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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菜地里還有沒有能吃的東西,雖然那些菜瓜看起來有點蔫,不過應該有還沒爛掉的,咱們將就着吃吃,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有別的能吃的東西。如果沒有,我這裡還有人蔘和靈芝,墨大人你是想喝人蔘湯還是想喝靈芝湯?”阿依一邊轉身往菜地走,一邊問。

墨硯卻一把扯住她斗篷的後領,阿依愣了愣,皺眉說:

“墨大人,咱們只是摘兩根蔫了的菜瓜,不會惹主人生氣吧,雖然我把人蔘靈芝都摘下來了,但他若是一會兒回來了要回去,我還給他就是了。”

“看這裡雜草的長勢,這裡至少有十幾年沒人住過了。”墨硯沉聲說。

“既然如此,那你拉着我幹什麼,難道你不想吃晚飯,墨大人你不吃菜瓜嗎?”阿依在他手裡,眨巴着眼睛問。

墨硯被她一大串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肋骨疼,忍氣吞聲地看着她,低聲道:

“先把剛剛的那間竹屋探過了,再看看是不是能在這裡暫住下。”

阿依這才想起前院的那間剛剛繞過的竹屋,想了想,點點頭說:

“若是能住下墨大人你就歇着吧,我來準備晚飯,你肋骨斷了,還是靜靜地養着更好。”

墨硯先頭聽到了那句很自然說出口的“我來準備晚飯”,忽然心中一動,彷彿被溫煦的陽光熨燙平整了褶皺的心一般覺得舒坦。不過後一句又提到了“肋骨”,不想去回憶的窘迫被勾起,他的臉色又黑了黑。

阿依跟着他。兩人來到剛剛一出了洞口便看見的那座翠綠色的竹屋。

一大片鮮紅似火,幽深怒放的龍爪花中,一棟青翠閑雅的竹屋典雅怡然立於其中,色彩的鮮明反差形成了激烈的碰撞,衝擊着視覺。站在屋前整體地看上去,竟然讓人的心裡莫名地起了一絲波瀾,恍惚中彷彿感受到了來自於很久之前的那一抹沉厚的暖心的卻又錐心的情愫。使人的心不自覺地莫名地顫了顫,繼而發出一串輕淺的嗡鳴。

墨硯和阿依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竹屋是懸起來的,有三層台階以及寬闊的門廊,房門雖然掩着卻並沒有上鎖,當然了。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中,就是房門大敞估計也不會有人來偷盜。

此時阿依的心裡卻在想着另一件事,她先前在山洞外面的葯田裡看見人蔘時,曾經想過這裡大概有許多年無人居住了,剛剛再看了前院和後院,又聽了墨硯那麼說,此刻更加確定。

那麼,這座房屋的主人究竟去哪裡了,是出山去了。還是……

她不會一推門進去就看見兩具殭屍吧?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並不是懼怕屍體,但是死過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屍體。那會是什麼樣的……

高度腐屍、殭屍與白骨……

阿依眨了眨眼睛。

墨硯自然不知道此刻阿依心裡的所思所想,只是敏銳地覺察到她的精神似乎突然亢奮起來,一雙金光燦爛的小眼神寫滿了躍躍欲試,對着一座平淡無奇許久無人居住的竹屋。

墨硯莫名其妙,直覺她肯定沒想什麼好事,也不問。這會兒鬆了她的手,率先走上台階。

阿依連忙跟上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廊上,生怕驚動了裡面的東西。

墨硯站在門外用內力感知了片刻,確定裡面應該是空的沒什麼危險,於是手輕輕地推上斑駁的房門。

只聽吱嘎一聲刺耳的聲響,竹門應聲而開。

一股濃嗆的灰塵味迎面撲來,嗆得阿依連忙捂住口鼻,約莫過了幾個呼吸的工夫,室內的灰塵味才漸漸散去,阿依跟着墨硯好奇地踏進竹屋裡。

年代久遠的房屋仍舊很結實,若是能夠忽略地上傢具上窗欞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的話,這座山間小屋還真是一間非常不錯的住所。

房屋的面積不算特別大,但是卻規劃得很整齊。

長方形的房屋,中間並沒有隔斷,窗子只在房門左右兩側開了四扇。

因為窗扇緊閉,外面的天又快黑了,此時室內的光線並不太好,只能藉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霞光,模糊地看見室內簡單樸素的擺設。

房屋的正中間是一張粗木圓桌,圓桌面對面只放了兩隻圓凳。房屋右側,坐東朝西正中央放了一張條形長案,上面還擺放着陳舊的筆墨硯台,案桌右邊的牆下是一個不大的書櫃,書柜上摞滿了老舊發黃滿是灰塵的手抄本,案桌左邊的窗下還放了兩口箱子。

房屋左側,北牆下靠着牆壁擺放了一張雙人大床,或許是因為年頭久遠的緣故,床上的被褥已經破敗不堪,還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床頭旁邊是一隻矮櫃,矮櫃的旁邊還有一隻粗木衣櫃,床對面的窗下則是一張女人用的梳妝台,上面放了一隻已經褪了顏色的小小妝奩以及三兩隻蒙了塵的瓷盒,那些是胭脂水粉的盒子。

阿依站在梳妝台前,望着上面的梳妝盒驚訝地嘆道:

“還真的有女人,好像的確是夫妻二人在這裡隱居!”

話音未落,卻聽到了一陣書頁翻動的聲音,阿依嚇了一跳,驚疑地望過去,卻見墨硯正站在書櫃前翻看着書櫃里的那些手抄本。阿依頓時大聲反對地道:

“墨大人,你不要隨便亂動人家的東西!“

“反正是沒主的東西,既然寫出來,那就是給人看的。”墨硯半點不覺得自己不對。

“怎麼會沒主,這裡分明……”阿依覺得不管怎麼樣,他們是在別人的房間里,隨便亂動別人房間里的東西是不對的。

“若我猜得沒錯,這屋子的主人應該是百年前的人。”墨硯色澤鮮艷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墨大人為什麼會知道?”

墨硯從書櫃的最上層掏出來好幾卷沉重的竹簡。

阿依並不識得這個東西,走過來好奇地問:

“墨大人,這是什麼?”

“竹簡。在大齊國建國之前,三國鼎立的時候,人們一直都是使用竹簡的,直到大齊國的國師,也就是後來大齊國的第一位帝師,就是秦家的那位老祖宗,他在大齊國建立以後發明了紙張,人們才正式開始拋棄竹簡,漸漸改用紙張。現在的大齊國即使是藏品,也已經沒有竹簡了,能在這裡看見竹簡,這家的主人必然生活在百年前,也許是大齊國剛剛建立的時候。”

百年前啊……

阿依聽了他的話,再重新環顧這座房子,心中頓時生出了許多沉重的感慨。既然是百年前的人,必然已經亡故了,經過了幾百年,這裡的山還在,房屋也在,院子里的花草藥田都在,便是連這些竹簡床榻亦在,然而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阿依低垂下頭,想了半天,有些悶悶地說:

“墨大人,你說這個屋子的主人,他們已經死了么,他們死了之後又葬在哪裡了呢?這裡又沒有他們的墓穴,他們最後到底去哪裡了?”

墨硯的嘴角狠狠地一抽,心想這個丫頭的思維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樣啊,知道這屋子裡的主人已經百年了,她腦子裡第一件想問的事情竟然是那兩人死了以後葬在哪兒了,望了望外面已經漸漸黑下來的天色,覺得牙疼,她都不會覺得這個話題很讓人毛骨悚然嗎,她就不怕把鬼給招來?

阿依揚着頭看着他,似在等待他回答,於是墨硯覺得更牙疼了,想了想,耐下性子回答:

“我想,這裡也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偶然發現的,或許在這裡常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後來一定出過山,因為這後面默寫的書籍已經改成用紙張默寫了,如果他們一直都住在這裡,怎麼可能會知道外面已經開始用紙張了。還有這些墨汁,寫這麼多書需要多少墨汁,如果不是出去買,他們還能自己產墨汁不成,所以這座山谷必然有能夠出去的路。”

阿依微怔,低下頭細細地思索一番,緊接着猛然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滿是崇拜地道:

“墨大人,你好厲害,只是幾卷書你竟然就能看出這麼多問題!”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幹什麼的!”墨硯少有地被她如此崇拜,頓時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起來。

若是他此刻這種只是被誇了一句就能如此飄飄然的蠢樣傳出去,別說一世英名,這輩子的英明只怕都會化為烏有,帝都鬼見愁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這等學齡兒童才會出現的幼稚表情,只怕全帝都的人都會碎了一地眼珠子。

阿依如小雞啄米地點頭,雙眸亮閃閃地說:

“說的是,大人你是審犯人的,這點蛛絲馬跡自然逃不過你的眼睛!”

“……”墨硯怎麼覺得這樣的奉承聽着有點不倫不類。

“墨大人,我們現在要找出口嗎?”阿依又問。

墨硯順着敞開的房門看了看天色,搖搖頭道:“天快黑了,明天再找吧,咱們又不熟悉路,雖然這裡看起來沒什麼危險,黑漆漆的總是不太安全。”

阿依點點頭,想了想說:“那我去後院的菜地看看,墨大人,咱們先吃晚飯吧。”說著,轉身,腳不沾地地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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