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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當時本來年紀就輕,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了一群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之中,也就真的看了一回兒關於楚河同阿洛的熱鬧,他站的地方同事發地點很近,自然也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過畢竟那個時候年紀尚小,有些話如今也記不牢了。

只是記得阿洛那時候似乎饒有興趣地說了一句,“望江樓的歷任老闆的下場都是不得善終,晦氣得很,楚河,你真的要接手?”阿洛這話說得沒有錯,關於望江樓的邪門,他從小便是聽不少人提起過,前不久他才換了新的老闆,沒想到那新老闆還沒有接手幾天就暴斃而亡,如今楚河似乎是低價入手,只是所有人都為著楚河捏了一把冷汗。

只是被擔心着的楚河卻是不急不緩地開口,“我楚河有什麼時候善終過,或許觸着這望江樓的額眉頭,反而以毒攻毒也未可知呢?”他不在意地看着阿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楚河是絲毫都沒有將阿洛的話放在心上的。

便是那時候,他懷裡一聲白色衣裙的小姑娘忽然開口了,“叔叔,你也同白卿一樣,喜歡穿白衣服嘛?”阿洛雖然身為惡人穀穀主,只不過永遠一聲白衣,纖塵不染,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小姑娘一語道破,一下子戳穿了真相。

凡是知道阿洛的人都知曉這個谷主一向最不喜歡的人就是有人對他評頭論足,他從來不許別人在她的面前討論他,即便是誇他也不行,更別說如今還指點他的穿着了,有些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卻還在想着或許童言無忌,只是這麼一個小女孩,谷主大人應該不會對她如何。

卻不想阿洛倒是笑着來了一句,“這麼漂亮的小女孩,還真是投緣,要是留在惡人谷就好了。”

這是什麼話?要她留在惡人谷,果然不能說咱們這位惡人穀穀主啊!

楚河原本還帶着些許笑意的面色就這麼冷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望着面前笑意吟吟的阿洛,楚河冷着一張臉,周遭的氣氛是立即變得詭異了起來,也不知曉楚河是想到了什麼,他想了想,終於開口,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而他的話卻很是冷靜,“好啊。”

他說得不多,就只有這麼剪短的兩個字,算是答應了阿洛,這是阿洛都沒有想到的,他不知曉楚河和這個小姑娘是什麼關係,只不過也懶得去問。

阿洛只是覺得,或許這麼多年枯燥的生活,是終於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喝下那碗茶之後,白卿便是想起了許多自己不曾記得的往事,雖說她早就知曉自己本來就缺失了一段記憶,只是如今想起來,心中仍是惶惶,他這才發覺,原來幾年前他遇見的楚河,並非第一次見面,只是那時她自己已然記不清楚,原來楚河便是那個領着自己去了惡人谷的人,在她還不諳世事的年紀里。

所以等到白卿終於自不知曉是夢境還是環境的虛無之中驚醒之時,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卻沒有注意到自眼角一閃而逝的淚光,她的視線落在了面前仍舊黑衣覆面的男子的身上,白卿的聲音有些恍惚,幾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白卿終於鼓足了勇氣,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楚河?”

那人的聲音低沉之中帶着沙啞,像是滾燙的富有顆粒感的沙子,雖然看不清這個人究竟是何容貌,只是透過那樣一雙漆黑得深不可測的眼睛,白卿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動得飛快,白卿幾乎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的人。

既是好奇,也是恐懼,然後此時此刻深深地將她的內心所填滿的,還是對於那段往事的恐懼,白卿自然記得,自己幾年前見到楚河的時候,他仍然是少年模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同阿洛的年紀相當,然而在往前的年歲里,他還是那般模樣。

若說時間是吧殺豬刀,白卿卻是深深地明白,歲月還是對這兩個人皆是網開一面,白卿忽然恐懼起來,會不會……會不會在往前,在他還沒有出生,甚至她的父輩都沒有出生的時候,阿洛同楚河便是這般模樣,不曾老去,彷彿停在了慢慢的歲月的長河之中,這樣的情景使得白卿不由自主地驚惶起來,所以說,這兩個人,都是怪物么?

只是白卿卻不知曉,其實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楚河同阿洛如此,慕染同蘇鈺也是如此,他們都是被時間遺忘的人,而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卻是被時間所詛咒的存在,他們有着他們的迫不得已,雖說若是世人知曉他們的長生不老,卻也當是無窮無盡的感慨與羨慕吧,自然,也有同白卿一般的恐懼。

那個黑衣男子似乎是瞧見了白卿此時瑟瑟發抖的身子,如炬的眉眼卻是皺着,似乎幾分生氣,幾分不耐,許久,他又是低低吼了一聲,“白卿,你不必害怕。”那話是安慰的話,只是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還有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氣,嚇得白卿當場更不敢說話了。

又過了許久,屋室之中還是只剩下了短暫的沉默以及詭異的氣氛,終於,那男子忽然沉沉地嘆息一聲,落下來的眉眼之間也不知曉究竟是想起了什麼,等到那男子再看向白卿的時候,目光也終於緩緩平靜下來,同時平靜下來的,還有白卿的呼吸,那一刻,白卿自那個男人的眼睛裡忽然看見了她所熟悉的東西,好似她兒時的歲月里,終於能帶給自己安定與平靜的眼神。

她這回忽然篤定,這是楚河,是那個風雨無阻,歷經了艱難險阻,掙脫了多少人的追殺,將自己帶回惡人谷之中的,那個男人。

“楚河。”她靜靜地開口,儘管心中風起雲湧,只是面上卻還是強忍着的淡定,她就這麼看着他,鼓足了勇氣,喚着楚河的名字,換來的,卻是楚河眉眼之中凜冽的殺氣。

有這麼一瞬間,白卿覺得自己是活不過今夜了。

然而預料之中的風起雲湧沒有襲來,楚河反而是淡定地解開了身上連帽的衣衫,褪下了身上的面紗,果然是那樣英俊好看的眉眼,一同當年,白卿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驚呼出聲,然而眼裡的震驚卻早已經出賣了自己,她就這麼張着嘴巴,獃滯了許久,終於不可置信地叫出了許久都沒有叫過的,“叔叔。”

在她不過六歲的時候,在她被楚河抱走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叫着,然而那麼多年過去,她不知曉自己如何忘記了楚河的存在,然而如今想起的時候,當初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白卿不知曉自己是怎麼忘記了楚河的存在,更不知曉幾年前當初楚河尋到了自己之時為何不告訴自己,然而這一切比起楚河如今的做法,也就更加地不值一提。

白卿皺眉看着他,沒了方才的驚惶,她自然是相信楚河不會傷害自己,畢竟疑惑多過了害怕,她想起了楚河交給自己的那塊白玉,想起他交代自己去尋了慕染的事情,便挑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