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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段秋萍那麼一鬧,香芹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還是段文來叫,她才起床。

匆匆吃了早飯,香芹就跟段文一塊兒趕集去了。

段武騎着三輪車在村口等着他們,見香芹跟着段文一起來的,不由小小驚訝了一下,“香芹起這麼早啊,我家祥子咋叫都叫不起來!”

誰說段勇源跟段祥不一樣呢,段文還不是一樣沒把段勇源給叫起來。

香芹原本想打個哈欠來着,一聽段武這樣說,她哪兒還好意思呀,只好忍住了。

“二姥爺,你到集上去買啥?”香芹並不是好奇,只是寒暄着隨便一問。

“這再過段時間就是元旦了,也不知道啥時候還能出來趕集,趁着有時間,給秋荷備點兒作業本,等她回來用。”說起小女兒,段武笑的有些合不攏嘴。

香芹多少聽過一些,據說段秋荷學習特別好,在沒上學之前就背了不少唐詩宋詞,認識了不少漢字。

段武望女成鳳便捨近求遠,把段秋荷弄到了縣裡的重點小學,那也是全省的重點學校。因為學校跟家離得路比較遠,段秋荷只有放長假的時候才能回家來。

涵洞過去後,再直直的越過十字路口,通往劉家村的大馬路上就是集市的地點。

在商品流通不發達的鄉僻之地,每隔八天、十天或者其他的周期,就會有人聚集到鄉僻交通行走比較發達的地方做買賣,這種活動往往會從早到晚持續一天。小販們會在馬路兩邊擺起小攤,賣的東西五花八門,看的人眼花繚亂。

來趕集的女孩大約都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打扮,穿着漂亮的衣裳,發上也戴着好看的頭花。

相較之下,香芹一身的寒酸。她穿的衣裳顏色並不是那麼鮮艷,肘子上也打了幾個跟她身上棉襖的玄色十分不相襯的補丁。

那黑中帶藍的棉襖,還是段文穿剩下的,最後被竇氏改小了一些,拿給了香芹做衣裳。

段文總覺得心裡有愧,對不住香芹。像香芹這樣年齡的女娃娃,正是在乎自己打扮的年華,可事實上她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段文在賣衣服的攤子跟前停了下來,腳步一轉,對身後正走馬觀花的香芹說:“香芹,給你買一件衣裳吧。”

“買啥衣裳呀。”香芹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雖然馬上就要開張做生意,可現如今一分錢還沒賺來,她哪敢奢望別的啊,只盼着是生意興隆、萬事大吉。“姥爺,去那邊看看。”

段文跟她到了賣瓶瓶罐罐的攤子上,其實打老遠香芹就瞅見這個攤子了。

看到攤子上的白瓷碗,段文猛然醒悟過來,“就是,得買碗!”

攤子上的白瓷碗除了大小,模樣都差不多,而且大小分三等——小號、中號、大號。

香芹蹲下來仔細觀察,小號的白碗外頭很常見。那天她跟段勇源吃熱豆腐的時候,那老闆娘就是拿這種小號的碗跟他們盛的熱豆腐。中號的白碗,幾乎就跟家裡用來吃飯的碗差不多大小。至於大號的,只比中號的碗打上了一點點,看上去還沒有一圈來的大。

香芹跟段文一人拿起一隻碗,她拿的的中號的,段文拿的是小號的。

碗都是新的,就是碗的表面上尤其是碗底比較臟,都有一層灰。不過這並不礙事,用水一洗就乾淨了。

“二位隨便看看。”賣家是一位跟段文年紀差不多的老大爺,他笑眯眯的坐在攤子裡面,也沒有刻意的招攬客人的打算。

“這碗咋賣?”段文晃了一下手裡的小碗。

對面的老大爺伸出手來,比手間逐一的說出三種碗的價錢,“五毛,七毛,一塊。”

“香芹,你看咱們買幾個?”段文拿不定主意。

“先買十個吧。”香芹說。

段文心裡一盤算,一個小碗五毛錢,十個也就才五塊,再跟賣家講講價,估計還能把價錢壓下來。

他一撇眼,見香芹放下中號的碗又拿起了大號的碗,心裡有些驚疑,“要買大的么?”

“嗯,買大的。”香芹斬釘截鐵。

一個大碗一塊錢……

段文感到肉痛,又不是多富裕,現在花錢就跟從身上割肉一樣難受。

何況按照外頭不成文的標準,無論是正規飯館,還是小吃攤,幾乎統一用的都是小號的碗。大概是無商不奸,但這也是一種賺錢的手段。

因為周圍有外人在,段文不好把話說開,就小心翼翼的提醒香芹,“我看人家用的都是這種小碗。”

香芹放下碗,拍了拍手,對那老大爺輕輕一笑,“大爺,我先跟我姥爺商量一下,停會兒再過來。”

“今天啥時候過來都行,我這攤子就在這擺着。”老大爺為人挺和氣,和氣生財也不失為一種做生意的態度。

段文跟香芹往一邊去了,到了人少的地方,段文忍不住了,“一碗熱豆腐才幾個錢兒,那一個大碗都快頂倆小碗了!這不是咱們賣一碗等於人家賣兩碗么!”想想都不划算!

他心裡不甘,香芹咋會不知道,可開張做生意,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把東西賣出去的,不用點兒手段往哪兒去招攬客人?

“姥爺,咱們才開始做生意,人家吃不吃咱們的豆腐還是一回事兒呢。”

“酒香不怕巷子深!”鐵杵還能磨成針,段文就不信他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會賣不出去。

香芹不慍不惱,“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是咱們一開始不立個好口碑,將來咋做好生意?這附近賣熱豆腐的又不止咱們一家,這萬一別人吃不慣咱們做的熱豆腐咋辦?”

段文想了想,覺得香芹說的不無道理。他也認識到了一點,凡事他想的都太樂觀,沒有考慮到風險。

“……不管錢來的多還是少,出門做生意,確實是要做個長遠的打算。”段文反省過了,他的目光太短淺,差一點兒就鑽錢眼兒里出不來了。

“就是了——”香芹笑彎了眼,好在姥爺是個好說話的人,這萬一他老人家是個守財奴,估計這賣熱豆腐的生意都做不起來。“還有就是,我看人家熱豆腐也有五毛錢賣的,也是小碗裝的,就是豆腐給的少了一點兒。咱們碗買的大些,一碗起碼能裝兩塊錢的熱豆腐吧,真要有人吃兩塊錢的,咱們也方便給人家裝不是。”

段文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他拍着腦門,心裡直喊自己是老糊塗了,這一大碗的熱豆腐也不一定就只賣一塊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