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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朝懶洋洋的枕在他腿上曬太陽,大聲說道:“她還算是有些聰明的笨蛋,發現我們再正常不過了。”

他戲謔道:“剛她不是都還喚你冤家了嗎?”

楊輕侯的視線對視染上了幾分懷疑:“無憂,發現我們的蹤跡跟聰明與否無關,唯有修為高深者,才會在我們斂息的情況下發現我們。”所以你有事瞞着我!

李星朝眼神飄忽,有些心虛了起來。

他瞞着的東西也不多,就聞谷主過去的一些線索罷了。

不過他答應聞谷主不說出去的,嗯,這承諾是他們之間不用說出口的默契。

楊輕侯見他確實不想說便不再逼他,好友一向聰慧,看透的東西太多,不想說出來且還瞞着他的事情,想必是無害的。

楊輕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態度助長的李星朝的氣焰,他剛才那抹心虛都直接抹去了,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

他就知道雲悅會無條件站在他這邊,他是雲悅最親的崽兒。

“雲悅,隔壁街上新開了一家果蓏店,味道還不錯,我們去瞧瞧。”他說話間,便拖着楊輕侯跳下房頂,朝着隔壁街走去,楊輕侯也縱着他。

“不過那穢物倒也膽大包天,敢來陳郡放肆。”楊輕侯說話間,面色不變,語調含着一絲冷意。

李星朝往嘴裡悄悄塞了個梅子,嚼完後才無所謂道:“雲霄真君大限已至,它們不過是來試探罷了。安心吧,仙門六家都有手段。更何況如今還多了一個變數。”

那位聞谷主看似單純可親,氣度非凡。可她行為上偶爾露出的她自身都沒注意的分支末節來看,那可是位不吃虧的主呢。

“聞谷主來尋穢物應該是有原因的,她直接動手沒問題嗎?”楊輕侯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十分可靠。

“啊,她已鎖定幕後真兇了。那位還算聰明,這次出來還帶給我一個小驚喜。”李星朝聳聳肩道,那雙漂亮通透的眼裡折射出無機制的光芒,凡映照在他眼中的存在便沒有任何秘密。

二人離開後,小巷這才恢復了往日的靜謐和亮堂。

聞梵音行走在通往離人歌酒肆的這條巷子,鼻尖嗅着淡淡的酒香,耳中是來往行人與商販的聲音。因穢物而生出幾分惱意的她下意識伸手一握,直到握空了才回過神來。

她眼神有些迷茫,她手裡該有——一把劍的,可她的劍呢?

聞梵音揉了揉眉心,記憶完全沒有了,只剩下身體的本能,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

她心底雖然感慨着不知所適,面容卻微微含笑,長發披散在背後,一舉一動清貴雅緻,散發著瑰麗而不真實的美感。

“盧少君可否告知,您為何在這裡等我?”她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住,面前恰恰有一位端坐輪椅上,手不釋卷的俊秀青年。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盧少君的氣息很熟悉,似曾相識。

盧衍將書放在腿上,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聞梵音,神色從容,眼底帶着清冷之色,語調好奇道:“聽聞神醫谷各種奇難雜症都可治癒。我想知道,我這心疾是否有治癒的可能。”

聞梵音聽到‘心疾’二字,下意識看向他的雙腿。記得明舒好像說過,這位盧少君雙腿並未有疾。他的衣袍是最整潔的,雙手的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齊齊,乾淨極了。他不願意下地的原因,是嫌棄塵埃沾身。

這麼一想,說是心疾確實沒錯了。

“可盧少君的病症並不容易。”聞梵音眨了眨眼,輕步走到輪椅後推着輪椅走。她行動間的動作從容自然,氣質平和,顯得及有教養。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盧衍眼底的探究一閃而逝,完全不似神醫谷放養長大的孩子。

“您自身乾淨整潔,卻連踏足世間都不願意,我聽聞您也很少出門。”她雖然笑着,聲線也輕軟,整個人帶着一種無法忽視的飄忽感,卻像極了二月的風,輕柔卻刺骨。

她下了一個定論:“您厭惡這個世界。世間的暗面在您看來是無法容忍的骯髒。”

她輕嘆了口氣,溫軟柔和道:“您發自內心的抗拒外界。若無法找到根源,這病便永無法治癒。能救您的,只有自己。少君,您願意接受完整的世界嗎?”

外面的世界並非非黑即白,盧少君,原來你竟是這般天真。

她腦中莫名冒出一句話:男人至死是少年。

很應景啊。

盧衍握着書的手一頓,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他答非所問道:“看來聞谷主對接觸的一切接受良好。”

聞梵音眸色一深,總覺得盧少君話裡有話。

星羅棋布的仙光交織出現,下一刻二人直接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謝家竹海內,同樣也是星羅棋布的仙光咋現,二人的身便出現在眾人面前,聞梵音的手還打在盧衍的輪椅上。

眼見着她眨眼的功夫又回來了,聞梵音神色明麗從容,鬆開手退到一旁竹子邊:“少君原是要帶我回來。您說一聲便是,我不會拒絕您的。”

她眸底好似有星星閃耀,笑意綿軟道:“不過您的病症也確實只能靠您自己。”

靠在一旁的李玉恆張嘴想說什麼,看了眼盧衍冷淡的眉眼便將話咽了下去。

鄭明舒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她雲鬢高挽,只右側垂下一段悠長端麗的發:“梵音,上章真君隨身玉佩含有上章河的血氣,這玉佩很可能是從上章河而來。”

聞梵音眼尾上挑,好奇的看向鄭明舒。

“因而我與謹之、瞬平準備帶人前往上章河探查。”鄭明舒直言道,“范兄要送唯之回盧家,無憂和雲悅在調查其他線索。”

“所以?”聞梵音接話道。

鄭明舒悠悠然道:“所以聽聞你在外面受到襲擊,我委託盧少君將你帶回來,交由歸亭照看。”

這可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聞梵音輕笑一聲,她的笑像是天邊偶然離合的雲,靜謐又不含任何情緒,她拂袖朝竹海外走去:“如此,便如你所願吧。”

竹海靜謐不久後,鄭明舒才遲疑道:“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