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王玉英，我可以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希望將來你可以迴歸正道。”金佛雙掌合十，喃喃念道。
隨後金佛微顫，佛眸之中，淌下一行足以讓人觸摸驚心的血痕！
人慾逆天，天則罰之！
慧明為王玉英逆天改命，他擅動因果，已遭天譴！
天道懲罰，讓他瞎了眼睛！
隨後佛光斂去，百丈金身倏然消散，慧明的真身重新落在了地上。
在他落地的時候，他腳下竟然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看見這一幕，靈佑趕緊跑上前來，將慧明攙扶住，“師傅，你沒事吧！”
少年一臉緊張的看著慧明，神情之中充滿了擔憂。
以慧明的修為，竟然站立不穩，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可是有著相當於天人的實力。
何謂天人？
凌駕於凡俗之上，超脫人道，得大造化、大稀奇，方為天人。
若是放在上古時期，天人通道未絕之前，天人已經可以飛昇成仙！
“師傅，你的眼睛！”
這個時候，靈佑看著慧明臉上的血痕和他的眼睛，更是如遭雷擊。
慧明的原本的眼眸，深邃而柔和，內蘊正氣和慈悲，雙眸對視，便能給人一種心折的氣質。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眼睛空洞無神，眼珠子已化作慘白，同時不斷的還有鮮血和淚水混雜著，從眼眶之中一點點的淌下，彷彿止不住一樣。
靈佑死死的抓著慧明的手臂，淚水同樣止不住的從少年的眼眸之中奪眶而出。
“師傅……！”少年哽咽了。
“傻徒兒，師傅沒事。師傅只是讓風大，閃了眼睛。”
慧明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他伸手拍了拍自家的徒兒，示意他放心。
只是肉眼而已。他有心眼，用心眼一樣可以洞悉萬物。而且比肉眼看得更清楚，更多。
隨後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淚，轉而開口說道，“蔡施主。”
蔡五娘一臉複雜的看著慧明，她的神情之中，有感激，有快意，卻也有疑惑，有不甘。
慧明先後鎮壓了鬼嬰和王玉英，她心中大仇得報，自然非常的快意。然而她又有些無法理解，以慧明的手段，明明可以讓王玉英此獠粉身碎骨，卻為何偏偏不殺她？！
她不能理解！她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惑和不甘心。
王玉英明明喪盡天良，害了上牟那麼多的人，罪孽之重，可謂罄竹難書。慧明為什麼，還偏偏要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不服！
人都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殺人者償命，此乃天地間的道義！
慧明緩步，走向蔡五娘，當他走到蔡五娘近前的時候，慧明稽首大禮，“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上牟縣許許多多無辜死難的人！”
蔡五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淚水已經從她的眼中奪眶而出，然而她依舊只是搖頭，“我不怪你！你沒有錯！錯的是她！是她害了這麼多的人！”
“慧明師傅，你是個好人，真正的高僧，我受不起你的大禮！但是！我也不會原諒她！絕不會！”
“她害死了莊郎，我本來可以和他兩個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沒有他，我的人生都再也沒有了意義。這是不管你如何道歉，我都無法原諒的仇恨！”
“而且不止是我們一家，上牟這兒，所有被她害死的人，都絕不會原諒她！永遠不會！”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罪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你們的諒解，也不配得到你們的諒解。”慧明開口說道，“但我還是想要給她一次機會。我正是為此，而向你們道歉。”
蔡五娘鬆開手，她笑了。笑的非常淒涼，“道歉，道歉又有什麼用！這個世上，最沒用的，就是道歉。”
這麼說著，她搖了搖頭，然後不再看向慧明，她只是跌跌撞撞的，自己一個人，就這麼離開了。
她不想再留在這兒，不想再見到慧明。
她不願意自己去怨恨慧明，更不願意原諒王玉英。所以她只有離開。
“哎！”
從慧明的耳邊，響起清冷的嘆息聲。
是他識海之中的那一道身影。
“你真是，何苦來哉啊！”
她嘆息著說道。
顯然，她已經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殺了她，無濟於事。她至死都不會因此而懺悔。這樣，她犯的錯，便永遠都在。所以，我想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悔改，將來，或許她會重新走到正道上來，再彌補，她曾經犯下的過錯。”慧明執著的說道。
他的雙眸空洞無神，然而他卻是彷彿依舊能夠看見一些東西。
以後，這兒也許會多一個叫作玉英娘娘的陰神。她庇護一方，風調雨順，百姓安康，兢兢業業，沒有絲毫懈怠。
這並不是未來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是一種可能性。
“你太仁慈了。”清冷的聲音嘆息道。
“不過……”
她的聲音一轉，卻是竟然笑了一下，“我也正是被你這種仁慈所打動。”
“謝謝！”
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慧明這樣說道。
鎮壓了王玉英以後，慧明隨即又帶著靈佑，前往了上牟東城門外。
這兒埋葬著王玉英的屍身，也是她的一處老巢。那些為她所害的人，可能魂魄還被困在其中。
一些強大的厲鬼害人以後，往往會將被害人的鬼魂拘拿，作為供自己驅使的倀鬼，使得被害者的靈魂都無法超脫。
和慧明猜測的一樣，在他打開王玉英的埋屍地以後，果然從裡面，飛出來大量的冤魂。
這些冤魂，或多或少，都帶著一些怨氣。
他們都是為王玉英所害，暴斃而死，心中自然有相當的怨氣。
慧明也不能幫死人復生，沒有辦法，他只能夠為這些可憐人，做了一場超度，將他們身上的怨氣化解，送他們往入輪迴。
做完這些以後，慧明便帶著靈佑離開了。
他沒有再回上牟縣。
因為一來，他心中自覺有愧於上牟縣百姓，二來，慧明也知道，恐怕上牟縣的百姓，也不願意見他。
“師傅，不管別人怎麼想，徒兒都支持你！”
夕陽下，少年朝著自家的師傅，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
慧明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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