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雀开始修仙》 千里独行特

知道真相後的程羽陷入沉默之中,而對面的紫霞仙君此時則將目光越過程羽,衝著他身後跪倒的一片眾人,朗聲開口道:

“不知!不覺!”

程羽耳聽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雖身不能動,但視線卻隨之變換成對面的紫霞視角,只見跪著的細犬妖與金樞陽聞言後,都立即齊齊低頭口稱:“弟子在。”

聞聽跪倒的二人口稱弟子在,沉默中的程羽此時才想到,紫霞仙君出自千霞山,那金吾衛中的眾人應也算是千霞山人。

怪不得之前金吾衛誤將嘉菲認作千霞山劍修之時,會對其以禮相待。

原來可算是一家人。

“你二人可知罪。”

程羽這邊想著,對面紫霞卻忽然沉聲問道。

“額……”

細犬妖聞言躊躇一下,金樞陽反應倒快一些,小心回道:

“回稟師尊,弟子知罪,但不知……罪犯那條?”

“呵!你這小潑才還是那般伶牙俐齒。”

紫霞仙君哼笑一聲後,繼續追問:

“我且問你,前些日裡你因何在京城與梵門動手?”

只見金樞陽與細犬妖對視一眼後,小童子急忙又跪拜回道:

“回稟師尊,此事只因那些梵門中人太過猖獗,先是在京城攛掇串聯一些大戶,意欲在京畿私建道場傳道,弟子只是吩咐一些師弟將那些大戶懲戒一番,並未直接問罪於那些梵門,哪知那些戎禿竟不知好歹,當晚便突然作法大鬧京城,弟子這才不得不出手。”

“好!”

紫霞仙君聞聽笑著說出一個好字,略頓一頓後繼續言道:

“好一個不得不出手,可知你此一番貿然出手,便是罪過兩樁。”

“弟子愚鈍不知,懇請師尊明示。”

“其一,不覺你與那梵門剛一交手之際,便被對方窺探到我這棲霞嶺的氣息。

而後不知趕回京城再下重手,明面上是佔了便宜,但爾等卻哪裡知道,那梵門內的高人,已然趁著不知全神貫注出手之後,暗中分出一道氣息,隨著爾等潛入到棲霞嶺內來了。”

“啊?”

細犬妖與金樞陽聞言大驚失色,互相對視後又急忙四處觀瞧。

“弟子愚鈍,居然都未發覺。”

“哼!你們在京城裡打死打活的與人硬拼,搞得修為大跌,回嶺後自是療傷要緊,怎還會察覺到梵門潛行的氣息。”

紫霞仙君說完,托起手上九顆金色小丸,又指一指腳下大地道:

“方才那個金身佛子,便是你倆與梵門交手時,順勢潛入進來的。”

程羽聞言方才明白,原來那小和尚並非是附在自己元神來至的此處,而是早自己一步便通過與金吾衛的鬥法,暗中順勢潛入進來。

只是那小和尚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前世之事的?

他心中疑惑將將泛起,對面紫霞仙君便隨即看向程羽,似是讀懂他心事一般笑道:

“那佛子分身初潛入嶺內之時,本君也曾暗中出手欲將其掐滅,哪知此子修為奇詭,竟在與我周旋之際窺到你前世些許身世,又被他這具金身將訊息傳回到佛子本體,因此才有在京畿茶攤處,那小和尚施展幻象試探於你之事。”

程羽聞言,心中卻依然有些疑惑,但好在此刻身不能動,口尚能言,便又繼續追問道:

“可我還記得,當日裡那小和尚施展完幻境之後,現身在茶攤與我閒聊,可只幾句之後便驚慌而走,還用梵語口口聲聲說著什么糟了,禍事了,卻又是何故?”

紫霞聞言搖頭笑道:

“定是那廝在與你閒聊之際,發覺了你既是本君,又非本君,順勢多少也猜到此嶺內的些許隱秘之事,因此才驚慌而走”

“你是說,他初遇我之時,便將我認作為你?”

程羽追問道。

“興許……”

紫霞笑著只吐出兩個字,而程羽卻回想起,在那幻境最後時刻,曾出現了明顯的時間漏洞,也就是黎沁在大一便提前帶上了玲瓏骰子吊墜,而非程羽記憶中的大二。

“那為何又要在我跟前施展一番前世幻境,且幻境中又有明顯漏洞?”

他追問道。

“哈哈!”

紫霞見問哈哈一笑,而後搖著頭道:

“這個你有所不知,那佛子金身從我這裡窺到你那方身世之後,便如聞到腥味兒的貓兒一般,百般誘我再次出手,實乃就是為了窺得本君及此嶺的隱秘之處,至於他所施幻境中的漏洞嘛,乃是本君與其交手之後察覺到對方貓膩,便順勢暗中做了點手腳,他自是察覺不出,而你稍加小心便可分辨真假。”

程羽看著對面的“自己”娓娓道來,心中頓時一陣茫然,突然那種熟悉的不真實感再次迎面湧來。

對面紫霞見狀,似是心有同感一般,轉瞬行至程羽跟前,抬手搭在他肩頭,繼而程羽便覺心神大穩。

他看了看紫霞那熟悉到無以復加的臉龐,又看向對方手中金色小丸,不解又帶有幾分怨忿問道:

“為何你會忍其在這嶺內一直潛伏,直到方才才出手滅之?”

紫霞見問,眼波平順溫和的看向自己手中金丸道:

“本君彼時還有大事要做,且那佛子金身有些奇詭手段,我既不願再被其得手,又想瞧瞧其根底到底如何,便只得忍讓一時,所以……”

紫霞仙君說至此處,抬起頭看向程羽身後跪著的細犬妖與金樞陽,繼而程羽直覺身後空氣似有一陣擾動,倒像是紫霞暗中撤去了一道結界法陣,對著跪倒在地的弟子們問道:

“不知,不覺,因你二人莽撞出手惹得那佛子分身潛入此地,從而險些誤我大事,你二人還不知罪嗎?”

“是!弟子甘願領罪。”

“師尊恕……恕……恕罪!弟子該……該……該……”

“罷了!”

紫霞擺擺手言道:

“念在你倆這三百餘年來值守有功,也就罷了。”

“多謝師尊寬宏大量!”

“多……多……多……”

“好了,本君知道了。”

紫霞剛說完,跪伏在地的金樞陽倒是開口反問道:

“弟子魯莽險些釀成大禍,甘願領罪,只是方才師尊言講我二人之前出手,便是犯了大罪兩條,其一為洩露氣息導致梵門潛入棲霞嶺,那其二……”

紫霞聞言哈哈一笑,點指金樞陽笑罵道:

“小潑才,你這是想二罪並罰么?”

“弟子不敢,弟子這三百餘年來謹遵師命,行事一向謹小事微,只是想知道哪裡還有大的紕漏,以後也好更加上心防備些個。”

“嗯……”

紫霞聞言點點頭:

“這二來嘛,呵!你們與梵門斗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二人帶著一眾師弟及弟子在京城耍了一通威風后,全都跑到嶺內療傷,致使九州腹地空虛。

哼!

此時整個京畿已危如累卵,免不得待為師了卻此間大事之後,再出去替爾等收拾爛攤子去也。”

“啊?”

跪倒眾人聞聽皆驚,卻並不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只得彼此對視用眼神交流。

而程羽此時雖不知紫霞口中的京城,到底是個如何危如累卵法,但他卻記得,玲瓏骰子最後發出的那道光幕上,曾顯現出他離開井底之後發生之事。

且看那情形,在井底快要坍塌之際,黃珊與嘉菲帶著小郡主應已脫險,而那兩位真假皇帝,則凶多吉少。

此時對面紫霞言道京城已危如累卵,難道是因真假皇帝齊齊遇難,且金吾衛主力都在棲霞嶺內療傷,因此京城群龍無主而變了天?

念及於此,玄武門、安史、靖康等等詞彙連番在他腦海中閃過,哪一個不是屍橫遍地,白骨累累?

此時對面紫霞看到程羽嚴峻神情,眉頭微不可見的輕輕一皺,開口衝他問道:

“怎么?擔心你那位前世伴侶在京城內的安危?”

他說完也不待程羽答話,再次抬手輕輕搭在程羽肩頭,一息之後眉頭便舒展開來,點頭笑道:

“原來你擔心的是萬民生機,嗯……甚好。”

紫霞說完後,臉上的表情頗為欣慰,就連心情也顯得越發好了幾分,向跪著的眾弟子看去一眼,目光最終停留在細犬妖大師兄,略微嗔道:

“不知!”

細犬妖聞聽紫霞突然喊他名字,一個哆嗦後急忙磕巴回道:

“弟……弟……弟子在!”

“你方才因念及自身親情之故,急於出手,卻誤擾為師的試煉幻境,也算得是小罪一樁。”

程羽聽到紫霞忽然有此一言,隨即想起方才最後出現的那道幻境,最終確是被細犬妖施放出的定身符籙給打斷的。

原來入嶺之後的一系列幻境,果然是對面這位仙君所為,至於試煉之言,許是對自己的考驗。

程羽細細回想著,在連番的幻境之中,都有黎沁出現,最後甚至還出現了兩個孩子,這到底是在考驗自己什么呢?

這邊程羽在暗自思索,而那邊跪著的細犬妖聞言,早已是嚇得小臉煞白,急忙磕頭賠罪,卻磕磕巴巴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紫霞見狀擺手道:

“好了,好在為師已經再三試煉過……且念在你這三百餘年來值守有功,功過相抵也就罷了,只是你一向心性過急,唉……這也與你的出身有關。爾等聽著,須知我修道中人,最忌‘貪、嗔、愛、欲’四字……”

說到這裡,紫霞順勢看一眼細犬妖旁邊跪著的小童子及其手中香爐,而後繼續道:

“你雖為妖屬異類,但亦修出人心,只今後需切記,萬事不可再急躁莽撞,此番也算是對你的一番歷練,在這點上,不覺雖說目下修為不及於你,但日後若能摒棄最後那道心魔,興許日後大成之日,反倒在你前面……不覺!”

紫霞說至最後,又衝跪著的童子金樞陽喊道。

“師尊!弟子在。”

“你天資在眾師兄弟之中最為突出,為師也一向看重於你,但……”

紫霞說著突然一頓,繼而暗出口氣後,語氣驟然轉冷:

“你可知方才為師所言你最後那道心魔,在於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