姐!”呂小小撅着嘴,感覺自己受了冒犯。

“師姐也不能去……那是做壞事的地方。”

“嘻嘻,”呂小小笑得眼睛鼻子都擠到了一塊,“快帶我去吧,人家最喜歡做壞事了。”

“胡說,”程穎霞板起了臉,“那是男人做壞事的地方。”

“那憑什麼女人就不許做?”呂小小不甘示弱。

……

程穎霞答不上來,她盯了吳戈一眼,示意他上。

“呃,”吳戈硬着頭皮說,“那是……那是男廁所,所以……”

程穎霞覺得這個說法很不雅,狠狠瞪了吳戈一眼,讓吳戈覺得脖子上針扎般一痛。

“騙人,”呂小小多少還認識一些字,她看着招牌說,“明明是……什麼浴。”

“……對,就是澡堂,男澡堂。知道了吧?”

“……那她剛才為什麼說是做壞事的地方?”

“呃……”吳戈揉揉腦門,不過沒能揉出什麼好主意,他只好把問題又踢給程穎霞,“……那你問她。”

這個問題還沒有被弄清楚,五、六個小混混圍了過來,為首的一個帶着一臉yín笑。

“哈哈,這不是程穎霞嗎,真是好巧啊。”

“巧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程穎霞一陣噁心,這事她見得多,她可沒興趣了解對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小小我們走。”

她伸手去拽小小,但沒有成功,因為小小不是那種會看人眼色的孩子——她長這麼大還從沒看過誰的眼色。

“哎哎,別急着走啊。我們是老同學了,怎麼一點面子也不給……”

對方嬉皮笑臉地往程穎霞身邊湊。

此人還真是程穎霞的同學,但不同班,甚至還低一年級。那是初中時期,程穎霞已經出落成了個小美人,所過之處不是異常寂靜就是異常喧囂。雖然低一年級,但他還是注意到了程穎霞。那時的他什麼都不是,當然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但現在今非昔比,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了那麼一點資本和實力,可以打點小主意了。

吳戈擋在了他面前。

“喂,人家說不認識你……”

“她認不認識老子關你屁事!”他的鼻子幾乎頂上吳戈的下巴,他是混了三年江湖的人,深知翻臉一定要快而猛,這樣才能有效嚇住對方。為了這一手,他在鏡子面前下的功夫可不比表演學院的學生少。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

他搡了吳戈一把,但沒有搡動。

“呦,”他愣了一下,這小子難道練過?他退後一步,指着吳戈的鼻子威脅道:“我警告你不要管老子閑事,老子這麼多兄弟,誰都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識相……”

實際上他已經在打退堂鼓了,但在江湖上混,面子實在太重要了,他必須想法找個什麼台階下。

另一方面,吳戈也有點小哆嗦。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實力,也明白自己肯定打得過對方,但他從小就是個乖孩子,從沒打過架,面對這種架勢,心理上難免有那麼幾分障礙。要不是因為他是唯一的男性,他根本就不會站出來,但現在既然站出來了,他也就不好往回縮。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於是努力做出一副冷峻的表情。

他的沉默給對手造成了不小的壓力,不過老江湖都是非常善於隨機應變的。

“你敢管老子閑事……知不知道老子老大是誰?老子老大是余凱,余砍刀知不知道?有種你不要走,等老子老大來。”他威脅道。

吳戈沒聽說過什麼余凱,但余砍刀這個綽號聽上去是有點嚇人。再說了,他有什麼義務在這兒傻等他的什麼老大。

“我不認識什麼余凱,也懶得等誰。我走不走用不着你操心。”他盡量用平穩的口氣說道,平心而論,做得還算成功。

“媽的,有種就等着。你敢泡老子馬子……”

吳戈有點動氣了,不是因為對方的罵罵咧咧,而是因為對方的無恥。

“誰是你馬子?你再說一句!”

他指着對方的鼻子怒喝道。他曾在仙界面對一頭灰熊,還曾讓閻王在自己面前屈服,一個只敢仗着自己老大名聲耀武揚威的小混混他沒有理由害怕。

儘管臉色發白、連連後退,但小混混嘴裡仍然在不乾不淨地罵。吳戈怒氣勃發,琢磨着該怎麼讓這小子吃點苦頭。

旁邊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小混混突然手指一條小巷叫道:“老大來了。”另幾個跟他年紀相仿的混混一哄而上,圍了過去。

“你別跑,等着!”被嚇得臉發白的小混混如見救星,連忙跑了過去,還一邊回頭威脅着。吳戈怒氣未消,反而不想走了。他倒要看看這麼幾個不成器的小混混到底有個多厲害的老大。

余凱向吳戈走過來。

這可不是個一般的老大,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聲。他的綽號來源於小學時的一次集體械鬥——別人拿的都是鐵鍬、木棍,惟獨他扛了把幾乎和他一樣高的砍刀。江湖上流傳着他的一句名言,那是他十三歲離家出走時給他爸爸的臨別贈言:“老子要不是看你是老子老子,老子一刀砍死你個老子……”當然,黑道上有名氣的老大多,他算不上什麼,但最讓他有別於泛泛之輩的特點是他有着遠大的志向,他混黑道可不是為了簡單的吃點喝點,他的理想是做全市黑道第一人,然後是全省,最後是全國——當然,之後不排除走向世界,畢竟在全球化的今天,各國之間的聯繫越來越緊密。上市當然就不必了,但跨國連鎖的問題最終也是要考慮的。

他的計劃是在二十四歲之前達到全國目標。但歲月不饒人,他現在只剩下八年時間,必須只爭朝夕。

所以,他最反感自己的手下那麼急三火四忙着泡馬子。他並不是不渴望愛情,他心裡有打算:等全國目標實現了,他要去整個容,也許再增個高,然後……他要娶個電影明星,至少也得是個藝術學院畢業的大學生,不然怎麼帶得出去?男人應該以事業為先,沒有事業的男人能泡到什麼好馬子?他現在還只是處於“推介期,”或者用黑道上的話說就是還在“鬧名聲”的階段。要鬧名聲,最好是多蹲號子多受傷。出道以來,他先後遭受磚拍、棍打、刀捅、啤酒瓶子砸,如果現在他居然有幸遭受一次槍擊,肯定會令他在江湖上聲名鵲起,對今後的發展大有助益……總之,他現在要做的事可是很多的。

但是,反感歸反感,他對手下也不能過於苛責,畢竟偉大人物是少數,而且偉大人物也需要手下人的幫助才能成就大業。所以,他還是非常注意替手下人出頭的,對於他來說,“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是一句空話,而是必須身體力行的行為標準,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的道理他理解得不比葛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