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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女朋友。-”他把門外一個女孩拉進來,向大家介紹道。

“哇,美女啊。”幾位男生誇張地驚嘆道。

江總自得地笑了。

江總年少不得志,不過好在青年時就得到了命運的垂青。他父母在老家開礦發了財,正好他沒考上大學,就回家幫忙打理生意,現在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礦洞。雖然談不上巨富,但也算個土財主。現在這年頭,物慾橫流,金錢的重要性與日俱增。真成功也好偽成功也罷,只要有錢自然會有人來巴結你,江總成功的層次雖然不高,但還是有那麼一干手下的。現在會做人的多,江總也就很快完成了從自卑到人五人六的升華,現在無論到那,都還是很有那麼幾分派頭的。

當然,他心裡也很清楚,今天是同學聚會,不應該拿出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樣。人還是低調一點好,自我膨脹沒人喜歡。但可惜的是,膨脹這事兒主要取決於事物內外部的壓力差,它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本來今天他就有藉機炫耀的動機,現在放眼一望,似乎這班老同學裡沒有誰比他更具老闆像,而且一進門就有如他手下一般的人上前奉承……這局面讓他的膨脹係數直線上升,就算刻意打壓也打壓不下去。

他注意到了吳戈。這是很自然的事,既然他今天有意炫耀尤其是有意在一眾女生面前炫耀,處在女生包圍中的吳戈當然分外顯眼。

“這位先生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他蹙着眉頭說。

“你什麼意思,”那個“有才”的女生撇着嘴說,“連老戈子你都不記得了?”

聽她這話的意思,好象吳戈特別出名、跟她關係特深,而且剛才吳戈一進門她就立刻把他認出來了似的。

“吳戈……”

江總點點腦門,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高三上學期,我們倆同桌。”

吳戈站起來,微笑着說。他挺感謝這位江總的,不是他適時出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還不知道要尷尬到什麼時候呢。

“噢。”江總還是一臉茫然。

“那……吳先生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嗐,啥高就。畢業以後一直在家獃著呢。”

雖說已經不再把世俗的成功看得那麼重,但吳戈還是沒好意思提及三次高考失利的丟人事。

無業游民啊,我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起的角色呢。江總暗想。

“哎,大家怎麼都站着?都坐。我比較忙,其實你們沒必要一直等我,可以先點菜嘛。”他不再理會吳戈,轉而向其他人展現他老闆揮灑自如的風度。

“點個鬼啊,這是包席,昨天就點好了。”賀陽笑道。

“哦……對對。那就上菜。服務員,動作快點啊。”

眾人都忘記了方才的驚悚事件,相互嬉笑着開始落座。吳戈自然坐在了鹿櫻身邊,張勝偉則坐在了吳戈身邊——這一桌就這倆男人。

這個結果讓江總深為不滿。就他本人的期望來說,至少班花、鹿櫻還有另外兩個漂亮點的女生應該和他一桌,結果這幾個都沒過來不說,其他女生似乎也都避着他似的——事實上他這桌只有兩個女生,正好和吳戈他們那桌形成強烈的反差。

“這小子到底啥人,看衣服打扮不咋地啊?”他心裡琢磨。

“感謝江總的盛情,我敬江總一杯。”

酒倒上之後,鄰桌有人舉杯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也紛紛迎合,都端杯站了起來——沒別的,不過是個禮貌問題。雖說沒誰把一頓飯錢當回事,但既然有人慷慨解囊,大家總得意思一下吧?

“小意思小意思……都是同學,沒什麼誰敬誰的,一起幹了。”

江總很豪氣地一飲而盡,接著說:

“大家都吃好喝好,待會兒我再給各位敬酒。”

“感謝感謝。”

眾人各依酒量表示一下,然後紛紛坐下,開始暢敘友情。這一道難受但又必須的開席儀式就算順利地過了。

江總這一桌氣氛尤其熱烈些,但做為主角的江總卻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雖然這麼說有點不確切,但他今天的確有藉機找回中學時代失去的面子的動機。但實現這個動機的幾位關鍵人物如班花、鹿櫻等都不在他這一桌上,這讓他很有點無處着力的感覺。

不過現在的江總絕非吳下阿蒙,這點小事能難得住人家?他略微思索一下,便端着杯子站了起來。

“各位……”

他適時停頓了一下,清清嗓子。這副作派明白無誤地顯示:感人至深的長篇演講即將開始。

“哎,對了,我們還沒看老戈子變魔術呢。現在讓老戈子來幾個給大家助助興怎麼樣?”

既然釋迦牟尼已經走了,大家瞧瞧小魔術的心愿當然可以適當滿足一下了。

“對對,瞧瞧老戈子功夫究竟咋樣。”眾人興奮起來,頓時群起響應。

偉大的時刻被一個酒量淺偏偏又嗜飲的傢伙攪了——這種事在歷史上實在是常見到令人憤慨的程度。

“嗨,老戈子,來啊。”有人跑到吳戈身邊慫恿着。

吳戈微微一笑,說:

“行啊。”

起初,他不過是抱着顯擺顯擺的心態想露兩手,但後來聽班花說眾位女生想讓他做師傅他的想法就有了變化:假如趁這個機會引起鹿櫻的興趣,合適的時候把實情告訴她,讓鹿櫻也修仙,那以後兩人做個神仙眷屬……多美啊!

“玩個近景魔術?”

他笑嘻嘻地望着對方,徵詢般說道,然後一抬手,輕輕巧巧地把面前的高腳酒杯的杯子部分從腳上端了起來。

“哇,你怎麼弄的……喂,大家都來瞧,老戈子還真有兩下子嘿。”

人們再次涌到吳戈身邊,包括江總那一桌都沒剩兩個人。

這樣的結果讓江總很失落。他有點想不明白,在強調成功的現代,看魔術這樣的小事怎麼能跟聆聽成功人士的奮鬥經歷相提並論。難怪他的這班同學沒一個成器的——瞧瞧他們都把精力用到什麼上去了?

不過瞧瞧身邊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只顧自己吃喝的女朋友,他又有點泄氣。他這個女朋友是比班花年輕水靈,不過論風情氣質還是比不上人家——更不用說跟鹿櫻比了。更讓他覺得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女人只在他掏錢的時候才對他表現那麼一點崇敬和好感,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把他放眼裡,就好象他除了有錢就一無是處似的。

現在的他處在一種很尷尬的境地:一個人坐在這兒顯得很傻,跟過去看又覺得**份。再說那樣不就讓吳戈的氣勢更盛了嗎?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