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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洲祝你個狗日的,有你這麼打人的嗎?”趙紅革罵道。/../

“姓趙的你不想幹了是不是?”李洲祝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老子不幹了就先剝你狗皮。”

“你不得了了……”

“吵什麼,不幹活了?”老闆大步邁了進來。

“姐夫,他們打人。”李洲祝連忙跑過去。

“誰打人?”老闆瞪着腫眼泡,一臉兇相地問。

“你小舅子打人,”趙紅革把吳戈拽過來,一腳把加力桿踢到老闆面前,“還動傢伙,想出人命啊!”

“出人命怎麼樣?告訴你,派出所、公安局老子都有人……”

“行了!”

黃振興打斷了小舅子的話。他也不是傻子,一看眼前的架勢,誰是誰非他心裡明鏡似的。不過他當然會向著小舅子,再說他也對吳戈心存不滿——員工就要有個員工的樣子,怎麼能不把管理層放在眼裡呢?

“我不管誰打誰,反正我這兒打架就不行。你被開除了。”他指着吳戈宣佈道。

“噯,你們……”

吳戈擋住了趙紅革。

“行,我正不想干呢。那我們把工資結一下吧。”

“你被開除了,有啥工資?”老闆露出一副無賴相。

“我幹了二十天。”吳戈簡短地說,並再次阻止了老趙的發作。

“……好,行。你跟我來。”老闆轉身往外走,“其他人給我好好乾活。”他厲聲說。

“不行,趙叔得陪你一塊去……”老趙說。

但一股巨大而又柔和的力量阻止了他。

“趙叔,我一個人行。”吳戈笑着說。隨後轉身向車間外走去。

趙紅革愣愣地呆在原地。

“早聽說小傢伙跟人學武,我還不信。原來真的這麼厲害。”

他還是很擔心,不過他現在擔心的是吳戈會不會一時衝動闖出什麼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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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我對你已經是夠客氣的了。要是別人就是直接趕走,什麼屁話都沒有。”老闆點着桌上的一堆零鈔說。

剛才一進屋,老闆就掏出錢夾,抽出一張百元票子。不過想了想之後,他又把票子放回錢夾,轉從另一個兜里抓出一把碎票子扔在桌上。

“就是這些,不要拉倒。”他口氣強硬地說,“看你是個年輕人我不欺負你,明着告訴你,公安、檢察院、法院我都有人,何老大就是我哥們。找個人黑你跟捏臭蟲沒區別,別想跟我斗!”

這段台詞老闆背得很熟,也經常拿出來威脅人或在人前炫耀。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除了交警大隊的許隊長是他老同學外,其他的人跟他最多就是酒席上逢場作戲的朋友,有些人他根本就是只聞其名未見其面。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借這些人的名號嚇唬人——這年頭,忽悠也是生產力,嚇倒一個算一個。

“我幹了二十天,而且沒有休息。算上加班應該是五百二。”吳戈平靜地說。老闆的無賴表現讓他相當惱火,不過他修行得久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外表上看不出來。

老闆也感到惱火。因為吳戈剛才還在說四百,他威脅了一通沒起到效果不說,對方還居然加了一百二的碼。他還不信他連個小人物都制服不了了呢。

“行啊,”他把錢收起來說,“我們又沒有簽合同,你告我去好了……要不就去爬電視塔自殺,看看有沒有人管你。”

吳戈哼了一聲。原本他覺得自己的要求是合理的,而且他也略懂些法律知識,不怕老闆不掏錢。不過他確實沒有想到老闆能無賴到這種程度。他當然不會去告狀或自殺,不過他也不會動用暴力,因為那只會讓問題複雜化——吳戈不是衝動型的人,修仙之後更是如此。趙紅革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他已經滿腔怒火了,不過仍然表現得很平靜。他拿過一張紙,寫下一串字母和數字,然後扔到桌上。

“這是什麼?”老闆看着紙問。

“我們最近修的車——車牌號。這些車修得怎麼樣你自己有數……”

“就是說你威脅我是不是?”老闆雙手扶着桌子審視吳戈,覺得從心窩裡湧上一陣抑制不住的歡樂。“哈哈哈。老子關係多得很,你以為這就拿住我了?你要不要報案啊,要不要找電視台啊……”

他把桌上的電話拿起來遞到吳戈面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吳戈有點憤懣,也有一點小挫折感。不過要說他敗了,還為時過早。

老闆停止狂笑,不解地盯着吳戈:這小子半倚在靠背椅上,閉着眼睛,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還似乎有點冒汗。

“什麼意思?想裝病訛我?”他琢磨。

“喂,生病了就趕快滾,別死在我這兒啊。”他拉開門,頗有點意氣風發地說。

吳戈睜開眼睛。

“你前兩天是不是給一個姓黃的送過二千塊錢啊?”他問。

老闆一愣。

其實吳戈剛才是在散氣。我們說過,散氣有探察周圍環境的作用。吳戈早就聽工友們說過老闆有個貼身帶的小本子,專門記錄他行賄的時間、數量和對象,他散氣就是為了探察這個本子。不過這種方向明確、有控制的散氣技巧性很高,獲取一個閉合的本子里的信息花費的工夫也很大,所以他剛才才會出現身體微顫、額頭冒汗等反應——其實,他也可以用“天眼術”直接透視獲得這些信息,那樣會簡單得多。只是他現在還沒有修鍊到哪個程度。

老闆的反應讓吳戈很滿意。本子上的記錄非常簡略,誰也不能就此認定那是行賄記錄。但現在,老闆的表情證實了這一點。

“上星期還給許隊和李科長各送了三千對吧?”

“關你屁事啊!”

老闆心虛地說。他倒不是害怕吳戈知道這些事,但現在他心裡有點摸不準的是:吳戈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這麼詳細。難道這小子有什麼來頭?

他不由自主地關上門,回到桌邊。

“送了咋樣沒送咋樣,你去告我唄。”他斜睨着吳戈說。這小子,難道是那個部門派來暗訪的?身上會不會藏著錄音機?

“想誣陷我?你有啥證據?”他警惕地望着吳戈,試探地問。

“我沒證據。”吳戈實話實說。

“沒證據你說什麼空話?”

老闆又神了起來。其實就算吳戈有證據他也不會怕,雖然他只是個小角色,但收他錢的人都是有勢力的,沒那麼容易出事。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自信的。

“要告倒你們大概是有點難,”吳戈承認道,“不過萬一這事鬧出去了,那些收你錢的人會怎麼想?你怎麼向他們解釋,是不是告訴他們你喝多了不小心說出去了?”

“呃?”

老闆愣住了——這一層他還真是沒想到過。送錢這種事很隱秘,從來都是一對一。如果曝了光,人家當然會認為是他說的。

“你給人送禮好象從沒低於五百吧?為這事把人家得罪了,得再送多少才能讓人家重新信任你呢?”吳戈問。

“……得了得了,不就是想要錢嗎?”

老闆有點退縮了。雖然他不相信吳戈有那麼大本事,但他描述的哪個前景的確可怕。到時候就不是再送多少錢的事了,恐怕你送錢人家都得給你扔出來——現在反腐鬧得這麼凶,那個官願意跟個嘴不緊的人打交道?

他從錢夾里掏出兩張票子,拍在桌子上。

“拿去吧……窮人,沒見過錢!”他氣哼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