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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秋這日,沈端言穿戴好便隨顧凜川一道去,至於吳王,沈端言已經學會忽略他了。任誰天天要接到這哥們的情詩,還完全看不懂,誰都會對這哥們無感的。

今日沈端言穿的是極素的一襲衣裳,與秋色幾相同,卻是上好的吳綾,交織着八寶花紋,輕柔薄軟,穿三層在身上也不覺得悶。腰系朱紅吳綾,雙花結垂於身體兩側,並不規整,輕風一來就這兩雙花結便能將人襯昨飄然欲飛。

頭上只戴一支芙蓉簪花,手中戴着顧凜川送的玉鐲,除此外別無一絲飾物。黃茶和花茶絕對深入地研究過怎麼打扮沈端言才好看,而且,到底是世家門裡出來的丫頭,那審美情趣都透着不顯不藏的寫意風流。

“這樣會不會太扎眼了點。”原主底子好,這麼一打扮,愈發襯得跟花朵兒一樣嬌艷,比頭上的芙蓉簪花還要鮮嫩。越是穿得這樣素,越是能把原主這底子給襯出來,而且黃茶和花茶挑的衣服,處處透着小心機,把原主的好全描繪出來,至於缺點,一般人還真找不着。

“不至於,又不單您一個人會打扮,都同樣是知州夫人,誰身邊沒幾個深諳裝扮之道的。太太不同在於您是沈家女,作為沈家女,您就應當如此,不着一物,盡顯風流。何況您又不是真的什麼也沒戴。”花茶如今可會勸人,都是被青茶、紅茶給調教好的,打只她一人伺候後,天真爛漫猶在,做事卻比從前要老道熟練得多。

“也好,我出門去,你在家陪黃茶,讓灶下做點她愛吃的,最近天天吐,再這樣下去,非得瘦成柴火不可。”沈端言說著又在出門前去看了看黃茶,這位反應實在太大,見着油星都能把胃吐出來,天天就能啃點兒菜葉,只差沒成兔子了,兔子好歹還是雜食性的,吃肉呢。

寬慰黃茶几句,沈端言便與顧凜川一道出門,顧凜川照舊抱小紅,小紅如今已兩歲,多半時候是不用抱的。只是出門的時候,怕人流把小小孩兒給衝散,還是抱着才安心一些。

“媽,你今天好好看。”小小人兒就開始分美醜了,前些時候有個丫環姐姐穿了件灰撲撲的衣裳,小小人兒直接來一句“這衣服不好看”,鬧得丫環臉都紅得轉個身就換了身上的衣裳,且再不穿那身。

“噢,那快點說說,哪裡好看?”沈端言最愛聽閨女誇獎讚美了,通常來說閨女的讚美誇獎都不是給她的,是給顧凜川的,所以這會兒一聽有讚美,沈端言趕緊豎起耳朵聽讚歌。

小紅:“爹更好看。”

說完,親親昵昵地摟着顧凜川脖子,那意思,彷彿能感覺得出來:爹別吃醋,媽再好看,在我心裡都不如爹,爹才是真絕色,爹最好看。

顧凜川聽完,頗有點小得意,看沈端言一眼,想說什麼不言而喻:“我閨女真有眼光。”

沈端言:這是已經不能再愉快地做一家人了是吧。

因離吳王宴客的園子十分近,兩人也沒要馬車,一路走就一路有人打招呼,人人皆稱“顧太守”。沈端言記得分明公文上都是鰲州知州,下屬偶有稱府台府尊的:“怎麼叫你顧太守?”

顧凜川:難道我要說看臉?

這確實是看臉的,不知這風氣哪來的,人人都覺得太守是個極為風流雅緻的稱呼,沒改制之前,做太守的官員基本到地方上都要留下大部分詩詞,不乏文采流風之輩。因此官名改制之後,太守就等同於“年輕、好看、能詩擅賦的知州”,稱“顧太守”絕對是市中百姓對顧凜川的褒獎。

“沒改制前知州就是太守,鰲州此地也許還沒改過習慣來。”顧凜川其實挺得意的,一來說明他不但沒像夢境中那樣把鰲州百姓得罪光,二來說明他在某些方面得到了承認,三來這也是他親民的力證嘛。

不過,畢竟是“顧首輔”了,顧凜川的得意也並非因為這些,而是因為沈端言在,她看到了他的成就,看到了他的成果,這讓他莫名驕傲,莫明就有種“你瞧,我治下百姓安居樂業,我治下地方安穩清明,你難道不考慮誇一下我”的念頭冒出來。

“沒想到你才來不到一年,就得了鄉親父老的認可,看來你在本地為官,已不是什麼難事了。”沈端言一直就知道顧凜川是個會做官的,沒想到這人一出街,人人都認得他,跟他打招呼不說,還時不時有人跑來塞點好吃的到小紅手裡。

小紅姑娘一點不認生,給她就接着道謝,都是一兩塊小糖小餅小果子,小紅姑娘一路從頭吃到尾,壓根不用再去參加宴會都飽了。顧凜川不但能靠刷臉把自己弄飽,還能靠臉把閨女也刷飽,青年,有前途啊!

“把事做好,不擾地方,這點並不難,多倚重劉經歷他們幾個便成。”得到誇獎還要假假地謙虛一下,文人果然謙虛到虛偽吶。

沈端言從小紅姑娘手裡拿塊小梅子糕塞嘴裡,小紅:……

接收到女兒求救的視線,顧凜川看沈端言:“你沒跟小紅說就算了,好歹要向小紅道謝。”

這才記起,閨女每收到東西都要道謝,沈端言:什麼時候我閨女被教得這樣懂禮貌了,這才兩歲啊,顧凜川你到底想把閨女教成什麼樣的大家閨秀啊!咱不鬧了行嗎,還能不能讓小朋友有點童年歡脫時光了,小孩兒不二不熊不淘氣叫小孩兒嗎?

“謝謝小紅,很好吃。”沈端言心裡想得多,嘴上倒是很痛快。

顧凜川又道:“如果不希望她日後待人接物還要費神從頭教導,便要從日常生活里慢慢讓她明白,又或者,你願意費這個神?別說請教禮儀的女官,下人教出來的,大氣 不到哪兒去,還是咱們自己言傳身教更好。”

眼看着吳王的園子就在眼前,沈端言略一想就很快作出決定:“還是言傳身教吧,好歹我的禮儀也算能見人是吧。”

顧凜川這會兒特想揉揉沈端言的頭頂,就像平時揉閨女似的:“豈是能見人,分明十分出眾,沈家所出之女,個個做得禮儀典範。”

怎麼好像有種被安慰的感覺,分明這是世人認定的,到顧凜川嘴裡就有點“好了,好了,你做什麼都對,怎麼做都對”的味道。好像她平時敷衍小白的時候一樣,隨便順兩下毛,趕緊扔開,省得被那“愚蠢凡人”“懶惰僕人”之類的眼神給萌到想狠狠捏它一頓。

吳王好心塞,站在園子里高處,看着這倆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簡直無時不刻地在提醒着他,你好失敗,你心慕之的女人到現在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蕭阿徐啊,你能不能再出息一點,喜歡上別人家老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喜歡卻別說走進人心裡,連走進人眼裡都做不到。

蕭阿徐,戰爭的號角剛剛吹響,你不能打退堂鼓。只有沒用到功的花農,沒有移栽不了的名花,蕭阿徐,你必需作出改變,既然現在的方法不能讓她把你看在眼裡,那麼,趕快想辦法。

顧凜川遠目一眼,遂看到樓台高處的吳王,顧凜川挑眉:看來得讓人加快速度,否則自家花園裡獨一朵的花都要被挖走,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意外。

感謝大夏朝上有所行,下必效焉的風氣吧,搶親什麼的,在室婦被人思慕什麼的,在世家尤其可作世家風流、林下風致的佳話。反正,總之沒什麼被人愛戀、表白,收個情詩都人人喊打的,當然,這得看追求的過程雅緻不雅緻,如果脫離斯文雅緻四個字,那就是耍流氓。

所以,沈端言不需要擔心她連出門買個菜都有三姑六婆上來扔臭雞蛋,當然,她也不需要上街買菜就是。行走間,已到吳王別院門口,這園子沒取名字,只有塊小牌鑲在大門邊院牆上,小牌上刻着“吳王第”四個字。

夫妻倆才穿過影壁,還沒進中堂,就見吳王迎出來,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沈端言,充滿歡欣。他讓人有一種“縱使所有人不來,只你來了,余願足矣”的感覺,沈端言:這冤孽,可讓人怎麼整。

誒,太受歡迎也是一種罪過啊!尤其當這種罪過還是藉助原主本身的天生魅力,而非是她自己的時候,委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端端,夜裡天涼,怎麼不多加件衣裳過來,快些進屋裡,莫着涼。”吳王壓根當顧凜川不存在。

顧凜川心倒不塞,因為沈端言正在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完全能讀出意思來“相公,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顧凜川笑笑,把小紅放下,叫沈端言牽着,然後對沈端言說:“你去找同僚們的太太說說話,若是小紅淘氣,便再叫人牽來給我帶着。你自便吃,她若是餓了,也叫到我這裡來,你莫累着自個兒。”

“夫……”

“好噠,爹。”

沈端言:閨女,你能不搶戲么。

小紅眨着清徹見底的眼睛,閃閃地看向沈端言:媽,你說什麼,我什麼也沒聽懂耶。

#戲霸飄過#

#吳王加油#

#顧凜川:閨女,咱能胳膊肘不往外拐不#

#我媽真討厭,拿我的吃的都不說謝謝#

#大家要向我學習,做有禮貌的別人家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