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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讀書寫字練琴做針線都喜歡的,天長日久,日子重複又重複的,也一樣會煩!”

任少容言語之中多了幾分她不常見的感慨,道:“大人們總是說要修心養性,可哪有那麼容易呢?日子過得無趣,眼界又局限在內宅之中,婦人小姐們便會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利益,妯娌親人之間笑裡藏刀斤斤計較笑裡藏刀……”

好像剛剛那一番很有見地的感慨是她從哪裡聽來的一般,說到這裡就無以為繼了。

任少容重新又恢復天真之色,很是興奮地道:“總之呢,襲姐姐你等着瞧好的就是,你這本書,絕對會大受歡迎的。”

任少容信心十足。她托着腮,已經能夠想象那些小姐們各種求她時候的樣子,彎彎的眼中格外得意。

花襲人無奈一笑,道:“不許你說我的名字。”

關於她的傳說已經夠多了,又何必再添一份談資。

任少容有些不滿,倒是理解地點點頭:“襲姐姐你這書,肯定很快就能傳到市井民間去。咱們女兒家的名字,總被人提起,也是不太好的事情。”

花襲人不置可否,在任少容的俏臉上摸了一下,手下感覺幼滑驚人,笑嘻嘻地又摸了一把。任少容初一下還愣着沒有反應過來,再一下就羞惱紅了眼睛,立即反擊,向著花襲人襲去。

兩個少女鬧做了一團,笑聲隱隱從車內飛了出來。

任少元騎在高頭大馬上聽着,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百花園是皇室名下,並未賜給誰,但配給的人手卻是不少。太子妃娘娘要在這裡辦賞秋宴。自然只需要一聲令下,就有人將一切都備的齊齊的,半點都不應她操心。

不過,太子妃還是要操心的。

本來她並未邀請宮中的妃嬪們,但哪知那些妃嬪一個個都起了興趣,又請了皇命,甚至將皇太后也說動了。要一起到百花園中散心。這麼一來。從皇太后到皇后到下面稍有名氣的大小嬪妃足有十來位尊貴的主子要到場,太子妃怎麼也不敢大意,里里外外。很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世家勛貴們是直到宴會前一日才得到了有宮中貴人參與的消息,當即又激起一片嘩然,不禁將次日的表現想了又想,在腦中排演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哪裡不對,會失禮丟人。惹了貴人不喜。

到了秋宴這一日,幾乎客人們的妝容都更加精緻了一成。

也幸好,精緻並非全是富麗華貴,也有許多貴女做素雅打扮。花襲人這妝扮就並不突兀顯眼了。

武陽侯府幾人到的時候,除了宮中貴人,其他受邀請的客人們幾乎都到了。因而。他們走向那寬闊的正廳向太子妃行禮時,幾乎在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們。

有落在清和郡主身上的。有落在任少元任少容身上的,也有許多落在花襲人身上的,不下好幾十道。

清和郡主同任少元前後半步走在前頭。花襲人和任少容落在後面並肩而行。

任少容自幼就經受慣了人注目,此時自然不會緊張出錯;而花襲人更加不會因為這些注目就如何,行走間也是從容自若。而她所經過之處,路邊所有的花草都立即格外絢麗鮮艷起來,宛如奇景。

這一幕,幾乎驚住了所有的人。而再次落在花襲人身上的目光中,就有了許多驚疑和敬畏。

“哎,襲姐姐,她們都在看你呢。”任少容並未留意到身後的花草變化,卻是感受到了人們的目光變化。

花襲人微微一笑,道:“恩,她們肯定是在想,這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縣主,到底長什麼模樣?莫非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她心情還不錯,低聲同任少容開了一個玩笑。

花襲人之所以如此“高調”,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再碰到一個如孟如誨一樣的人,不想讓自己陷入婦人間那些無聊的爭鬥之中去罷了。她不需要她們心中認同她,只需要她們遠着她點兒。

任少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清和郡主和任少元在前面也是嘴角抽搐了幾下。

“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那還能是什麼?怕是妖怪了!”任少容低聲笑道。

花襲人微微揚眉,道:“容兒你難道不知道,市井之中,就有傳言說,我是花妖來着?”

“不是花仙子么?”任少容彎着眼睛問道。

“對我沒有惡感的善良人們,心中想的當然是仙子;而那些心懷怨恨的,肯定會咬牙切齒滴罵我是妖怪呢!”花襲人隨口說道。

清和郡主嘴角再次動了動。

或許花襲人並非意有所指,但在清和郡主心目中,花襲人可不就是個詭詐姦猾心思叵測的妖孽么?就算如此兩人已經能夠平和地對面相處,但她的想法卻從未改變過!

任少容覺想不到她的母親清和郡主已經對號入了座,聞言不禁“啊”了一聲,問道:“襲姐姐,怎麼會有人罵你?你又沒有對不住別人!”

“怎麼沒有?”花襲人微笑道:“容兒你看看那孟老夫人一臉慈祥,但我卻知道她此時心中一定在咬牙切齒呢。另外,就算我不曾得罪的那些貴人們……”

花襲人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我這麼一個從鄉里市井走出來的小丫頭,如今卻錦衣華服高高在上的,又靠上了太子,她們一個個還不敢來得罪我……你說,她們有多少是真心能接納我成為她們其中的一員,甚至高她們一頭的?只是在心中罵罵我,已經是她們要顧及體面了。”

所以,她才又稍露了一些若有若無的“異象”,讓那些心懷惡感之人驚疑不定,不敢輕易亂動,減少麻煩。

“哦,你說的也對。”任少容為人純真,卻十分聰慧,很快知道花襲人說的是實話。就像上次,耿家的幾位小姐,看花襲人的眼光不就是毫無掩飾地蔑視瞧不起?

這麼一說,耿家幾位小姐肯定也在罵花襲人是妖女。

任少容想起這幾位舊日“對頭”,不禁略作環視往耿家應該待的位置瞧了瞧,卻瞧見了她們幾人幾乎是孤零零在站在了一處,與從前眾星捧月的形勢簡直天差地別,心中才生出幾分快意,就又覺得,她們也是可憐的。

耿老爺子卧病在床,隨時都會歸西,耿家也再不是從前那個權勢滔滔耿家,國公府的架子依然在,但京城人人都知道,那架子下,卻已經幾乎空了……算了,我就不找她們麻煩了吧,任少容心中轉過這麼一個念頭。

她目光一掃,詫異地道:“襲姐姐,韓家姐姐也在呢!”

韓麗娘?

花襲人一抬眼,果然看到韓清元同韓麗娘就在前面人群之中。

韓清元的更瘦了一些,臉色也黑了些,就算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衣,也沒將他襯得白皙,反而更顯得人有些晦暗陰沉。從前大柳鄉的那個小秀才韓清元,幾乎只剩下了一絲淡淡的影子。他同樣在往這邊看,同花襲人的目光對上了一瞬,微微點頭算作招呼,便移了開去。

韓麗娘也有了變化。她褪去了從前初入京城的淺薄和浮華,站在那裡淡淡微笑,整個人似乎都沉穩了下來,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她的規矩禮儀本來就被韓母教導的很好。此時經歷多了,氣質自然就變了。

只是在對上花襲人的目光之中,眼中露出了花襲人十分熟悉的喜悅。

韓母應該是沒有來。

朝廷擬好了對南順侯後人的補償,但因為那時候韓清元人在外地,聖旨並未真箇頒到他手中。

因而此時,韓清元還不能算是南順侯,韓麗娘也不能算是侯府大小姐。不過,這也就是很快的事情了。所以,他們兄妹二人所在的位置竟然比較靠內,算是提前給予南順侯府的尊敬了。

“咦,你那義兄怎麼……”任少容似乎發現了什麼。

不過,此時,太子妃已經快步迎了上來,任少容便沒有說下去,笑容嬌俏地同太子妃行禮。她不像旁人那邊顧及太子妃的身份,而是依舊當做是親姐姐,立即就熱鬧地說笑了。

太子妃並未漏了同花襲人打招呼,含笑叫了一聲“妹妹”。

不過,她並未多說,注意力就又被任少容嘰嘰喳喳給拉過去了。花襲人淡笑而立,自然從容。

同太子妃見禮之後,廳上其他的夫人閨秀們自然也就過來同武陽侯府見禮招呼,好一番熱鬧。任少元退了出去,往少年們聚集的地方去了。

花襲人笑容很得體。

果然,應是之前那一番“異象”起了作用,這些貴婦人小姐們同她搭話的時候都很客套,沒有人來找她麻煩。或者說,還不到時候?

又過了約一刻鐘的模樣,廳上飛奔過來一個小內侍,口稱各種貴人鑾駕已快到百花園門口。當即,所以人都停下了說話做事,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而後,由太子妃領頭,各家夫人帶着小姐們各自按照身份地位先後排好跟在後面,浩浩蕩蕩,往百花園門口迎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