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訪過程中,沒有得到任何足以證實許巍桃色事件的信息,陳耀華傾向於認為,小娟聽說的事情,是別有用心的人編造的故事,他準備抽個時間,向小娟說明情況,打消她對許巍的懷疑。
許巍跟趙明娟能走到一起,原本就經歷過一番坎坷,先是為了抓住極其難得的分房機會,許巍讓社會上的朋友幫他突擊介紹對象,跟小娟火速相識,小娟當時實際上成了許巍達到目的的工具。
分到房子以後,許巍以小娟學歷太低為由,馬上避而不見,想斷絕跟她的一切來往,是小娟的堅持和努力,並在陳耀華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讓許巍恢復了跟小娟的交往。通過繼續接觸,可能許巍發現了小娟優秀的一面,他跟小娟才終成眷屬。
對於來之不易的婚姻,小娟倍加珍惜,雖然兩人至今沒有孩子,但在小娟的精心呵護下,他們的婚姻還算甜蜜,兩人在事業上可謂比翼齊飛,許巍在天晨材料研究院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在三十來歲就成了521工程生產基地主任,如此年輕的處級幹部,放眼全行業也是鳳毛麟角。趙明娟不僅是市紡織廠的勞動模範,前段時間還被提拔為廠團委副書記,他們夫婦是一對非常優秀的年輕人。
對於這樣一對模範夫妻,陳耀華衷心希望他們繼續共同進步,不要出現言傳中那種事。
就在陳耀華準備抽時間向小娟說明情況時,一天中午,他吃過午飯正要去實驗室繼續工作,聽見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他習慣性地應了一聲“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位四十多歲中年男子,陳耀華覺得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你是......?”
“陳總,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521工程生產基地2號工段的工會主任,你就叫我老王吧。”來人自我介紹道。
“哦,怪不得有點面熟呢。也別叫老王了,咱倆年齡應該差不多,還是叫你王師傅吧。王師傅,你請坐,找我有什麼事兒?”
老王在對面的長條椅上坐下來,“今天我輪休,估計中午這陣你有時間,特意從家裡趕來單位,想跟你談點事。”
“哦,從家裡過來的?耽誤你的休息時間了。王師傅,有什麼事你說吧。”
“陳總,大上個星期天,你不是到生產基地去視察過一次嗎?”
“對,但那不叫視察,我就是隨便看看。”
“我記得你當時讓我們給領導提意見,問我們是否聽說或看見有關領導的不當行為和表現。”
“是的,確實有那麼回事兒,我們的想法是儘早發現問題,及時糾正錯誤,目的也是為了愛護領導。”
“這個想法很好,可以有效避免領導犯錯誤。”
“王師傅,耽誤你的休息時間到我這裡,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反映?”陳耀華覺得對方絕不是為了跟他閒聊。
“是這樣,那天在崗位上,當著眾人的面,誰也不好向你反映知道的情況,覺得還是抽時間跟你在私下彙報比較合適。”
老王的舉動讓陳耀華感到意外,“哦,對,私下交流比較合適,當時我把這方面因素忽略了。王師傅,請問你知道些什麼?”
用了半個多小時,老王把自己知道和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情況,向陳耀華做了詳細彙報,“陳總,你不是說這都是為了愛護領導嗎?否則,我也不願跟你說這些,讓許主任知道了,好像我在背後告狀似的。”
“王師傅,你的舉措值得肯定,咱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愛護領導,儘早發現問題,免得他們犯錯誤。除了喜歡跟個別職工喝酒,許巍主任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其他問題,你指的哪方面?”老王有些茫然。
“比如說,有些人經常招惹的男女關係,在許巍身上有沒有?”
“男女關係,我倒真沒聽說他有這方面的事。”
“可是我聽有人說,他跟生產基地機關科室的個別女職工關係很近,你在基層班組沒聽說過嗎?”
“你說那件事呀,半年多前我也聽別人傳過,據知情人說,那是幾個因為多次違反操作規程,導致產品質量不合格的職工故意編造的,因為被許主任處理過幾次,他們懷恨在心,就捕風捉影地捏造事實,故意壞許主任的名聲。在底下傳了一段時間,基本沒人相信,後來也就沒人再傳了。”
“哦,原來如此!”陳耀華就認為,雖然許巍性格偏外向,但這種事非同小可,他應該知道其利害關係,不可能犯那樣的錯誤。
“可是,經常跟個別職工喝酒,也不是什麼好事呀!”
“王師傅,你說得對,跟個別職工吃吃喝喝,早晚會喪失原則性,不過許巍的這些行為,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他人言傳?”為了慎重,陳耀華要把事情核實清楚。
“有些是我親眼所見,當然也有聽別人說的。”接著,老王舉了幾個他親自看到的實例。
去年八月下旬,老王所在的班組上夜班,晚上七點多,他見許巍來到車間,便主動打招呼,“許主任,這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
“我來你們車間轉轉,你們車間主任不是今天值夜班嗎?他在哪兒?”
“車間主任,可能在他辦公室吧。”說完,就見許巍向車間辦公室走去。
過了一會兒,又見本車間一名當晚輪休的男職工提著一包東西急匆匆走來,老王是本車間2號工段工會主任,性格非常隨和,見誰都主動打招呼,“小張,今天你不是輪休嗎?這麼晚了怎麼還來車間?”
被稱呼為小張的職工走到老王跟前,拍了拍提著的袋子,略顯神秘地小聲說道:“我來陪領導喝酒,東西都在這裡,老王,有空你也過去喝點。”
“喝酒?哦,你們喝吧,指揮部有規定,當班禁止喝酒,你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呀!”
“跟領導在一起喝酒,你怕什麼?”
“跟領導喝酒?哦,許主任和咱們的車間主任都在辦公室,你快去吧。”老王這才明白,無論許巍還是小張,今天晚上來這裡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跟車間主任早就約好了,在車間辦公室喝酒,看來,酒和菜全是小張帶來的。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從車間辦公室傳出划拳的吆喝聲,讓距離二三十米的操作崗位都能聽得很清楚,職工門不免議論紛紛:“不是當班禁止喝酒嗎?車間辦公室的人這是在幹什麼?”
“人家許主任和小張不當班,咱們管那事兒幹啥?”
“那不對呀!他倆不當班,咱們這位車間主任卻是值夜班呢,難道他就可以例外?”
“嗨,人家跟領導一起喝酒,還能有啥事兒?咱們還是別操那份閒心了!”
“這許主任也是,下了班或星期天在家喝多好,幹嘛非要弄到車間辦公室來?”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剛才看見沒有?酒和菜都是小張拿來的,說不定小張為了孝敬咱們車間主任,而主任不願吃獨食,再把生產基地的許主任叫來了。”
“不管怎麼說,這樣做還是不經講究,小張要想請兩位領導喝酒,完全可以把他們請到自己家裡,在車間主任辦公室划拳行令,說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好聽!”
“大家還是專心自己的工作吧,管那些閒事幹啥?”...
等車間主任辦公室平靜下來,許巍和小張離開時,已接近晚上十點。
過了一會兒,車間主任帶著渾身酒氣從辦公室出來,到各崗位轉了一圈就回辦公室睡覺去了......
今年春節過後,大概正月初八左右的晚上,跟老王住鄰居的小張在家請客,因為都在一個車間工作,又是鄰居,雖然兩人說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但小張跟老王也算過得去,所以,他請老王也去他家喝酒。
“當晚小張邀請的客人是誰?”陳耀華忍不住問道。
“去了才發現,還是指揮部的許主任和我們車間的主任,還有小張的一個朋友,他們好像早就到了。”
“我就不明白了,小張工資又不高,他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破費請他們喝酒,他圖的是什麼?”陳耀華覺得不可理解。
“小張不傻,他當然有所圖,否則,他才不會請他們呢。”
“對於一個文化程度不高的工人,難道小張還有什麼奢望嗎?”
“以他自身的條件,他當然不可能奢望領導給他提個一官半職,但所有職工都看得出來,小張跟領導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別人遲到早退是要按規定受到處罰的,他就不存在這方面問題。”
“怎麼,難道他就那麼特殊?遲到早退也可以免於處罰?如果存在這種事,那他們也太膽大妄為了!”陳耀華氣憤地說。
“說實話,小張也曾受到過處罰,但僅有一次,因為第二天他就被領導調到一個非常輕鬆的崗位去了,從此以後,遲到早退根本沒人過問。”
“哦,這麼說來,這幾頓酒的作用體現出來了。但是,小張這麼做,為的就是遲到早退沒人管他?這也太不值得了吧!一個人如果過分自由散漫,長此以往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你認為他不傻,我卻覺得他沒把賬算明白。”
“陳總,小張這樣做,可不僅僅為了遲到早退沒人管,你還有所不知,他媳婦在家利用手工作坊做豆腐,他的遲到早退,都是為了幫他媳婦幹活。他這賬算得很精,一邊在單位上班掙工資,一邊幫家裡做豆腐,啥也不耽誤,兩邊的錢都掙了,這樣的好事上哪兒去找?”
“哦,我就說嘛,如果沒有事,天天遲到早退他自己都會覺得無趣,原來為了幫家裡幹活,這小算盤打得確實夠精,難怪捨得一次次請許巍和你們的車間主任喝酒,他是想一路路燈,沒人管他。”陳耀華道。
“別看請了幾頓酒,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不是我嫉妒,人家現在活的可自在了!”
陳耀華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你還看到或聽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