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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到鰲州上任後,顧凜川每月總得應酬幾回,或是同僚,又或是本地望族、鄉中耆老,以及鰲州書院的先生們。因此便有了個規矩,夜裡若醉酒回後衙,便在外書房旁邊的卧房留宿。

花茶過去看時,正看到那嬌嬌美美的美人兒彎着楊柳軟腰肢,胸口微露一抹雪白地給顧凜川擦洗。小廝們哪裡見過這個陣仗,既不敢上前喊破,也不敢對那美人做什麼,更不敢想去後頭通報什麼的。

當看到花茶來,小廝們如蒙大赦,連忙退守門邊支起耳朵聽着裡邊的動靜,萬一有個什麼他們也好上前動手,不管是勸架還是拖人下去,總得要人來吧。花茶已不是在京城時那個只一味爛漫,只知道喳喳呼呼的小丫頭,看着那美人兒,花茶搭也不搭,只看向醉酒中不耐煩人侍候,卻又懶怠得動的顧凜川道:“爺,太太派婢子來問您,今夜怎麼安置。”

不說把人打出去,也不帶絲毫情緒,甚至都不提跟着回來個姑娘。只像個貼心溫柔的妻子派來問丈夫醉酒後是回房歇,還是需獨卧一般,花茶慣是個看着沒心機城府,其實心眼比誰也不少的。

顧凜川糊裡糊塗間,聽到花茶的聲音,這姑娘聲音一向來好認,分明是西北長大的姑娘,卻是個水鄉姑娘的嗓音,潤得像雨,軟得像雲。這一下顧凜川就回過點精神來,擋一下眼睛,沖站在一旁以為是花茶的美人說:“言言今日如何,小紅可還好?”

“回爺,太太白日睡得足,婢子過來時還未歇下,大姑娘打晚飯後就纏着要見您,偏到睡時還不曾見着您回來,便摟着小白叫奶娘看着安置了。”花茶眉一挑,看向那美人,卻沒說什麼,也沒多表個情,迅速又垂下頭眼底卻帶上一絲笑意。

點點頭,顧凜川又沖“花茶”說:“冷帕子敷一張來,我得去看看小紅,言言那裡你去一趟,若沒睡下,叫她稍待,我洗漱罷便來。”

花茶眼底笑意愈發加深,這時候才提起美人來:“那爺,您帶回來的姑娘該怎麼安置?”

“嗯?”顧凜川似囈語似不解地輕吐出個音節來,然後勉力睜開眼睛,逆着光看向身前,這一眼就讓他酒勁醒個大半。雖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但光就餘下的那點不昏沉就夠用了。顧凜川手沖花茶招,道:“叫馮二進來。”

馮二是後衙專門伺候顧凜川的,尤其是醉酒的夜,多半是馮二伺候。馮二是個太監,因些是是非非被排擠出宮送到吳王府,吳王妃過世後,馮二找吳王求個人情,請求回鄉安渡餘生。沒想家鄉親人不很能容得他,他便只好再謀職,輾轉半年才等到顧凜川來鰲州,當即便自薦到顧凜川面前。顧凜川看他懂規矩,又掌管過吳王前園後院的事,遂把人留下,一來身份便當,二來能耐也不錯,三來是個不需要再調教直接就能用的。

至於什麼別人安插的,別有用心之類的,顧凜川全不在意。因他如今,委實除夢境之外,一點兒不可對人言的都沒有,坦蕩無比,任誰來安插人,他也一點不擔心。

小廝趕緊去叫馮二來,馮二知道顧凜川今晚飲宴,八成會醉酒,老早就在院外候着,且什麼都已經備好,只等人來叫,馮二能在吳王府這樣的地方掌事,自是個人精。他在州府後衙,沒把當初那套拿出來用,精明勁一點不外露,只事事心知罷了。當然,雖心知,嘴上還是要問的:“今夜有事?”

“馮叔,別提了,今夜豈止是有事,太守大人醉酒,從外邊帶回個姑娘來,還是坐着轎從前衙正門進來的。馮叔,你說這事要鬧起來,還能有好,夫人平時瞧着是個不怎麼理事的,可小的總覺得能到今日這份上,夫人才真正不是個一般人。”小廝想的是,沈觀潮的女兒,能是一般人嘛,沈家女的名頭,誰不知道,那可都是有大能耐的女子。

馮二不置一辭,大夏雖行藩王制,但並不強制藩王就藩,所以吳王多半時候都在長安城,馮二自然也是長安城風風雨雨里打着滾過來,只笑不多言。撩開帘子,馮二進到裡屋,眼也不多往外人身上看一眼,只朝花茶笑一聲,便趨身扶起顧凜川,把隨身端着的醒酒湯奉上:“太守,小的扶您去洗漱。”

喝完醒酒湯,顧凜川把碗一遞,那美人要上前來接,顧凜川卻手一撇,向花茶去。花茶趕緊上前來接,趁這便花茶來一句:“來時瞧着太太不大好,婢子先回也好伺候太太,爺洗漱了再來,婢子給爺留門。”

顧凜川:怎麼覺得這丫頭說話越來越不中聽。

花茶:嗯,都跟太太學的,

馮二:這家的丫頭要成精了嘿。

馮二扶起顧凜川朝後頭去,花茶轉身就走,這回連個眼角都不帶給美人的。分明這裡邊還有些原因,爺看着對這美人比她和黃茶姐都要反感一些,看到爺對這美人反感,她們也就安心了。

至于美人,被晾在原地倒沒嚷幾聲顯示存在感,只靜靜立在一側,安靜纖弱得讓人擔心,她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安靜地消失在這個無比安靜的角落裡。

花茶回到沈端言屋裡時,黃茶已去睡了,沈端言也已躺下,屋裡只有一盞七彩琉璃燈仍舊散發著七彩流離的光芒。花茶踮着腳尖進去,本是擔心沈端言已經睡着,進來一看卻見到沈端言正抱着被子打呵欠:“太太。”

“花茶回來了,你也早點睡去,小姑娘家家的還能再長高呢,夜裡早點睡才能長骨頭知道不。”沈端言這會已經完全調整過來,所以花茶看到還分外佩服黃茶,只覺得黃茶太厲害,把太太勸得多好,倒沒想過沈端言純粹是自己勸的自己。

“太太,爺就過來。還有,太太,婢子瞧着這事,怕別有內情。”花茶也不多說,只留根繩子把沈端言吊著,待會兒顧凜川來,自會解扣解套,到時候便什麼也都能解開。

內情?別搞笑了,這種事能有什麼內情。沈端言從沒見過顧凜川醉酒,因為顧凜川要麼得先顧着已經醉酒的她,要麼就是自己醉着酒,不想沈端言見他醉鬼的樣。所以沈端言並不清楚,顧凜川醉酒是個什麼情形,在顧凜川沒來前,沈端言已經把顧凜川會用“醉酒”當借口這個事想了一遍,冷笑。

顧凜川沐浴更衣出來,瞧一眼站在門邊的美人,同樣冷笑。吳王,你別當老子不知道你在背後充當什麼角色,等着罷,老子要你知道什麼叫雞偷不着,反而賠個底掉兒。等老子刷好言言的好感度,屬於你丫的報應會送到您眼皮子底下的,至於這美人:“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跟鰲州地界上的人都打好招呼,日後若還有人這麼辦事,莫怪我不留情面。”

美人期期艾艾地看向顧凜川,眼中有盈盈欲滴落的淚花兒,那不吱聲又不肯退的倔犟讓那纖纖弱質的體態更顯柔婉動人。看向顧凜川的眼中充滿殷切的愛慕,試探着走前兩步,見顧凜川沒動靜,美人又上前兩步,聲調婉囀綿長如幽如嘆地吐出一句話來:“太守大人,奴實有心傾慕,乃請託人成全,哪怕為奴為婢,只要太守大人能留下奴,奴做牛做馬亦心甘。”

顧凜川聽罷,挑眉輕笑一聲,半晌半晌道:“當真?”

“此心可昭,日月明鑒。”

“好。”顧凜川怒極反笑,好好的一句辭,生生給毀了。

馮二:這絕對不對勁,公公我瞧着這丫頭要倒血霉。

在馮二看來,得罪沈端言,可能也不過是趕出府去,至於打一頓了不得,沈端言是個雖不給人留面兒,卻心腸並不硬。可顧凜川這兒,別說得罪,就是讓他不痛快,他也能分分鐘讓你死去活來,恨不得沒打這世上來過。

馮二微躬身打開帘子,顧凜川打他身前過時,留給他一句話:“馮二,你的事我聽說過,這個……就賞給你了。”

說完,顧凜川就快步走人,留下馮二看着顧凜川的背景出神,半晌回過頭看那美人一眼,萬分想追上顧凜川的腳步,誠懇真摯的問一句:真的嗎?咱們還能打個商量嗎?如果不能的話,太守,您是不想再好好的把這段主僕關係繼續下去了是吧!

美人看向馮二,驚恐萬分,倒不是馮二生得多難看,反而面白無須,也十分好看。美人驚恐的是,這個馮二她知道,早年凈身在宮裡當差,後在吳王府,美人也聽說過馮家以他為恥,趕人出門的事。當時,美人還笑話過馮家早年要受馮二恩惠,如今馮二歸家,榨不出油水後就又引以為恥,這可真夠不是東西的。

沒想到,美人歡歡喜喜以為能攀上大夏朝的一等人物,進了門卻轉手就被送給個不能人道的太監。

馮二:“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抖什麼抖,你不願意,當老子就肯,你這樣的老子在宮裡在王府里沒看過一百也見過八十,八十個里連一個成功上位都沒有。憑你這膽兒,還敢進府來,好心告訴你一句,就是把出身撇開,你也連沈氏女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馮二覺得,最近幾天好好表現,務必把這倒霉丫頭給脫手。順便,撫州葉家葉思源老大人馬上就要來,或許太守不同意,還能走走葉老大人的門路,反正只要把這丫頭弄出府去就成,隨便擱哪兒,別讓他沾手,他怕自己一時收不住手,把這丫頭給生生掐死。

#花茶姨威武#

#嘻嘻,爹,你死定了#

#我媽是什麼人,沒風都要攪出三尺浪來,何況這麼大風#

#葉老爺爺,歡迎光臨,請問你帶漂亮小哥來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