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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亞義心想:”我看死香子規無論如何也不肯跑出來曬太陽,沒想到她會授權給楊諾言代表她。且看看這傻小子怎樣說。”楊諾言朗聲道:”香小姐的意思是,大家同樣是心鏡會的成員,無論這個新人跟哪一個集團回去,也絕對不能為此而傷了和氣。”那個瘋女突然抱頭大叫:”救命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救我啊!”楊諾言此刻是香小姐的代表,兩個集團的成員都站着默默聽他說話,宛如香小姐親臨一樣,不敢失敬。他們看來就像一群圍觀瘋女的閑雜人,身邊人來人往,車來車去,誰也沒有特別注意他們。趙亞義冷冷地道:”小弟不才,想不出有什麽可以不傷和氣的辦法,請預言者賜教。”大家聽見趙亞義的說話,眼光都落在楊諾言身上,連謝山靜心裡也很好奇他打算怎樣回答。楊諾言心想:”香小姐既然千叮萬囑要以和為貴,如果我說我們堅持要帶走這個瘋女,甘氏集團一定會競爭到底。但如果我拿主意把瘋女讓給甘氏集團,我們的追蹤者部門,還有山靜也一定深深不忿。我得想一個萬全的方法,令輸了的集團也心服口服。”於是他考慮了一下,道:”我認為香氏集團和甘氏集團也屬於心鏡會,無論哪一個集團收留這位女士,也無傷大雅。既然大家同時發現她的存在,又在同一時間抵步,那不如就讓她自己選擇跟誰走吧。”楊諾言此言一出,大家馬上在心中暗自估量可行性,居然連趙亞義一時也沒有異議。楊諾言看見眾人似乎沒有提出反對,連忙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請各施各法,看看這位女士願意跟誰走吧。不過前提是不可以傷害或者威嚇這位女士。”這個方法雖然簡單,卻實在是唯一公平又可行的法子,大家仍然沒有意見提出來,算是一致默許了。楊諾言向來運氣十足,竟然一擊成功,暫時平息了兩個集團的衝突,偷偷鬆一口氣。兩個集團的隊伍開始聚精會神地審視着那個瘋女,不斷盤算着可以令瘋女自願跟自己回去的方法,過了很久,也沒有人採取任何行動。在他們思考的期間,那個瘋女一直歇斯底里地狂叫:”我不想聽啊!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聲音了!誰來救救我?”其實,看着她的瘋狂的外表和神經錯亂的言行舉止,大家心裡都想着同一個問題。不過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卻仍然是楊諾言。楊諾言忍不住問:”你們…肯定她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他發問後就看着謝山靜,謝山靜心想:”無論怎看,這個女人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口中卻道:”這個問題,不應該由我來回答。”梁銳知道分辨誰是有天賦的人,是追蹤者的責任,於是他堅定地道:”我們追蹤者一致同意,這是有天賦的人。我們相信她是一個靈聽者。”趙亞義立即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部下,他的部下點點頭,表示同意梁銳的判斷。楊諾言悄悄地問謝山靜:”靈聽者是什麽?”謝山靜想了一想,道:”靈聽者是可以聽到死者聲音的人。不過這是一種未經證實的能力,因為他們聽到的聲音都不是十分清晰和完整,除了靈聽者自己深信是死去的人的聲音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去支持這個說法。”楊諾言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瘋女不停叫喊”我不要聽”,就是因為她的確聽到了一些不知道來自哪裡的怪聲。趙亞義卻不相信靈聽能力真的可以聽到來自死者的聲音,又厭又惡地打量着那瘋女,心想:”這根本是一個有幻聽的精神病人,他們通報時卻說得好像發現了什麽珍貴的天賦一樣,害我和馨妹妹巴巴趕過來聽這些瘋言瘋語。回去後不處罰他們,我就不姓趙。”趙亞義不禁狠狠瞪了部下一眼,他的部下知道闖禍,嚇得雙腿發軟。這時候,一陣風吹來,把那瘋女的打結的長髮吹起,大家才看到原來她的兩隻耳朵已經割去,兩頰旁邊只餘下兩個黑漆漆的恐怖深洞,盡皆駭然。甘馨如被瘋女的耳洞嚇倒,”哇”一聲尖叫,連連後退幾步,不敢再看那個瘋女。謝山靜雖然不至於驚呼,可是看見那兩個彷佛直通腦部的耳洞,也不禁踏後一步,用金寧的半個肩膀擋住自己。那瘋女用手蓋着耳洞尖聲叫道:”我不要再聽!不要再聽了!”大家面面相覷,均想:”想來她是長期受怪聽折磨,終於自己割去耳朵。”兩個集團的隊伍看到這個情況,其實都已經不想和她扯上關係。甘馨如膽子十分小,哀求地看着趙亞義。趙亞義心念電轉,想:”馨妹妹既然害怕,如果我強行帶這嘔心的瘋女回去,她一定又會鬧彆扭,要我千方百計哄她。再說,得到這個瘋女也毫無用處,反而還得花人力物力去安置她,真是得不償失,不要也罷。”他想到這點,當下就道:”甘氏集團人微力薄,實在沒信心可以容納這位能人異士,你們香氏集團精英輩出,相信一定有辦法。勞煩你們把她帶回去了。”趙亞義和甘馨如互望一眼,竟然就此帶着部下離去,留下香氏眾人和那瘋女。梁銳看見甘氏集團自動放棄,不禁鬆一口氣,擾攘多時,他們終於又回到起點。粱銳走向那個瘋女,對她道:”這位小姐,我們是來幫你的,你不用…”他話未說完,那個瘋女看見他,就已經瘋聲尖叫:”別過來!你別過來!”然後就發狂似的亂踢亂打,令人完全無法靠近她身邊。其他追蹤者看見梁銳失敗,也用不同的方法嘗試接近她,可是她的反應始終如一,令眾人一籌莫展。他們身邊雖然有當初金寧給小思吃的那種讓人昏睡藥丸,可是如果不能說服那瘋女自願加入,即使強行把她帶回去,她醒來後也必大吵大鬧,衍生其他問題。再說,這時候如果有人想喂她吃藥,極有可能會被她咬斷手指。楊諾言突然道:”說不定她怕男人。”梁銳所帶來的追蹤者,和謝山靜指派的兩個神知者,都恰巧是男性,聽見這句說話,大家不約而同向在場唯一的女孩子望去。謝山靜想起那瘋女深不見底的耳洞,就害怕得不得了,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金寧,金寧卻一臉躊躇,一時想不出辦法幫她。在場的成員中,地位最高的是謝山靜,她不願意的話,其實沒有人能夠勉強她。可是眼看除此之外,別無安撫瘋女的方法,再加上大家看着謝山靜的眼神,都是懇求而不是逼迫,令她十分為難。謝山靜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覺得要以組織的利益優先,深呼吸一口,道:”我試試看。如果不能的話,我也沒辦法。”梁銳感激地道:”謝小姐,謝謝你!”謝山靜擠出一個盡量親切的笑容,慢慢一步一步地靠近那瘋女。那個瘋女本來一直也在尖叫,可是看見謝山靜,卻出奇地安靜下來,只用布滿紅筋的眼睛瞪着她。謝山靜看見那瘋女初時只有上半身轉過來,過了兩秒,就連下半身也移動至面向自己,似乎並不抗拒她,於是鼓起勇氣問:”你叫什麽名字?”那個瘋女只是瞪着她,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問題。當大家以為這個策略不成功的時候,那瘋女卻忽然開口,用叫得嘶啞的聲音道:”我叫文冬琪。”謝山靜心想:”沒想到這瘋子的名字倒很好聽。”臉上維持和藹可親的笑容,道:”你好啊,冬琪,我們是你的朋友,是來幫你的。”文冬琪突然哭了起來,哭聲震天,道:”我聽到很多恐怖的聲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真的很恐怖!”金寧看見文冬琪似乎又開始發瘋,暗自戒備,惟恐她會傷害謝山靜。楊諾言卻一向主張盡量幫助他人,心想:”這個女孩其實很可憐啊,如果我們可以幫助她就好了。”謝山靜上身微微前傾靠近文冬琪,以示友好,柔聲道:”冬琪,你聽到的不是普通的聲音,如果你跟我們回去,會認識到很多和你一樣聽到這些聲音的人,你就會發現自己並不孤單。冬琪,你願意跟我們走嗎?”‘她在對話中頻密地稱呼對方的名字,是有原因的。人對於自己的名字總是有特別的感情,即使在多吵鬧的環境中,只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我們都一定能察覺。在這個情況下,謝山靜頻頻叫着文冬琪的名字,是希望她能夠精神一振,集中注意力聽自己說話。在心鏡會中,神知者和追蹤者也受過類似的訓練,以便更有效地招攬有天賦的人。當初他們說服楊諾言的時候,就派出了香氏集團兩個高手,甘寧和王申雪,有策略地軟硬兼施,令意志力本來就不甚堅定的楊諾言,很快就同意加入心鏡會。文冬琪哭哭啼啼地道:”他們…他們說我生病了,但是我沒有!我真的聽到!真的!”謝山靜知道文冬琪已經漸漸受控,大膽地握着她指甲尖長,而且藏滿污垢的手,柔和地道:”冬琪,我們這不是生病,而是一種…一種別人沒有的能力,代表我們是特別的。我們並不寂寞,也不是異類。我們會成為很好的同伴,讓我們一起回去,好嗎?”謝山靜在言談間不再對文冬琪說”你”和”我”,而是改口說”我們”,進一步拉近彼此的關係。文冬琪又哭了好一會,終於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