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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喜回到月閣院,第一個來看她的,竟然是三房的趙元晴。

趙府的姑娘長相偏艷麗,只有趙元晴長的是秀麗嬌弱形的,織錦的緞子做的羅裙,上面綉着粉色的桂花,袖口是綠色艾草的葉子,簡單的髮髻上面只別著一隻珠釵,看着就秀氣。

平日里跟母親高氏一樣,到哪裡都低着頭膽小的樣子,到沒有讓人注意到她的端莊。

兩人在榻上坐下之後,趙元晴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趙元喜一眼,要說她是偷偷的吧,偏又做在明面上,讓人一眼就能打透,要說正大光明的打量吧,又是小心翼翼的,左右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膽小又見不得世面的。

沒有高氏的事情,元喜也不相信趙元晴是個真沒有心機又不經事的人,自己和趙元婉鬧得像仇人一樣,趙元晴卻能摘得乾淨,可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此時這種小動作也是作故的,在敵人面前示弱。

趙元喜不動聲色,耷拉着眼皮抿着茶,她最是不喜歡茶的,苦苦的根本品不出什麼品相來,平日里口渴了也是喝白開水,只有有外人時才沾點茶水,今日到是正合她意,能慢慢的喝茶又不用喝很多的茶水。

“二姐姐,那日我沒有站出來幫你說話,你是不是在怪我?”趙元晴想不到平日里性子活絡的趙元喜為什麼突然沉得住性子,只能先開口打破沉默,“我……我在府里從來不敢違背五妹妹的想法,不滿二姐姐,在府里三房過的什麼日子,二姐姐也是看得到的,我縱然有心幫襯二姐姐,也是使不是力。”

元喜也不接話,就靜靜的聽着。

元晴摸不透她在想什麼,從先前的膽小怕事,馬上換成了一張笑臉,“好在二姐姐沒事回府了,這樣妹妹心裡也會好受些。”

元晴的大丫頭月靜也在一旁接過話,“可不是,二姑娘,我們姑娘心裡一直覺得過意不去,打那日二姑娘去莊子上起也沒有吃好睡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住口,主子說話哪有下人插嘴的事。”元晴一臉不悅的打斷月靜的話,又一臉羞澀的看向元喜,“二姐姐莫聽這丫頭亂說,都是我把她寵壞了。”

這一唱一和的,換成上一世的元喜確實看不透,指不定還要感動一番,可是這一世卻覺得太過簡單,一眼就能讓人打透的伎倆,轉念在一想,在她的眼裡,是從來都沒有把元喜放在眼裡過啊。

元喜感嘆不已,人家都做了這麼一場戲,她怎麼也要回應一下才禮貌,“難得四妹妹的一片心,這叫我都沒臉面對妹妹了。我向來是個不懂規矩的,平日里只知道胡鬧,想學妹妹一樣知禮懂事卻也學不來,到是妹妹的一片玲瓏心,小小年歲就如此剔透。”

若元晴真是這般,元喜這番話她到也理所當然的受之,偏她是貓給耗子拜年假慈悲,聽了這番話,就會覺得這是在譏諷她。

“看我說的,妹妹都害澀了。”元喜看她低頭,笑着打趣。

元晴自然不會當面表現出不快來,“二姐姐也只知道欺負我,我可不依。”

心下有懷疑元喜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元晴也不好現在就去多想,便又道,“二姐姐回來便好了,今日顛簸回家,縱然是累了,我就不多打擾二姐姐了,明兒個再來看姐姐。”

起來又福了身子,這才帶着丫頭走了。

靠坐在窗口看着綠竹送元晴主僕二人出了院子,才收回目光,三房向來低調,甚至把自己裝成空氣一樣,今日元晴卻第一個來看她,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高氏讓人過來探話的。

果不其然,無晴出了月閣院之後,直奔香桐院,抱痕一直站在院門口等着,看到人過來,忙迎上去,扶過元晴往屋裡走,一邊吩咐桐葉在外面守着。

進了屋後元晴先見了禮叫了一聲母親,就被高氏拉到榻上坐下,“又不沒有外人,咱們母女之間用不到那些虛禮,你身子原本就弱,別累到了。”

高氏到是真的疼愛女兒,女兒一生下來就體北多病,哭起來像貓一樣的叫,好不容易才養活了,對女兒的投入比兒子還要多,說起來也算是難得了。

“女兒給母親問那,那是女兒的一片孝心,哪裡當得累壞了。”元晴當著母親的面,那副柔弱的樣子早就換成了一副幹練的模樣,“到是月閣院那裡,怕是起了疑心,母親還要想想辦法才。往日里性子輕佻,受了委屈早就跳起來了,哪像這般安安靜靜的,都說這性子是天生養成的,卻沒想到二姐姐才幾天的功夫就轉了性子,這也就是自家的姐姐,不然我定以為是換了個人。”

趙元晴把自己心裡的猜想說了出來,看母親一臉的濃重之色,忍不住寬慰,“我就怕她現在已經把莊子上遇到表哥的事情跟祖母說了,她想不到祖母那邊卻是不笨的,萬一祖母派人過來尋問,母親還是想一下要怎麼回復吧,莫讓人起了疑心。”

三房這些年來生活的小心翼翼,若為這一件事情栽跟頭,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高氏拍拍女兒的手,“是母親太沉不住氣,到讓你也跟着勞心了,放心吧。你舅母那邊已經交代好了,就是問到我頭上來,我也是一概不知的。”

緩了口氣又道,“等把你大哥的親事定下來,就只剩下你的婚事了,聽你父親的意思,你們的婚事要由老太爺做主,我旁的不求,只盼着能給你尋一戶好人家,不然再大的富貴,那也是虛華的外表罷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那才是實的。”

到底是說自己的婚事,元晴害羞的低下頭。

高氏笑了笑,“你也先回吧,去梧桐院前還能歇一會兒子。”

各房沒有分開過,每日的晚飯都擺在梧桐院老太太那裡,楊老太太說是為了圖個熱鬧,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那才是家。

元晴知道母親有事要辦,起來福了身子告退。

送走了姑娘,抱痕回來時看到主子坐在那裡沉思,也沒有打擾,撤下姑娘用過的茶,又把往香爐里添了香,才拿過針線盒坐在腳榻上靜靜的繡起花來。

“這次驚動了老太太,日後便不好再動手了。”高氏良久才嘆了口氣出來,靠到方枕上,“子騰這孩子也不爭氣,這點事都做的讓個沒腦子的丫頭一眼就看透,這個蠢貨。”

“表少爺還年輕,到底沒有經過事,夫人還要慢慢教才是。”

“你也不用撿好聽的說,這次二丫頭的事情沒成,怕是再也動不了手了。”高氏最恨的還是拉不上大房的勢,“元晴的婚事也要被那丫頭壓一頭了。”

到底高氏最不甘心的是在這裡,自己好好的女兒,哪裡不比二丫頭強,偏自家的男人掛着一個空職,京城晨摔個跟頭都能遇到個侯爺世子的地方,一個空職官家的女兒,又能說上什麼好親事。

“夫人這話奴婢就不愛聽。”抱痕收了手上的綉活,“奴婢也見過很多家的姑娘,可比起來哪個能越過咱們姑娘去,又是丞相府的嫡孫女,可正是一女百家求,只是現在年歲小,夫人也不必擔心。”

這話讓高氏心裡聽着舒服,嘴上卻不承認,“可惜這丞相府里有嫡出的孫女好幾個,人家也會挑啊。”

抱痕又道,“老太爺那邊定不會委屈了姑娘,況且這才幾件事,日子還在後頭呢,有夫人心裡為姑娘謀算着,哪裡會找不到一門好親事。”

高氏也知道只能慢慢再想辦法。

竹院那邊,程氏一回到屋裡,就惹着肚子疼,娟紅嚇的忙去了梧桐院,馮氏正好出來,看到了將人攔下,“老太太剛歇下,可是有什麼事?”

“二夫人,我家夫人肚子疼,求夫人請個太醫回來。”娟紅一臉的焦急。

馮氏心知程氏沒事,還是叫了身邊的安蘭過來,“拿了老爺的貼子去請高太醫到府上來。”

安蘭應聲退了下去。

娟紅福身道了謝,才回竹院。

不多時高正然就到了府上,娟紅先讓人在穿堂里坐着,讓小丫頭上了茶,才進去稟報,就聽到裡面傳來程氏的喊聲,“除了高太醫,沒別的太醫不成?去換個太醫來。”

底氣這麼足,哪裡是有病。

高正然在外面又把話聽了個清楚,可他只能忍下這羞辱,他與丞相府算是是姻親,那也是從三房高氏那裡論起,高正然是高家老二,卻是個庶出,早早的就被分了出去,是他自己爭氣,憑着自身的本事進了太醫院,若不是有趙丞相那邊,他是斷不會去有高氏的地方。

娟紅知道主子是心裡不情,只能轉身去了穿堂,一臉對不住的先福了身,“有勞高太醫了,我家夫人現在又說好了,真是對不住,讓你白跑了一趟。”

“無礙。”高正然壓下火氣,淡淡說了一聲,帶着提藥箱的小童走了。

程氏卻還不甘心,只讓人去叫了四老爺回來。

竹院里鬧騰着,馮氏聽了小丫頭報來的信,淡淡一笑,只管把京城裡勛貴世家年歲相當的小子例出來,根本不理會竹院的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