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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糊塗啊…”彭仁浩一撇嘴角,對沈佩紱表現得很失望:“長箐山屬於特區政府管轄,這也就是說,關於果敢共和軍的事全都是特區政府的內部事務…要是讓MD政府軍介入,那麼特區政府的顏面何在?高度自治不也就成一句空話了嗎?…”

其實,真正糊塗的並不是沈佩紱,反而是彭仁浩自己。

在通萊威逼彭仁浩進攻長箐山的時候,所謂“高度自治”已蕩然無存。

“主席……”沈佩紱正過臉來,直視着彭仁浩說:“您未免太拿MD政府當回事了…”

“佩紱,你今天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啊…”聽到這句話,彭仁浩的眉頭緊鎖在一起,頗為奇怪的說:“剛才開會的時候,你就一言不發,現在竟然幫助龐文瀾那個逆賊說話了…”

沈佩紱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果敢人,加入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後,成了一個小軍官。

不過,沈佩紱非常善於表現自己,總能不失時機的給彭仁浩留下深刻印象。

尤為重要的是,沈佩紱對彭仁浩言聽計從,但凡彭仁浩說出口的話,沈佩紱就沒有說“不”的時候。

再加之沈佩紱很有才幹,因此彭仁浩可以放心的交給他去做任何事,久而久之,沈佩紱就成了彭仁浩最為信任的人。

彭仁浩對自己的親信當然不能薄待,於是將沈佩紱一路提拔起來,今天成為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副總司令,完全是彭仁浩一手提拔。

正因為如此,對沈佩紱今天的表現,彭仁浩有充足的理由感到意外,只不過這個意外似乎來得遲了一些。

“因為……”沈佩紱只吐出這兩個字,然後死死的盯着彭仁浩,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殺氣:“因為我認為,果敢特區政府主席和同盟軍總司令的職位,龐文瀾比你更加勝任…”

“你說什麼?”彭仁浩做夢也想不到,沈佩紱竟然會說著這樣一番話來,頓時怒不可遏:“你不要忘了你是誰給你今天的一切…”

“當然是你了……”沈佩紱淡淡的一笑,語氣顯得出奇的平靜:“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能夠有機會給我這一切?”

彭仁浩沒有弄明白沈佩紱話里的含義,坐在那裡有些發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極力表現自己,讓自己成為你的親信,你才有機會委任我做同盟軍副總司令。也就是說,這都是我自己爭取的,而不是你給我的。”沈佩紱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後,對着彭仁浩吐出了一個煙圈。

過去一直唯唯諾諾的他,此時充滿了鄙夷的神情。

彭仁浩猛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急忙質問道:“你究竟為什麼加入同盟軍?”

沈佩紱的回答很乾脆:“因為這是龐文瀾要求的…”

“你是龐文瀾的卧底?…”彭仁浩急忙站起身來,想要從腰間拔出手槍來。

然而,他卻突然感到渾身酸痛乏力,不由自主的跌坐回椅子上,手在槍套里拚命的扣動,卻無力把槍拔出來。

此時他又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沈佩紱在茶里下了毒。

“我的確是卧底…”沈佩紱撇了撇嘴,坦然承認道:“我在你的身邊潛伏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

在一霎那間,彭仁浩完全明白了,龐文瀾一直以來對自己再三忍讓,一則是因為確實忌憚自己掐斷果敢共和軍的生命線;二則是因為在自己的身邊部下了這麼一顆棋子。

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的身邊竟然一直潛藏了一個卧底,而且還獲得了自己的信任,彭仁浩頓時覺得不寒而慄。

他很想求救,然而這毒性來得十分快,也很猛烈,不過片刻工夫就讓陷入了一種麻痹狀態。

彭仁浩想要呼吸都要花費很大力氣,漸漸的,眼皮都不能正常眨動了,只能瞪着茫然無神的雙眼看着沈佩紱。

此時在彭仁浩的身上只有汗腺還能正常工作,當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之後,汗水濕透了彭仁浩的全身。

“其實你不是一個壞人,維持果敢的和平,讓果敢人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這些追求都沒有錯。但是你卻忘記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比你熱愛的和平安定更加寶貴,那就是尊嚴和自由。一個民族的尊嚴和自由是無價的,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換取的。”沈佩紱又吸了一口煙,語氣依舊平淡:“我們寄人籬下戰戰兢兢的生活,有什麼尊嚴可言?…雖然我們有所謂的高度自治,但MD政府無時不刻不想吞併我們,這樣脆弱的自由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沈佩紱說這些話的時候,彭仁浩的瞳孔漸漸的擴大,眼神變得發散,面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進攻果敢共和軍的決定,迫使我現在就要除掉你,所以你應該感到慶幸……”這句話讓正逐漸走向死亡的彭仁浩感到了些許的困惑,而沈佩紱顯然不願意留下任何疑問,瞟了一眼彭仁浩,繼續說了下去:“本來我計劃發動兵變推翻你,但是眼下的情況需要我維持內部團結和安定,所以我會對外公布你死於心臟病,還會給你開一個追悼會,在會上對你的一生做出正面積極的高度評價,你可以安心的死了。”

就在沈佩紱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彭仁浩放棄了最後掙扎的努力,生命也隨之走到了盡頭。

沈佩紱走到彭仁浩的身旁,把了一下脈搏,然後冷冷一笑,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叛變是一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沒等到自己叛變成功,先被手下給叛變的事例不是沒有。

很有趣的是,這種行為不能依靠經驗,越是有叛變經驗的人,叛變成功的幾率也就越低。

沈佩紱叛變了,德欽巴丹也打算叛變,兩個人其實都沒有叛變的經驗,沈佩紱的表現卻比德欽巴丹成熟。

德欽巴丹和龐文瀾分手之後,想來想去也沒找出好辦法,索性把所有軍官叫來開會,試圖充分發揮群眾智慧。

正忙着叛變的德欽巴丹根本不知道,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已經抵達長箐山,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同時也醞釀著叛變。

不過德欽巴丹倒是與沈佩紱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打定了反水MD政府的主意,並且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

到了今時今日,全團軍官基本上都是德欽巴丹的人。

“事情就是這麼個樣子…”德欽巴丹絲毫沒繞彎子,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徵求軍官們的意見:“我在你們面前一點不隱瞞,但怎麼跟手下的弟兄們說,我倒是沒有什麼主意了…”

參謀長很早就知道德欽巴丹將要反水,所以多年來一直過得提心弔膽,如今真正要開始實施,一顆心反而放了下來:“既然龐文瀾那邊明說了,所有官兵去留任便,那麼就沒什麼難辦的。直接了當的和弟兄們把事情說出來,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就發點遣散費讓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