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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又見御使靈器被雲沐陽隔斷氣機,不由目眥欲裂,哀痛欲絕。忽的卻見雲沐陽大袖一甩,飄飄飛來,五色霞光漫天雲舉,又有十六枚劍丸四向圍剿殺來,登時雙目赤紅,厲喝一聲,身軀一扭,手中甩出一壺雷珠。便聽漫天爆響,雷聲轟炸。

“賊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且將你項上人頭記下。”話音未落,她伸手往脖頸一扯,一塊玉牌發出燦燦寶光突到雲頭,立時將她身軀卷了,便直往雲天碧海而去。

雲沐陽眼見五氣鎖龍手被雷珠炸散,化作點點霞光,十六枚則陽劍丸也被雷光迫開。當即舉手遠眺,少時但見他鼻翼輕動將散溢霞光吸入腹中。須臾只袍袖一擺,便御使天涯咫尺,化一線彩光直追上去,朗聲笑道,“任你他日萬劍齊來,我自一法破之。”

天涯咫尺,瞬息萬里,雲沐陽距那婦人近在咫尺,不需多時便可追上。雲沐陽立時點劍一喝,十六枚劍丸霎時飛上中天,便聽驚雷炸響,煌煌劍光揚起,撕空裂氣。

那婦人忽覺背脊生寒,恍若針刺,登時嚶的一聲喊了出來,立時回首隻見犀利劍光兜頭而來,更覺心驚膽寒,面色死白,已是坐等死路。她當即一揚脖頸,雙目一閉,心中哀痛道,“便是死也當存下風骨。”

然則她等了片刻,也未覺劍光斬來,忽的睜開雙瞳,卻見一枝清香遠溢的青桂帶起一抹青虹,將彌天劍光盡數隔開,少時,她只覺一股清風捲來將她帶往遠海。

“雲道友,得饒人處且饒人,項甫道友已然殞身道友之手,何必對柯彥君道友趕盡殺絕?”

一把飄渺之音自雲海生起,雲沐陽環首四顧,卻是辨不清其方向。他劍眉微微一沉,旋即卻是放聲大笑道,“斬草未除根,東風起時,還待其綿延無絕乎?前輩今日以大法阻我,他年因果何人承之?”

雲沐陽語聲鏗鏘,舉首遠顧,唯有駭浪驚濤聲,再無有其他。

遠空雲上,青煙朦朧之間,一清雅婦人身披鳳帛,身上青袍風揚,衣角飄飛,頭梳凌虛髻,一枝木釵斜插,面上素淡,不施粉黛,玉手拿捏一枝青桂。裙角一隻半尺白兔匍匐,忽的那白兔人立而起,雙瞳赤紅,滾轆轆直轉,驟然發出人聲憤慨道,“真人,這道人好生無禮,膽敢口出狂言,若非真人出手,其人定將性命不存。”

“你若如此想卻是錯了,柯彥君雖是流英宗極得看重,連那位甄氏惠瑤真人也當承她一份人情,只是這二位離此地皆是天長路遠,他又何來懼哉?”清雅婦人攮袖淺笑,又往下一指,言道,“別個我不知,然則這靈藥仙宮乃是九州九鼎之一。”

那隻白兔兩隻長耳耷拉下來,旋即又是卧在雲上,不再言語。

雲沐陽面上淡然一笑,足下一點合入劍丸,便往海中投去。少時,但見他大袖一擺,收了撞天錘、牡丹金簪,又將那破陣雀拿在手中,旋即漫步浪花上,法力一催潮浪平復。不多時便見着玉浪金追浮出海面,其上碧水流光,又見他催浪而去。

“老爺,”田蒼海躍出艙閣,伸出頭四處張望,旋即嘿嘿一笑,捧了一隻寶囊奉上,言道,“老爺,此是那賊子所留。”他說著一抹嘴角血跡,歡歡喜喜。

雲沐陽瞥他一眼,此是妖修習性,若要改去着實不易,不過既已入了靈藥宮山門,若是野性難訓,異日定要惹來禍端,他當即冷聲道,“既入我靈藥宮,習我玄門正法,便當捨棄蒙昧野性,一意修持,若今後仍是如此,自有門規處置。”他言畢,袖袍一振,已是飄飄去了船艙六層。

“老爺,還有一小兒,小的已然擒下。”田蒼海也是一怔,足足過得半刻才是醒悟過來,當即喊道。

“且將他帶來。”雲沐陽趺坐與他之中,淡淡喝了一聲。

田蒼海面上一喜,便去了艙閣,少時見他提了一少年飛入六層。

一聲砰響,那少年被摜在地上,他當即叩首慌道,“晚輩崔文河拜見真人,真人萬壽無衰。”

“道友多禮了。”雲沐陽溫聲淺笑,扶風而起,笑道,“貧道且問你,令師欲奪我寶船,所為何事?”

崔文河見得雲沐陽笑意淺淺,不由一凜,心生懼意,暗道,“人道笑裡藏刀便是如此罷!”他瞧雲沐陽斬殺自家師父之時也是一副從容模樣,如今又見他風輕雲淡,也是顫懼,不過他也知曉今日若不說出實情,必定無有幸理,當即抖道,“請真人容晚輩說來。”

“晚輩並不知曉十分實情,只知近來仙師一直在秘密找尋寶船,似乎要去一處仙府。”崔文河猶豫再三,拿捏不準雲沐陽脾性,本欲誇大,可是又恐適得其反,猶豫片刻便就從實說來,“晚輩偶然一次聽聞,恩師意欲去那仙府便要度過一處名作離恨苦海之地,非得有一寶船護身。”

雲沐陽聞言,卻是形容淡然。

崔文河心中惴惴,他知自家恩師逃出生天,自家生死已經並不重要,現下唯有老老實實,或許能換來一線生機。

晨曦微露之際,雲沐陽憑欄遠眺,吹起衣袂,旁側梅玄貞抬起頭來,猶疑問道,“恩師,徒兒有一疑惑,那崔文河似乎心懷詭心,緣何還將其放了出去,若是放虎歸山…”

“彼輩小人,風骨全無,如何能稱得上虎?便是與他百載,也無成就。”雲沐陽清聲道,“況且那柯彥君已是逃了,此人留着也是無關緊要,既然他識趣,自然也無需殺他。”

梅玄貞不住點頭,施禮道,“徒兒明白了。”

雲沐陽含笑點首,忽聞一聲劍嘯,當即抬起頭來,只見一道犀利劍光劃破晨露,落在船上。

“雲賢弟,為兄久等,你卻不至。”劍光已散,便見時鳳瑋袍袖揚盪,大步跨出,面上大笑不止。

“玄貞拜見師伯。”梅玄貞見狀立時施禮道。

“梅師侄多禮了。”時鳳瑋當即擺袖將其扶起,隨即朝雲沐陽埋怨道,“梅師侄忒也多禮,賢弟管的也太嚴了些。”

雲沐陽洒然一笑,言道,“時道兄,方才出了許些小事,故而失約,還望見諒。”

時鳳瑋嘿嘿一笑,擺手道,“賢弟,為兄已將那書帖蓋了印章,還帶回一株青桂來。”他說著舉袖一揮,一株清香淡雅青桂便立在其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