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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芹跟段文拐回來,竇氏還在勸說哭個不停地段秋萍。而且竇氏的聲音越大,段秋萍就哭的越厲害。

真不知道她是真傷心,還是裝樣子給人看的。

段文原本已經平復了心情,一看到段秋萍沒出息的樣子,頓時又惱火起來。

竇氏說的口乾舌燥,也不知段秋萍聽進去了幾句。

段秋萍寧願當一灘爛泥,竇氏也沒辦法。眼不見心不煩,竇氏索性拿了幾塊的零錢,出去打牌了。

最近竇氏迷上了打麻將,以前她連麻將牌摸都沒摸過,就是常看街坊鄰居坐在一塊兒打,消磨消磨時間,也可以時不時的贏倆小錢兒。

竇氏一走,段秋萍的哭聲也弱了下來。

香芹跟段文坐在爐子跟前,爺倆一樣的姿勢,都抱着手,獃獃的盯着爐子里紅紅的火光。

段文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哀聲感慨:“這日子咋過呀!”

說完,段文看向坐床上的段秋萍。

段秋萍一觸及到他的目光,閃電似的躲開了視線,好像這日子咋樣過都跟她沒關係。

就她這滿不在乎、事不關己的態度,段文看見了就生氣。

香芹一直在思考段武之前說過的話,“二姥爺說的對,咱們一家人不能坐吃等死,要是能像二姥爺他們做點小生意就好了。”

“做啥生意,連生意本都沒有。”段秋萍插了一句,她這是又想起之前那三百塊錢的事兒來了。

段文心裡本來就窩着火,一聽段秋萍吭氣,立馬就爆發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連掙一粒米的本事都沒有,成天還在那嘰嘰喳喳,怨這怨那,你有啥資格在這家路說話!”

段秋萍看了一眼香芹,目光里的含義有些不明意味。

她猛的站起來,指着案板跟前的米面,理直氣壯起來,“我沒本事掙一粒米,那是啥?要不是見我跟香芹娘倆可憐,能有那米跟面?”

“天天說自己可憐可憐,那你咋不到大街上當要飯的去?”段文衝到段秋萍跟前,強硬的拉着她就往外面拽,“去吧,反正當要飯的也餓不死你,你不是可憐嗎,就讓人可憐你去!”

段秋萍掙不開,被拖着走的時候,一直回頭瞅着仍然在爐子跟前坐着的香芹,眼睛裡漸漸充滿了不敢置信。

她記得,以前香芹並不是這樣的——

在李家的時候,只要李老三對她動手,香芹便會上去求情,可這會兒她被段文強拉着走的時候,香芹壓根兒不為所動!

段文和段秋萍一出門,馮蘭花就從隔壁冒了出來。

她扭着胯小跑過來,到了跟前卻也沒有勸阻他們的意思,只佯裝着一臉擔心,心裡頭卻在幸災樂禍。

“爹,咋跟秋萍姐打起來了?”

聽她大驚小怪的語氣,搞得真像段文對段秋萍動粗施暴了一樣。

馮蘭花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睜眼說瞎話,她怕的是在街坊鄰居面前嘮的時候找不到爆炸式的話題。

段秋萍被丟出院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想要臉還不爭氣,也不知道老子咋生出你這樣一個窩囊廢!”段文罵了幾句,揣了一肚子氣,負手往南院去了。

馮蘭花把段秋萍扶進小院里,一見香芹在,不由訝異了一下。剛才外面那麼熱鬧,這丫頭居然還坐的住!

“香芹,你姥爺打你娘,你咋不出去勸一勸?”馮蘭花這話里責備的意思十分明顯。

段秋萍緊貼着馮蘭花,兩人互相攙扶着走到床邊坐下。

香芹冷冷的看了她倆一眼,心裡直哼哼——

段秋萍這人,只要誰對她好一點兒,她就恨不得將那人當親爹親娘一樣對待,甚至比親爹親娘還親!

馮蘭花是啥樣的人,香芹想段秋萍不會不清楚。

段秋萍回到段家的那幾日,馮蘭花還故意來落井下石,看她的笑話。

這樣的人會無條件的對旁人好?

那才是笑話!

“秋萍姐,”馮蘭花甜甜的叫了一聲,她見段秋萍貼着她,以為兩人的關係也因此拉近了,便也就無話不談了,“你就沒想過去找李老三複婚?你倆也那麼多年夫妻了,老夫老妻的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男人耳根子軟,你多說幾句好話,他還不是對你服服帖帖的?你說說你在李家當個闊太太,不比在娘家受氣的好?”

馮蘭花果然是沒安好心,總想着將段秋萍與香芹娘倆從段家排擠出去。

馮蘭花的這幾句話觸動了段秋萍,在她心裡紮下了根,並使她產生了無謂的希望,甚至可以稱之為妄想。

不過段秋萍也知道現實,如今李老三的姘頭已經登堂入室,李家裡早就沒了她的位置。

一道白色的殘影毫無預兆的闖入了段秋萍的腦海,她使足了勁兒才凝聚出那道虛幻身影的本來面目——

竟然是劉家診所的劉醫生!

紅霞飛滿頰,段秋萍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因為前陣子給香芹瞧病的時候,段秋萍跟劉醫生接觸了幾回,自己也沒想到一顆年久失修的芳心就悄悄為他顫動起來,還是後知後覺。都快四十的老女人了,她竟然還能體會到少女懷春的那種情懷。

馮蘭花在小院兒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頭有人喊她出去打牌,便離開了。

段秋萍兀自在幻想中沉醉了一會兒,動搖的芳心已經飛到了診所里去,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見到劉醫生一面。

可她對劉醫生一點兒也不了解,自己貼上去後才知道人家有家有室,那豈不是鬧出了個大笑話嗎!

段秋萍心裡忽然之間又沉甸甸的,那份輕快的要飄起來的愉悅就快要消失不見時,她看着呆坐在爐子跟前的香芹,心裡又高興起來。

“香芹,你幫娘打聽打聽涵洞那邊的劉醫生是個啥樣的人,看看他有沒有老婆跟孩子。有孩子問題不大,只要對方沒結婚……”段秋萍話還沒說完,對上香芹投來的冰冷視線,整個人忍不住顫慄了一下。

香芹簡直不敢相信,段秋萍一天到晚不務正事,旁門左道的想法還挺多,這會兒竟然還異想天開,把花花心思打到劉醫生的頭上去了。

“娘,你還覺得你不夠丟人啊?”別說段文想抽段秋萍,就連香芹此時此刻都恨不得甩她兩個耳刮子。

“咋跟你娘說話呢!”段秋萍受夠了段文跟竇氏的臉色,兩位老人家不在了,她還要看眼前這個小的眼色不成?

香芹見段秋萍往床裡頭爬去,就知道她是要去抓原本放在床角里的雞毛撣子。段秋萍以為她還能故技重施?香芹早就把雞毛撣子藏起來了!

沒找到雞毛撣子,段秋萍就相中了立在爐子旁邊的火鉗子。

香芹是近水樓台,她一看段秋萍的眼色,就知道她在想啥。

香芹手快一步,將火鉗子搶在手裡。

她有了防身的傢伙,段秋萍露出一臉畏懼,也不敢上前去了。

“現在知道厲害了,剛才姥爺在的時候,你咋不對他厲害?”

說完之後,香芹冷冷一哼,將火鉗重重的丟在地上,轉身走了。

難怪這個家裡誰都不想看見段秋萍,一看見她,誰都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