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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來端着茶，輕輕地打開茶蓋，吹了吹漂浮在上的茶葉，沒有喝，然後輕輕地放茶杯在茶几之上。
他目光平視着老練如狐的司徒攬月，不知道這老狐狸打的是什麼算盤。
“楚賢侄可是擔心我這茶中有毒？”
楚月來微微一笑，手依然搭在自己的長青劍柄之上，默默不語。
司徒攬月長笑道：“小心些是對的，豈可呈那匹夫之勇狀，萬一因此陷自己於被動豈不可惜了一身絕世的武功，如此甚好、甚好。”
司徒攬月輕捋鬍鬚，目光中不但沒怪楚月來的多心，反而儘是讚賞之色。
善如煙輕輕地為二人斟好茶後亦坐在一旁，面色如常，不見殺不死逼死父親仇人的失望。
她的眼睛很亮，柔柔的看着楚月來。
楚月來疑問難以釋懷，他直接的道：“還請給我一個答覆，關於青衣樓、關於三日之期那天的雨夜的暗殺，關於今天的圍殺，我都想知道、需要知道一個答案。”
司徒攬月點頭道：“當然，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講一個故事，可以嗎？”
楚月來依然沒有鬆懈，他點點頭示意道：“請講。”
心裡升起了一絲絲奇怪的感覺。
司徒攬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輕輕地嘆了口氣，抬頭看着天邊的夕陽，雙眼陷入了回憶當中。
……三樓已經沒了，所以二樓抬頭就看見天。
他緩緩地道：“這是一個俗套而又凄慘的復仇故事。”
“ 一個帶着八歲女兒的漂亮女寡婦，被城裡的豪強**熏心強行把她擄到家裡，以殺害她女兒威脅她，終於被城裡的豪強霸佔了身子，女寡婦為了女兒忍辱負重，不曾想豪強為了討好縣令又把她送給了縣令，在她明白了這些人不會還給她女兒時，她在欲殺縣令卻沒能成功，縣令把她送到死牢，她被囚犯們**致死……
善如煙微微動容，忍不住問道：師傅，這個女人是你的什麼人嗎？”
“不是，可是我受人所託要為她報仇”
善如煙又好奇的問道：“那你殺了那個該死的豪強和十惡不赦的縣令了嗎？”
同為女人的善如煙對此事顯然亦感同身受的痛恨不已。
“我沒殺他們。”
這次楚月來都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憑你現在的實力和勢力、財力這事簡直易如反掌。”
善如煙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觀點，模樣可愛極了。
楚月來不禁莞爾一笑，換來的確是善如煙一雙很調皮的白眼。
楚月來見此笑的更厲害了些，想想還有人正在講一個很悲慘的故事這麼笑有點不合適，於是趕緊收起笑容，做出一本正經的洗耳恭聽狀，只是左手卻不自覺的抬起搓着自己的耳垂。
司徒攬月忽然面現無奈之色道：“我不殺他們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無能，以現在青衣樓的實力亦遠遠不夠。”
他說完忽然眼睛如餓狼盯着小母雞般的看着楚月來，那飢渴的眼神嚇了楚月來一跳。
楚月來趕緊繼續問問題道：“那縣令和豪強到底是何人？竟然強大如斯。”
司徒攬月迅速的整理好情緒，繼續說道：“你以為豪強真的只是小縣城裡的大戶人家、土匪惡霸？你以為縣令真的只是一縣之首?七品小官而已？
善如煙狐疑道：“事實上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司徒攬月繼續道：“如果是這種小人物，何須等上這麼多年，我早已一刀了斷了他們。”
楚月來道：“難道連暗河也殺不了他們？”
“不能夠”
“因為沒有一個大門派或者大組織敢名目張膽的圍殺他們”
“要殺他們除了下毒，只能是利用超強的高手進行暗殺，可是這麼多年死了最少五位最頂級的殺手，他們卻依然活得好好的。”
楚月來忽然有了一種麻煩要上身的不祥預感。
於是他忽然將茶一飲而盡道：“天色已晚，今日多有打擾，改天在下定登門賠禮，我忽然想起還約了一人，先走了，告辭。”
善如煙冷笑道：“膽小鬼。”
司徒攬月忽然不說話了.
他雙目之中已然有了些許失望之色，他的面色就猶如一個看到最後希望的人忽然間又陷入了絕望之時的f無助神情。
楚月來已站起來，可是看着不屑自己猥瑣膽小無擔當的善如煙的鄙視目光時，他感覺自己有些邁不動步了。
跟着他看見了滿臉失望、凄楚之色形於表面的司徒攬月後，他想了想，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他抬手搓了下自己的耳垂，今天搓的機會實在是多了點。
楚月來訕訕笑道：“故事還沒聽完，我再坐坐。”
善如煙撇嘴笑笑，表示真虛偽。
司徒攬月卻道：“這麼多年我花了許多錢，找了許多殺手，收買了一些他們身邊的下人，可是最後無一例外統統死於事發之時，甚至沒有人能傷到他們……除了和你剛剛交手的郭鐵劍，他傷了那個豪強，可是還是沒有殺死他，反而自己受了嚴重的暗傷，每天能動用真氣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楚月來忽然明白了郭鐵劍為何一開始聽到咳嗽之聲就面現痛苦之色的刺向自己……當時那個機會並不是自己的破綻，自己亦因此略佔上風，不然結果實在難料。
“他們到底是誰？”楚月來問道。
司徒攬月道：“那個縣令我只知道他是天下最大的三個勢力之一的幕後黑手，至於那個豪強就是當年江湖上人稱“萬萬不如梅享盜”的人，不過他的身份變幻莫測，我十餘年來亦無法得知他到底有幾個身份。
善如煙驚呼道：“梅神醫？他曾經幫我看過一次病，就在十年前，我還是長大後聽我父親時常提起他。”
司徒攬月忽然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善如煙，嘴唇動了下，最後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聲嘆息。
楚月來忽然道：“那個小女孩如今在哪裡？今年多大了？”
司徒攬月沒有看善如煙，答道：“她今年應該十九了吧，如今在哪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她開心的活好每一天就好。”
善如煙忽然憐憫的道：“她真可憐啊？她父親呢？故事裡怎麼沒有她的父親？”
司徒攬月喝茶，連同茶水一起咽下的還有湧上喉嚨中的熱意。
放下茶杯他道：“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即使他活着亦沒有意義，不過誰讓我是他的唯一朋友呢？我必須要幫他復仇。”
楚月來眼神如水，陷入了沉思當中，久久不語。
善如煙乖巧的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凝重，亦不出聲。
司徒攬月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所以這就是我的答覆，青衣樓現在已經被他們盯上了……你還想要嗎？”
楚月來沒有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暗河的四大殺手差點殺死了我，你知道嗎？”
司徒攬月沉聲道：“我知道，郭鐵劍也知道，那天我們都在，所以不會讓你真的死，不過受傷還是抱歉。”
楚月來又道：“是不是“光明”不出手，你們會出手救我一命？”
司徒攬月道：“是的，我們早已看見他，而他看不見我們，這個計劃本就是我選擇好的地方，他當然看不見我。”
“可是萬一呢？萬一救不急呢？我豈不白死了？”
“那麼容易死的話，就算你活着，我把青衣樓交給你，你遲早也會被人給殺死，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楚月來苦笑道：“那今天又算怎麼回事？郭鐵劍的劍意是真的有殺氣在里的，如果不是如煙姑娘，我今天也許就死在他的劍下了。”
“那是對你武功和反應的考驗，最後的考驗，三十六個人圍殺你，你趁機突圍，很機智，應變極好”
司徒攬月繼續道：“然後在三樓與郭鐵劍決鬥，略佔上風，我很滿意，如果你打不過他，就根本沒有機會殺死青衣樓的仇人，那麼青衣樓絕不能交給你，他劍里如果沒有真的殺意，你又怎會竭盡全力。”
楚月來感慨道：“那些花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司徒攬月道：“那是一曲《亂世天妖曲》配合上《傾城天魔舞》，目的是看看你的品性是否為好色之徒，青衣樓三十六樓絕色美女無數，樓主更是千里挑一的人間極品，豈可將這些極好的江湖女兒交給一個好色之徒。”
善如煙插嘴道：“今天算你過了三關，本姑娘加上一百萬兩白銀和十九位美女你都沒動心，表現不錯，就是左手好色了些。”
楚月來苦笑着看看左手道：“對不住了。”
然後他問道：“如果我選擇了收下你們，你們會怎麼做？”
善如煙撇嘴道：“當然是兩頭空的結果了。”
司徒攬月道：“現在是你選擇的時候了，對於這關於你勇氣、武功、機智應變、美**惑、金錢誘惑的考驗你都完美過關了，這權力你應得的，而不僅僅是靠你母親的遺物、因為你外公我師父臨走時就是如此安排的——“如果他的後人不爭氣就不給他青衣樓”我一直最敬仰的人就是師父他老人家，他的胸襟實非一般人能比，所以青衣樓才能有今天。”
司徒攬月提起師父眼中充滿了尊敬之色。
他看着在考慮之中的楚月來眼中就多了一股長輩看晚輩的愛護之情，亦有些矛盾之意。
不管楚月來怎樣選擇，風險與機遇是並存的，責任與能力是不可分開的。
青衣樓畢竟是姓柳的，而楚月來是柳家唯一的骨血。
楚月來會做出怎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