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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香芹這麼一問,洪誠陰陽怪氣的哼哼兩聲。

他跟他爸不一樣,反正他是一點兒都不喜歡方家的人。

那方家一有啥事兒,哪怕是雞毛蒜皮、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事兒,方泊松立馬就跑來跟洪福報告,他也不嫌家醜不可外揚。

洪誠擱香芹面前說:“說來可笑,方雷他爸把二娟跟她娘攆走以後,擱酒店又碰着她娘倆兒,指着她們的鼻子一頓罵,誰也勸不住么。”

香芹幽幽的吐出一口氣,疏散胸中的鬱悶。她本來就覺得二娟跟方雷這事兒不靠譜,那倆人發展的未免也太快嘞。

別人都還不知道嘞,他倆就手牽着手跳出來,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兩個人互相不了解,擱一塊兒有啥意思嘞?

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二娟他們家可能會受盡千夫所指,背上難聽的罵名嘞。

香芹搖了搖頭,將心中煩亂的思緒揮開。

聞見洪誠身上一股濃重的油漆味,她稍微挪遠了一點兒,用手遮着鼻子,“你趕緊去洗洗澡吧,從油漆桶里爬出來的一樣。”

洪誠抬着胳膊嗅了嗅,也是一臉嫌惡身上得油漆味道。這都是他粉刷酒店新包廂的時候,沾染到身上的。

“我打了好幾遍香皂,咋洗也洗不掉。”他長臂一伸,摟着香芹的脖子,將她勾進了懷裡。“我爸說,他有時間就來這兒,咱們一家人坐一塊兒吃吃飯。”

香芹略微一怔,心裡湧上一股暖流,仰頭問:“他啥時間來?”

“可能過兩天吧,他來之前就給咱們打電話嘞。”

這頓家庭聚餐等了半個月。

洪誠就忽略不計嘞,那香芹跟劉醫生可都是貴人事忙,很難請的動的。洪福要是不親自來,只怕這頓飯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吃的成嘞。

還不到盛夏的時候,所到之處卻已經是生機勃勃。

斑駁的林蔭籠罩着整座木屋,撲朔的陽光就像是從指間漏進來的一樣,瀰漫著暖洋洋的氣息。

木屋門前,一桌的美味佳肴,四個人坐一塊兒安詳和樂。

正大快朵頤的時候,洪福忽然騰出一隻手,擱洪誠得胳膊上狠掐樂一下,擰到的都是肉,下手得時候都感覺碰不到他胳膊上的骨頭。

“你看看你現在長多壯!”洪福笑得合不攏嘴,兒子吃好喝好長的好,他自然是打心眼兒開心。

香芹附和着洪福,也拿洪誠尋開心,“他現在是吃了睡睡了吃,我就當是養了一頭豬。”

洪誠不服氣,“吃饃喝水兒,瘦成小鬼兒。你要是天天給我吃饃喝水,我身上也不會多長那麼些肉!”

劉醫生笑出聲,“香芹虧待你,你還能虧待了你自己嗎?那些好吃的,哪一樣不是你買回來的?”

他可是知道,香芹很少去買菜,都是洪誠顛兒顛兒的跑去菜店買的。這小子捨得吃的很!

洪誠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本來的初衷是把香芹身上的肉給養起來,哪知道天不遂人願,倒先把他自個兒給養壯嘞。

洪福打量了一眼香芹跟洪誠,滿心欣慰。他就怕洪誠跟方雷那個龜孫一樣,對人家小姑娘始亂終棄。

仔細想想,他也覺得挺不忍心的。

香芹年紀不大,正是花樣年華,早早的就自己當家作主,非但沒有被洪誠的惡習污染,還把洪誠從花花世界裡領了出來。別人談情說愛都是火里來水裡去的,可洪福從來沒有擱香芹和洪誠倆人身上瞧見乾柴烈火里的一點兒火星子,也沒有看見他們魚水之歡里的一點兒水滴子。

洪福就建議他們,“你們有時間就去城裡的電影院看個電影啥的,現在跳舞不是還有那個啥迪斯科么。”

洪誠笑,“香芹的腦袋瓜里只有柴米油鹽,哪有那些東西啊。我舅那診所里的電視,她都不咋愛看。”

正吃着飯嘞,二娟紅着眼跑來。

香芹放下碗筷,“二娟,你有啥事兒?”

洪福擱酒店的時候見過二娟,不過眼下看見她的人一時間沒想起她是誰,聽了香芹叫二娟的名字,他才恍然。“這丫頭是大娟的妹妹吧!”

二娟也沒開口打招呼,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香芹給拉走嘞。

二娟把香芹帶到十字路口拐角沒人的地方才鬆開香芹的胳膊,她攥着衣角。

淚珠子擱通紅的眼眶裡打轉,二娟心慌意亂,對茫然的香芹哽咽道:“香芹,我好像懷孕嘞,咋辦?”

頓時間,香芹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半晌,她回過神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慌亂無措的二娟。

就在香芹驚愕的時候,只聽二娟又急促的說:“我還沒有告訴我爹娘嘞,連我姐都沒有說。我以前聽人說女的懷孕的時候,吃不下飯,還光老吐……”

“那你找我來弄啥?我就有辦法了嗎?”香芹連連苦笑,“你作賤自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這樣的結果?”

二娟的眼淚落下來,嗚咽着乞求,“香芹,我求求你嘞,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要是讓我爹知道嘞,他肯定要打死我!”

“我能有啥辦法,你找我來有啥用誒!”香芹又氣又急,有些話都沒有敢跟二娟說——

她要是二娟的家長,早就扇爛她的臉嘞!

二娟有些歇斯底里,她的兩隻手抓着香芹的一條胳膊,十根手指頭緊縮到顫抖,恨不得要摳破香芹的衣袖,嵌進她的血肉里。

二娟淚流滿面,長大雙眼,瞳孔驀地緊縮,“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嘞,香芹,你就幫幫我吧!”

香芹有些氣急敗壞,她心一橫,狠狠地甩開二娟的手,“你倒是給我說說,讓我咋幫你!你要是闖別的禍,別人還有辦法給你收拾爛攤子。你這樣,讓你咋幫你!你自己都沒有辦法,我能有啥辦法!”

二娟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嘴裡不住的說,“我求求你嘞”!

香芹一肚子窩囊氣,有好事兒的時候,也不見二娟找她來。碰見這樣的倒霉事而,二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她在二娟眼裡,到底算個啥!

真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香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想着,萬一真的把二娟逼上絕路,她一個想不開尋了短見,到時候香芹還不得被二娟她爹娘給齁死!

香芹緊繃著臉,生硬的對二娟說:“你等着,我問問洪誠他爸,看看有沒有辦法。”

香芹一轉身,胳膊又被二娟得手死死地拽着。

香芹回頭,聲音不由自主的大起來,聽上去像是野獸的怒吼,“你撈住我,就能有辦法嘞是吧!”

二娟鬆開手,慢吞吞的跟在香芹的身後,淚水漣漣的不敢抬起頭。

香芹要是不回來,洪誠還想着去找她嘞。見香芹冷着臉孔,他的目光越過香芹,掃了她身後的二娟一眼,“咋回事兒?”

香芹緊咬了一下牙關,隱忍着怒火,“二娟說她懷孕嘞,她找我想辦法嘞。”

在座的無不震驚,尤其是洪誠,被嚇了一跳,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洪誠嗤笑了一聲,冷冷的瞥着二娟,“你懷孕,跟香芹又沒有關係,她能有啥辦法?”

以前他還覺得二娟挺爭氣的,現在洪誠對她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

劉醫生打量着二娟,眉頭不由自主蹙在一塊兒,他小聲問香芹,“她是想把孩子打掉,還是咋弄?”

香芹搖了一下頭,誰知道二娟心裡到底是咋想的。

二娟心裡要是有想法,還能找她來出主意嗎?

洪福唉聲嘆氣,往二娟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覺得咋樣都是一條人命,不能那麼草率的說把孩子拿掉就把孩子拿掉。

洪福神色凝重,放下碗筷,對二娟鄭重其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你就找誰負責去,你來找我們真的沒啥用。”

二娟用手背揩着眼淚鼻涕,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是方雷的……”

“要不然這樣,我找方雷跟他爸說說去。”洪福當然不能保證能給二娟帶來好消息。

二娟對着洪福猛點頭,張着淚汪汪的一對眸子望着他,好像盼着他能立馬飛到方家父子身邊去。

香芹不耐煩,扭着頭對二娟說:“你先回去吧!”

二娟哽咽,“我擱這兒等着……”

香芹氣的摔筷子,猛地站起來衝著二娟發火,“你擱這兒等着?我們能馬上就給你問清楚是吧,能不能讓我們好好吃一頓飯!好事兒從來沒想着我,一有這樣的事兒,你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我是專門給你擦屁股的是吧!”

洪誠將香芹撈坐下,一手捧着她的臉,安撫道:“別生氣嘞。你看看你,現在心眼兒越來越小嘞。”

哪是香芹心眼兒小,她也不想這樣,偏偏有那麼一些人死皮不要臉的來招惹她!

洪福要是有擱二娟這樣的閨女,早就把她攆出家門嘞。

他略微搖頭,盡量對二娟好聲好氣,“姑娘,我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塊兒吃頓飯,你先回去吧,明兒我就去給你問。”

二娟點點頭,抽抽搭搭的走嘞。

望着她踽踽獨行的背影,洪福忍不住長嘆一聲。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