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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這個先鋒營開拔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各方,都認為只有一百餘人的兵力。

事實上,通萊還做了許多類似的事情,目的就是為了掩蓋MD政府軍在果敢地區日漸壯大的事實。

在MD政府軍內部,縱然有人對通萊急躁冒進的行事作風和極端的民族主義情緒不滿,但也都會佩服通萊的軍事才幹,因為他的確大大扭轉了MD政府軍的作風,增強了戰鬥力。

通萊就任七十七師師長以後,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嚴明軍紀,要求所有官兵能夠嚴格執行命令。

尤其是在戰鬥的時候,如果接到進攻命令卻不進攻,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卻主動撤退,將會被嚴格追究責任。

而且這種追究並不只限於違反命令的官兵本人,還連帶其主管負責的軍官。

例如說,士兵如果擅自敗退,那麼其排長就要受到懲處,排長如果擅自撤退,那麼其連長就要受到懲處。

而所謂的“懲處”,其實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槍斃。

這種法西斯似的軍紀雖然冷酷得不近人情,讓通萊在MD政府軍內部招致許多非議,但是的確收效顯著。

通萊治下的部隊由此一改頹廢鬆懈的風貌,過去畏敵如虎的七十七師,雖然沒有因此變得悍如瘋虎,但是戰鬥意志和精神面貌卻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龐勁東是有幸第一個領教這種提升的人,如果不是因為MD政府軍的基礎實在太差,軍隊制度、戰術理念和訓練方法落後太多,那麼這場戰鬥的勝負就很難說了。

這個營是通萊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部隊,也是通萊的一把殺手鐧。

在通萊徹底改變果敢地區現狀的計劃當中,這支部隊就是先鋒,要第一個出擊果敢地區,然後用一場完全的勝利,鼓舞自己一方的軍心,同時撼動果敢人的意志。

通萊本來認為自己的這個計劃完美無缺,卻沒有想到遭到了徹底的失敗,這個被自己視為驕傲的營,遭致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在一霎那間,通萊感到了一股揪心般的疼痛。

他的雙拳緊緊的攥握在一起,目光兇狠的到處掃視着,像是期盼對手立即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可以讓自己撕得粉碎以泄憤,又像是在尋找一個出氣筒。

傳令兵戰戰兢兢的站在通萊面前,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自己變成那個可憐的出氣筒。

不知道過了多久,通萊的雙手才鬆開,面容恢復了往日那種樣子,平靜當中帶有陰鷙。

成為出氣筒嫌疑最大的傳令兵,本來想請示接下來應該怎樣做,但話語卻只是在嗓子眼裡打轉,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了。

任何與通萊有過一定接觸的人,都對他的殘暴留有深刻印象,這種殘暴不僅僅體現在軍紀上,也體現在平日為人處世的方方面面。

事實上,通萊的軍事才能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建立於這種殘暴的基礎之上。

這種殘暴並不是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而僅僅是一個動作,或是一種表情。

因此儘管通萊並沒有說什麼,傳令兵卻連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哪怕通萊的表情已經緩和下來。

又過了良久,通萊突然冷冷一笑,像是對傳令兵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幸虧我還有一張王牌,本來打算留到關鍵的時候用,現在……”通萊站起身來,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眺望着遠方,似乎想要看到長箐山。“好吧,龐文瀾,我直接端你的老窩…”

回頭再說龐勁東這一邊。

在某種程度上,清理戰場是一件比戰鬥自身還要殘酷的事情。

在戰鬥的時候,人們往往陷入一種瘋狂狀態,根本不會去考慮自己的遭遇,或者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傷害,都有多麼的殘忍。

等到在戰鬥結束之後,人們的熱血已經冷卻下來,那種瘋狂也隨之消散而去,就會開始仔細觀察並思考眼前的一切。

血獅軍團的這批新兵贏得了第一場戰鬥的完勝,喜悅和興奮之情本來是到極點的,但是這種心情現在卻被眼前的場景沖淡了許多。

遍地的屍骸和殘肢斷臂散發著一股奇特的味道,比這種味道更強烈的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兩種味道同時猛烈刺激着人們的嗅覺,進而讓胃部產生一陣陣的痙攣,不時想要嘔吐。

地上的一灘灘東西,本來都曾屬於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與一堆爛肉沒有任何區別,混雜着暗紅色的鮮血和黑色泥土四處拋灑開。

偶見幾具還算是完整的屍體,很多地方也已經被戰火燎成了黑色。

所謂的“清理戰場”,其實並沒有技術含量,全世界所有軍隊都會做類似的事情,不過就是救治己方傷員、尋找並殲滅殘餘的敵人、計算雙方的傷亡情況、整理並收繳敵人的武器等等。

有的時候,基於人道主義精神,也會對敵方的傷員進行救治,而所有這些都要寫入作戰日記和部隊戰史當中。

儘管性質上屬於僱傭軍,但龐勁東對血獅軍團的要求,與一支真正的軍隊沒有任何區別,血獅軍團的士兵們或是有條不紊的做着這些,或是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場景。

蒙放走到龐勁東的身旁,似乎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嘴唇張合了幾下,卻沒有說出口。

龐勁東多少揣測到蒙放是想發些感慨,意味深長的說:“任何一名軍人,都有一天需要面對這樣的場景…沒有經歷過我們今天經歷的這些事的軍人,就不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蒙放嘆了一口氣,又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龐勁東嘉許的笑了笑,轉而問道:“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我軍陣亡二十一人,重傷十二人,輕傷三十四人。擊斃敵軍一百零四人,俘虜二十七人,其中傷員十五人。”

龐勁東微微點了點頭:“很好…”

“很好”這個評價有兩層意思,一是對血獅軍團在今天的表現感到滿意,二則是嘉許蒙放的工作做得周到細緻。

蒙放不由得高興起來,這場血戰帶來的震撼因之變淡,同時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繳獲敵軍的武器和物資包括……”

“這個就不用說了…”龐勁東擺擺手,打斷了蒙放的話:“人是一切的基礎,有人就有了一切,所以我也只關心人…能夠最低程度上降低我們的傷亡,最大程度上殺傷敵人,就是真正的勝利…儘力救治傷員,能保住一個是一個…至於繳獲了多少武器和物資,或者損失了多少武器和物資,我根本就不在乎…”

龐勁東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仍然被周圍的很多官兵聽到了,無不紛紛向龐勁東投來感激的一瞥。

這些來自國內的士兵,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和接觸的環境,都不是人本主義的。

正相反的是,他們從小耳濡目染的,全是“草原英雄小姐妹”這樣的故事和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