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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嬌望向了遠處的城池,幽幽嘆道:“阿兄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堂堂北府軍,竟會與胡虜聯手,哎~~”

衛風擺了擺手:“嬌嬌姊別想太多,咱們先安定下來,秦、魏、夏三國想來最少還得在兩個月以後,且耐心候着便是。”

臧愛親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道:“衛將軍,能否尋個機會請劉郎於陣前一見,妾與阿嬌,還有興男想最後再勸他一次。”

衛風略一沉吟,便道:“那就有勞嫂嫂了,但現在不急,過個十天半月再去勸說也不為遲!”

“嗯!”劉興男立刻飛身下馬,哧溜一下鑽入了車裡,與臧愛親還有劉嬌頭抵着抵頭,很明顯是迫不急待的商議起了該如何才能把劉裕勸的回心轉意。

衛風心裡裝滿了感動,劉嬌與劉興男雖然是劉裕的妹妹與女兒,卻是自己的妻子與未婚妻,心向自己不奇怪,但臧愛親是劉裕的正室,不幫着劉裕,反而幫着自己來對付劉裕,想想也覺得荒誕不經,如果非要尋個理由的話,那只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公道人心屬於自己,從這一點上,劉裕已經敗了。

不過回過頭說,如劉裕這樣的人,身周眾將,尤其是劉穆之堅持主戰,劉裕根本不可能被三個女人一通話就勸的回心轉意,可是衛風不願意打擊她們的熱情。

暗暗搖了搖頭,衛風喚道:“傳令,就地下寨!”

“遵命!”命令一層層傳達下去。全軍上下陷入了忙碌當中。

譙位於平原地帶,地形大略是西北稍高於東南。衛風在距譙十里的西北方向立營寨,緊挨着濄水南岸。

劉裕與劉穆之站在城頭上,眺望着忙碌異常的城池西北方向,他自己挖的三重壕溝並不是三圈圓圈,而是有的地方閉合,參差不齊,毫無規律可言,這可以吸引敵人來攻。但正因如此,每一處閉合點附近均是壘起高高的沙包,箭樓分布也極其密集,有如張下一個口袋,等着明軍往裡鑽。

這樣的布置雖然固若金湯,卻杜絕了騎兵快出城突擊的可能,顯然劉裕是打着固守待援的心思!

劉穆之的眼神一陣閃爍。嘆道:“將軍,明王不去攻建康,果然來了譙,看來穆之的猜測沒錯,的確是存有收降您的心思,咱們倒是可以憑此與他好好周旋。算算日子,姚興,劉勃勃與拓跋烈也該收到您的書信了,就是不知他三方能否精誠合作,前來夾擊明軍!”

劉裕心有所感道:“我那兄弟的確是情深義重。也是豪氣衝天,呵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為了與本將的那點香火之情,本將自愧不如,錯非是已坐上了北府軍統領之位,抽身而退干係太大,其實降了他也不至於苦苦煎熬。”

沈林子色變道:“將軍您萬不可有此想法,其實照末將猜測,這正是明王心性歹毒之處,他明白您重情重義,故處處示之以情,以情來打動您,使您心志不堅,甚至一時衝動之下投了他,您可匆要中了他的詭計啊!”

檀道濟也急忙拱了拱手:“將軍,當今天下,明國一家獨大,劉勃勃、姚興與拓跋烈不可能看不透,理該明白合則有利,分則被各個擊破的後果,何況您允諾破去明軍之後,劉勃勃取幽燕,拓跋烈取河東、河北,並割漢中,武關給姚興,他三人豈能不精誠合作?說不會還會親自率軍來援,咱們且耐心等待!”

劉穆之贊道:“檀將軍言之有理,但據建康來報,明國水軍中小型艦船兩百艘於不久前沿江而下,很明顯是打算溯淮水入濄水,斷去我軍與青兗的聯繫,將軍您不得不防啊!”

沈林子冷哼一聲:“他若是巨舟大艦,末將還忌憚一二,卻以小船來攻,莫非真當我北府水軍無人?將軍,劉毅不是與您擊掌為誓願以您為么?您可着他領水軍尾隨,我軍於淮水或濄水尋一水淺河窄之處攔截,他於後方包抄,兩相夾擊,明軍焉能不敗?”

劉穆之跟着拱了拱手:“將軍,沈將軍此計甚妙,如能挫敗明國水軍,我軍當士氣大振!”

說實話,劉裕自內心的覺得如此算計衛風有些過意不去,尤其是與秦、魏、夏三國聯手更是很不舒服,可是下屬們句句在理,全都是為了他好,所以只得把那絲不適強行摁滅,點了點頭:“好,本將即刻手書一封與希樂!”

檀道濟似是想到了什麼,也勸道:“將軍,秦、夏、魏三國聯軍前來還得有一段時日,若是明王趁機攻打壽春,末將恐怕劉藩未必能抵得住啊!”

“誒~~”劉裕擺了擺手:“本將那兄弟不會的,佔了壽春,意味着要分散兵力,明王或也能猜到秦、夏、魏會聯手出關,他絕不會行此不智之舉!好了,短時間內明軍不會來攻,卻仍要防着他偷襲,諸位都小心點!”說著,提步向城下走去。

在同一時間,據守蕭關的劉勃勃也剛剛送走了劉裕信使,劉勃勃自從佔據蕭關之後,如魚得水,蕭關數座關城,隱藏在連綿深山之中,既能屯駐大量兵力,姚興也攻不進來,短短几年內,劉勃勃依託蕭關,四處劫掠,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他麾下的兵力,已經有六萬之眾了,而且這六萬人不事生產,完全靠劫掠為生,關中百姓,乃至北方各族牧民均是苦不堪言。

劉勃勃站在關城上,眺望着下方,沉吟不語。

大將軍、魏公劉力俟提探頭問道:“大王,可是難以決斷?”

劉勃勃不置可否道:“劉寄奴雖言之有理,我以幽燕為根基倒也不錯,普天之下,以明國為大,一旦劉寄奴被破,關中即使有秦魏聯手也是早晚不敵,那咱們的唯一出路便是遠循漠北,因此合擊明軍是上上之策,只不過,我與姚興不死不休,姚興能否與我暫棄前嫌?”

“這....”劉力俟提可不敢拍着胸脯保證,畢竟事關重大,關係著大夏的國運,其實入據幽燕,在場的每個人都樂意,大夏國乍一聽威名赫赫,實際上是無根之草,就是一群馬賊,歸根結底是欠了根基,蕭關雖然易守難攻,也能窺伺關中,卻不能生產,更何況姚興春秋鼎盛,想要從他手中奪取關中,以劉勃勃的實力是斷然不可能,而當今天下,肥沃之地已被瓜分,大夏國自劉勃勃以下做夢都想有一片根據地,劉裕的提議正中劉勃勃下懷!

劉勃勃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罷了,別說是你,即便是孤也不敢保證,但孤若不領軍去譙,姚興必不出兵,但關中尺寸之地,有秦魏夏三家,遲早會生動亂,因此姚興或會以大局為重!”

劉力俟提勸道:“大王,話是這麼說,卻不能不防啊,最好能與姚興談一談。”

這話剛剛落下,一名親隨策馬奔了過來,在城下喚道:“大王,秦國使臣求見!”

“哦?”劉勃勃心中一動,招呼道:“請他上來!”

“遵命!”親隨飛馳而去。

不多時,秦使被帶上了關城,施禮道:“奉我家陛下之命,請大王十日後,於蕭關以南百里會盟,商討伐明一事。”說著,從懷裡掏出封書信遞了上去。

劉勃勃展開一看,沉吟道:“由蕭關往長安八百里,秦主此舉已展現出了誠意,另參與的還有魏主拓跋烈,會盟地三十里之內,三方只允許有千名護衛,會盟地十里之內,僅容十人相隨,此處為原野,倒也不虞提前布置,好!秦主有心了,請轉告他,孤如期赴約!”

“夏王英明,外臣告退!”秦使深施一禮,轉身而去。

十日之後,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七日,劉勃勃天不亮就領一千輕騎出了蕭關,他根本不擔心姚興搞鬼,這一路一馬平川,稍有不對他可以及時循逃,向南奔了七十里,果然,正南與正西方向各有一隊千人規模的騎兵,於是,劉勃勃着騎隊停駐原地,僅帶十人繼續前行。

又馳出二十來里,灰黃色的草原上,三張几案漸漸清晰,呈三角形擺放,姚興獨坐一張,邊上那人年齡稍長,想必是拓跋烈,身後均是立着十名隨從。

說起來,劉勃勃當初於危難之時投靠姚興,得姚興器重,後揮噬主本色背叛了姚興,反而成了心腹之患。

姚興翻眼一看,頓時冷哼一聲!

拓跋烈連忙勸道:“子略,小不忍亂不謀,如今大敵當前,請無論如何忍耐一二!”

“剛毅兄不必擔心,朕省得!”姚興不甘的瞪了劉勃勃一眼。

如此一來,劉勃勃反而相信了姚興沒有搞鬼,於是翻身下馬,拱手呵呵笑道:“勃勃來晚一步,還請剛毅兄與子略兄見諒。”

劉勃勃身高八尺五寸,腰帶十圍,風度儀錶俱佳,這時的他,滿面春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任誰都看不出他的奸詐兇殘本性,拓跋烈不禁同情的看了眼姚興,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拓跋烈伸手示意道:“孤與秦主也是剛來,敖雲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