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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梵音聽完這個讓人遺憾的故事後,心中隱有所感,語氣縹緲的詢問道:“那丟失的孩子,便是我吧。”

她雖是詢問,卻用的肯定語氣。

她笑意淡淡,看上去莫名有種寂寥蕭瑟之感:“十一年前,是我的母親、父親和盧家姑娘一同喪命在尋我的途中,原來那謝家人是我至親之人。”

鄭明舒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怕她鑽牛角尖,輕聲安慰道:“梵音莫要太過傷懷,此事絕怨不得你,是那幕後之人手段太過陰狠下作。你要記得,你是無辜的。”

聞梵音眸光低垂,漫漫無落點。

她是無辜的,可原本神醫谷的那小姑娘呢?

那姑娘若知道自己不是被父母丟棄,而是被人惡意偷走,那惡人還利用她害了她的家人,她心中該如何憤怒痛苦。

她既已是謝家子,合該接手這樁恩怨。

聞梵音眼底划過一抹冷意,語調悠長,聲音偏很好聽:“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盧衍翻開一頁書,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又落回書上,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情緒蘊含在內:“污穢之物,便不入你耳了。但這仇怨自有清算的一日,你安心等待便可。”

他的聲音輕的縹緲,卻猶濃墨重彩的水墨畫,由濃轉淡,連天地間蟲鳴鳥叫、冷泉夜風都遠去,唯他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安心等待?這是何等傲慢的說辭,便是原本那小姑娘怕也不會坐享其成,任由父母仇恨被別人解決。

她微微一笑,剛才外露的尖銳頓時消失,溫和的嗓音一如往常悠然祥和:“盧少君與在下目標一致,許是有合作之時。”

你替妹妹報仇,我替父母了怨,端看誰更快一步了。

盧衍聽出她的弦下之音,嘴角勾了勾,淺淺淡淡的笑意說不出是嘲諷還是欣慰。

聞梵音站起身,朝着看過來的幾人微微頷首,聲音帶着解不開的愁:“突聞噩耗,我實在難以安坐。明舒,阿姐不在,勞煩你替我招待下客人,我出去走一走。”

鄭明舒移開團扇,認真應道:“好。”

聞梵音聽到回答後,對她感激一笑,便轉身離去。

李星朝靠在一旁,嘴裡咬着點心,眉頭卻皺了起來。

聞谷主這是想要尋人晦氣?對方是……那些穢物。可她如何知道這穢物所在?咦?她是污穢之物的目標!

李星朝念頭轉動間,便看透了一切。

他看了眼楊輕侯,楊輕侯會意:“想去何處玩兒?”

李星朝一口將點心吞下去,含含糊糊道:“離人歌。”

確定了目的地,二人打了聲招呼便朝着那處而去。

離人歌乃是一處酒肆,裡面的招牌酒便喚離人歸,位於謝家外隔了兩條街的巷子里。

傳言離人歌的老闆與雲霄真君熟識,每年會在桃夭林採摘最鮮嫩的含苞未放的桃花用來釀酒,除此之外,還會加上可口的青梅與梨子為佐料。

據聞老闆釀成酒後便給雲霄真君送了一壇,雲霄真君喝完酒後,沉默半日為其命名為離人歸。

此後,這酒便聞名於天下。凡來陳郡之人,有條件都會去喝上一壇。

楊輕侯沉默跟在李星朝身後,周身氣勢強大極了,對周圍的人有一種無言的震懾感。

李星朝一路上不慌不忙,偶爾碰到有趣的還會停下腳步。

而聞梵音此時已經到了離人歌酒肆,這酒肆富麗堂皇,裡面文人雅士不少,有歌女在台上彈着琵琶唱歌助興,淡淡的酒香瀰漫整個酒肆。

她來到這裡並非心血來潮,這兒人來人往,闖南走北的人物都可以看到,她想試試看能否找到那穢物背後的人。

她剛走進來時,腰間玉佩閃了閃。同一時間,酒肆三樓,正在煮酒的女子愣了下。

她穿着簡單的淡綠色長裙,看似平淡如水卻越看越覺得深不見底。

“是真君後人來了。”她撩起衣袖,輕輕將酒杯放下,起身朝外走去。

謝家一脈很少有人會來這個地方,酒肆里的美酒雖然醉人,卻也魚龍混雜。世家子弟家規森嚴,對這些場所偏有忌諱。

今日來得這位,倒讓她十分好奇了。

聞梵音來此是為了釣魚,她環顧了下酒肆,將目光放在彈琵琶的女子身上。

在小二的引領下,她走到空桌前坐下,品着小二送上來的離人歸,聽着嘈嘈琵琶聲。

聲聲入耳,繞樑不絕。

離人歸剛剛入口,聞梵音便是一頓。這酒初聞只讓人覺得清新,細細去品卻給人一種纏綿不絕的不舍,聞到最後那股別離的憂愁和期盼君歸的遺憾更深,喝一杯酒,彷彿品了一段凄美的故事,讓人完全放不下。

難怪老祖會為這酒命名了。

她細細品了半杯後,台上女子的一曲琵琶剛好彈完。

她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裡,朝後台走去。

“是謝家女郎嗎?”聞梵音剛走了幾步,迎面便有一位穿着綠色長裙、氣質非凡的女子走了過來。

聞梵音腳步一頓,側頭朝女子看去,一股清香甘醇的酒味從女子身上溢出,沁人肺腑,端的好聞。

她靈光一閃,訝然問道:“在下正是,敢問閣下可是離人歌老闆?”

老闆眼神慈愛的看着聞梵音,上下端詳了她片刻:“我正是這裡的老闆。”

她好奇的問道:“不知女郎來此有何要事?”

她每年都會給謝家送上百壇好酒,謝家人是不缺這離人歸的。因而謝家若是來此,定是有其他事情。

聞梵音臉頰微紅,羞窘說道:“我剛從神醫谷而來,除了治病救人,便唯喜愛樂曲。聽聞老闆這裡樂曲種類齊全,俱都是一絕,便不請自來想要瞧瞧,還請老闆勿怪。”

老闆眼神更加溫和:“開門做生意,來着都是客,不請自來這四個字可不合適。”

原來這就是謝家丟失的那孩子,神醫谷現任谷主。看上去雖然單純了些,卻也不同凡俗。

她輕笑了笑,帶着後輩朝着唱台後走去:“既然女郎對這些感興趣,便隨我去看看。”

聞梵音眼睛一亮,緊跟在老闆身後,目光好奇的看向四周。

酒肆的人看到這一幕,瞭然一笑,以為是老闆帶着後輩來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