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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寧府。

凌雨裳回到郡主閣,對奶娘道:“把小人埋到院子里了?”

奶娘應是。

凌雨裳又道:“你出去盯着些,廣平王許近日會遣人入府提親,他一來就着人通曉我。我娘如今很過分,不許我商量,就自作主張與禕表哥退親。”

慕容禕是什麼人,人家也是要面子的,神寧提出退親,自然就得應承了。

想到這事,凌雨裳心裡就堵得慌,如同壓了一座大山似的。

“你去打聽一下,近來府里可有什麼大事?”說到這兒,凌雨裳突地憶起來有好些日子沒見着凌學武,“小候爺近來在做什麼?”

奶娘道:“老奴打聽清楚就能回稟郡主。”

凌雨裳又令桂香備了香湯,沐浴之後,取了藥膏,在瘀痕處抹上,還是不去見神寧了,萬一被她瞧出什麼端倪來,就得出大事。

她在王家莊的事,知曉內情的是梔香,桂香也知曉一些……

梔香這丫頭萬不能留,而桂香是她跟前服侍的,況且桂香的姑姑桂嬤嬤也在神寧府。

凌雨裳試探性地問道:“桂香,我們去寶相寺的事……”

桂香欠身道:“郡主是去靜修的,心裡煩悶去鄉下莊子散心,不想驚擾了庄頭,便在一家農戶里住了一宿。”

凌雨裳勾唇,到底是個機警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現在,最緊要的是讓梔香閉上嘴。

她凝眉,眸光里掠過一絲狠毒,“把那兩名侍衛喚來。”

桂香領命,不多會兒就領來了侍衛。

桂香眼見不錯,知他們有要事要談,自個避去了樓下擦拭椅案。

凌雨裳不緊不慢地道:“本郡主要將一件事交給你們去做。”

二人面面相窺,李豹道:“郡主,採花賊的事。現在鬧到了大理寺,鄭家人為證明自家的清白,要求徹查程四小姐的死因。”

凌雨裳心頭一沉,“兩家不是要聯姻了么?”

她今日方從寶相寺歸來。不知道在她離開的幾日,京城屢屢發生了好幾件大事:昌隆帝為豫王三子賜婚。鄭、程兩家口頭說好的婚事告吹,程夫人想訂鄭家的三小姐,鄭家人拒絕了,自是瞧不起程大公子膽小性子結巴口才。程夫人覺得自己被騙,鬧上了公堂,鄭家人不肯退讓,竟鬧到了大理寺。

程家要為死去的女兒討公道,鄭家又說自己是清白的。

張虎道:“鄭大小姐許給豫王府的五公子。程家人把鄭家人給告了,鄭家人不服氣。就鬧到大理寺了。”

凌雨裳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鄭大小姐和程大公子都說要訂親了,怎的就許給豫王府的慕容祮了?”程、鄭兩家結親,凌雨裳正樂得看一朵鮮花插牛糞,那鄭大小姐往人群里一站。不知道搶去她多少風光。

李豹道:“聽人說,是皇上下旨將鄭大小姐配給豫王府五公子的。”

凌雨裳冷哼一聲,兩家人竟都鬧到大理寺,不會將她給牽扯進去吧,只是這麼一想,心裡有些發怵,“這不會是鄭貴妃搗的鬼吧?”

兩名侍衛相視一望。張虎道:“鄭府賞花宴的當日午後,鄭大小姐就被接入宮中了,三月十四就下了賜婚聖旨。”

凌雨裳越發肯定,這事兒與鄭貴妃脫不了干係,哪有這麼巧的事。原以為,鄭尚書不過是鄭貴妃娘家的族兄。現下瞧來,她還當真是親厚得緊,竟把鄭大小姐接到宮裡,還另給她指了一門親事。

慕容祮雖不如她的慕容禕,可相貌也還算過得去。雖然膽子也略小些,可不比程家的那個結巴大公子強上許多。只怕鄭大小姐這會兒正偷着樂,鄭府也是看着自己結了門好親,才敢這般猖狂,不,幸許鄭府人敢與程家人大鬧,便是仗了鄭貴妃的勢。

凌雨裳這麼一想,心裡有些慌張。

李豹也怕這事鬧大,要真是有人細查起來,難免不會查到他們兩個身上,抱拳道:“郡主還得與大公主服軟才好,若大理寺的人查出來……”

凌雨裳一手拍在案几上,“就憑大理寺,也敢查我娘,敢查我?我看那大理寺上上下下的都不想當官了!”

李豹垂首,扮成採花賊那事,可有他的份,他可是把事做實了的,張虎是做了,卻是做做樣子,當然這是他們二人的行事法子不同。低聲道:“大理寺這兩日正為這事兒心煩,想推案子,也推不開,宮裡鄭貴妃身邊的大總管支了話兒,那話里的意思是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鄭家擔了這罵名……”

凌雨裳陡然起身,“鄭貴妃那個妖婦,我就說嘛,指定是她在背後搗鬼、撐腰,否則就憑鄭府剛回京不久的一家子,連程家人都怕三分,哪裡敢把事鬧大……”她緊握着拳頭,“當初,我娘就該把她弄死才好,不敢讓她得了勢。”

張虎只不說話,他是照了凌雨裳的意思做,只是造成了那二位小姐失節的假相。就算查下來,他不過是奉命行事。

最怕的還是李豹,因為張虎沒做,他做了,他玷污官家小姐這在當朝是殺頭的大罪。“郡主今兒找我們兩個來,不知所為何事?”

凌雨裳只顧着生氣,險些忘了大事,回過神來,方道:“你們倆見過梔香那賤蹄子。”咬了咬唇,“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要梔香死!”知曉她那麼多秘密,就想溜到豫王府六公子身邊去——休想!她凌雨裳絕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禍害,“至於大理寺的事,我自會與大公主說,無論如何,我會保住你們。”

李豹信誓旦旦的抱拳道:“郡主放心,只要梔香一出豫王府,我們就有下手的機會。”

雨裳吐出一字,“我要她死!就不能讓她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要是辦不成這事,你們也不必來見我!”

“屬下告退!”

凌雨裳獨自想了一陣,領了桂香往玉鳳殿去。

神寧正一身慵懶地坐在大殿上,微眯着鳳眸,見凌雨裳步入大殿,乖巧如昔,舉止得體,“女兒給娘親請安!娘親萬福!”

神寧半帶憤意地道:“不生我的氣了?終於肯來見我了?”

給她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今兒一早大理寺的官員就入府,尋了凌德愷說鄭府賞花宴上的案子,鄭貴妃令身邊的大總管逼得緊,要大理寺抓緊查案,要弄個結果出來。

大理寺卿又顧念着另一頭是神寧府的昭寧郡主,想要推脫,偏鄭貴妃又留了話“這案子,你們接也得接,不接還得接,否則皇上要這大理寺做什麼?大理寺就是維護正義、公道、人心之處,難道因着牽涉到神寧府就不敢接手了?”

凌雨裳笑盈盈地走近,襝衽行禮,嬌笑道:“娘還在生氣呢?娘是知道女兒的,打小就喜歡禕表哥,不是氣你退親了么?可娘到底是我親娘,我是生氣,可這心裡可沒怪過你,有句話不是說得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在女兒的心裡可跟世觀音菩薩一般。”拉着神寧的衣袖,學着小時候的模樣,搖搖晃晃地撒起嬌來。

說得這麼好聽!神寧扯回自己的廣袖,冷聲道:“為娘還不知道你,定是聽說闖了禍,想找我給你擋住。”

凌雨裳嬌嗔地道:“娘,你怎麼這樣說呢。女兒是真的知錯了,這不是氣不過,那些人嫉妒我,在我院里埋小人下巫蠱之術么。女兒心裡也痛着,從小到大,我都拿她們當手帕之交,視為好姐妹一般,她們個個卻在背里笑我、罵我、算計我、害我……”一邊說著,滿是委屈的眼淚就滑了下來,配上她動人的低泣聲,我見猶憐,神寧便是有再多的怒火,此刻看她的可憐樣,也不忍再怪她。

神寧總是期望,能給她一雙兒女最好的東西,凌雨裳便如公主般的長大,她的兒子一出生就封了候爵,也是含着金匙長大的嬌兒。

“娘,你一直都說,人若害我,我必十倍還之。女兒可都是照着你的教導來做的,因為我是你的女兒,而你是當朝大公主,誰都不能蔑視皇家,不能輕視公主的鳳威……”

神寧輕嘆聲“你啊”,伸手拉她在一邊坐下,道:“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為娘如何應對這事兒。你爹為了你的事,請大理寺的官員們吃飯喝茶去了。”

凌雨裳抬手,斥退了左右。

依扒在神寧懷裡,楚楚可人地道:“娘,那日禕表哥因中巫蠱之術犯了瘋魔症,後來女兒在自己院里挖出了詛咒的小人,這些事,娘都是知道的……”

她垂着眼淚,半真半假地道:“女兒原想着尋出那埋下小人幕後人,遣了侍衛去三月二十六日添妝小姐家裡查看。沒想,她們一個個都在背後罵我、唇我、瞧我的笑話,更有甚者還說‘凌雨裳嫁不了廣平王,成了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娘啊,我是你的女兒,是皇上賜封的郡主,豈容她們損毀……”

讓侍衛去查看的事,原是沒有的。

她就是要把這些小姐說得惡毒,說得她們個個都有嫌疑。

這能怪凌雨裳么,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心裡也苦啊,還被自小交好的小姐們在背後說道,這些個話,便是神寧聽了都要暴跳起來,何況是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