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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們再次進入外書房時,凌萱已經回了蘇苑,留下山花和春杏在那邊幫着照顧凌嘉晟,彼時,凌嘉晟的麻藥還沒有醒,面色蒼白。

朱氏坐在炕沿邊,眼淚是撲簌撲簌地掉,對這個兒子她是傾注了最多的心血,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

“嗚嗚,母親,你說一句公道話,這孩子近來剛跟那個丫頭走的近一些,這才幾天,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的兒啊,你要有個好歹,你讓你母親可怎麼活下去。。。”朱氏摸著兒子慘白的臉,不禁嚎啕大哭。

“行了,兒子已經沒事了,他只是喝麻沸散還沒醒過來。”凌遠霄雖然和朱氏有着同樣的傷心,但是聽見朱氏攀扯萱娘,仍是忍不住替萱娘辯解幾句。

“麻沸散?他為什麼要喝麻沸散?”李氏也坐在了炕沿上,查看孫子的傷口。

其實他們這會見到的凌嘉晟已經比方才好多了,至少身上的血跡都擦拭乾凈了,腿上的傷口縫合後已經包紮好了,另一隻斷腿也弄上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敷住了,別的就是些小劃痕。

難得的是凌嘉晟的臉並沒有什麼劃痕,後來據他自己說是因為見到了偉郎臉上的疤痕太可怕,所以在往下摔的時間裡他第一個想到的是一定要護住自己的臉,也因此多遭了不少罪。

李氏、朱氏見凌嘉晟這樣,又聽了凌遠霄的話,心裡寬慰了不少,拉着凌嘉明幾個問了些當時的情形,正說著,得到消息的凌婕和凌菁也先後進來了。

李氏、朱氏自然沒有好臉色,可這種事情也怪不得人家,誰叫自己這邊先得罪了人家?

而兩家的子侄輩眾多,凌婕也不可能一一管教得過來,凌菁一個新婦,更是沒有話語權,至今她在婆家還抬不起頭來呢,別人誰會看她的面子?

“行了,別哭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朱氏見凌菁垂淚,說道。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明明這些事都是那個掃把星搞出來的,爹怎麼還非得要把她留在家裡?”凌菁道。

這話可不正對了朱氏的心思,她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沒吱聲。

“二妹,話可不能這麼說,七郎這傷是五妹妹救的。”凌嘉明說了句公道話。

凌嘉明對萱娘嫻熟的縫合術頗為佩服,總算明白了侯爺為什麼會這麼看重萱娘了,並不僅僅是因為幾隻雕和狼,還有這個什麼石膏繃帶,那是連太醫們都沒有聽過見過的東西,也虧了她小小年紀,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

這些日子他跟着凌嘉晟沒少往蘇苑跑,對這個妹妹,他比別人有了更多直觀感性的認識,而不是簡單的道聽途說,所以,他才會忍不住出言相幫,卻忘了自己人微言輕。

果然,凌菁一聽他的話便忍不住斥責道:“大哥,你怎麼不說七郎是因為誰受傷的?”

“菁娘,這話不能這麼說,萱娘的雕傷人不是萱娘的本意,萱娘也是事後知道的,更何況,當時那情況下,雕也是為了自保,而且萱娘的丫鬟還幫着喝住了雕,可周家、賀家這麼做,卻是存心的,這就有些不地道了。”石氏見自己的兒子被做妹妹的斥責,心裡多少有些不太舒服,也開口了。

“這賀家也是你能議論的?”凌婕斜了石氏一眼,涼涼地說道。

“行了,都給我閉嘴,都不是什麼好人。”李氏發話了。

她不能讓凌遠霄看着二房被欺負她不吱聲,因為凌遠霄對凌遠霏比自己的親弟弟凌遠霽還看重,而她也不想被兒子認為她苛待了這個庶子一家。

因為嫡庶有別跟苛待還是不一樣的。

“我倒是覺得二嫂的話有道理,這周家和賀家也好意思這麼多人欺負七郎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還說是親戚呢,就這麼背後下陰招?”柳氏難得跟石氏站到了一條線上,當然,她可不會承認,她說這話是想在凌遠霄面前賣一個好。

“三弟妹的話可就說錯了,七郎傷成這樣,我們都很心疼,但是那幾個孩子也才剛十一二歲,哪裡懂得什麼陰招不陰招,不過是孩子們心裡堵着一口氣起鬨罷了,誰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我們家那幾個孩子至今還被老太太罰着跪在了祠堂里,打發我來陪個罪。”凌婕說出了賀老太太的意思。

“你們別吵了,五姐姐說了,七哥肯定會沒事的。”凌嘉昊雖然小,但是也明白,這些人是在怪五姐。

“你怎麼也被那掃把星收買了,開口閉口五姐姐的,她是哪門子的五姐姐?”凌菁一聽連自己親弟也向著凌萱,氣不打一處來,用手點着凌嘉昊的腦袋問。

“行了,都出去,別吵着七郎。”凌遠霄黑着臉攆人。

外書房裡發生的事情萱娘自然不清楚,她這會正趴在炕桌上,把這個打石膏的做法記錄下來,這段時間,她把自己會的那些技能都詳細寫下來了,等她離開的時候,準備交給李錦和凌遠霄各一份。

凌嘉晟的傷口恢復得很快,七天後便差不多全癒合了,凌萱親自給他拆的線,李氏、朱氏幾個見了始信萱娘的縫合術的確不是虛傳。

剩下的便是操心凌嘉晟的那隻斷腿了,萱娘給他做了一副拐杖,讓他沒事下炕活動活動,凌嘉晟欣然接受了,沒幾天,竟然撐着拐杖進了學堂。

日子進入八月,萱娘便開始忙了起來,殷家的兩位舅舅在中秋前兩天趕了過來,這個時候的棉花已經開始採摘了,殷之毓從姑蘇帶過來幾位紡紗織布的能手,當然也帶來了幾台紡車和做紡車的師傅,因為他們都不清楚,萱娘所說的棉花究竟能不能紡出線來,能不能織成布,這紡車還需要不需要改進等問題。

這些就不是萱娘能操心的了。

小麥是在八月十八成的親,萱娘過去添了妝,送了嫁,緊接着,沒幾天又該輪到荷花了,荷花成親後,春杏接替了她的活。

蘇苑少了兩人,頓時覺得空了許多。

這天,萱娘正給凌嘉晟拆石膏,檢查他的傷腿,旁邊還有凌遠霄兄弟和兩位太醫以及凌嘉明哥幾個,屏風後還有朱氏等一乾女眷,大家都等着看凌嘉晟的腿能否痊癒。

“應該是沒事了,你抬腳試試,也走幾步。”萱娘拆完石膏查看了一下,說道。

凌嘉晟下炕踢了踢腿,走了幾步,萱娘點點頭。

“讓兩位太醫瞧瞧,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凌遠霄說道。

兩位太醫聽了巴不得上前看看,他們還等着回去向皇上復命呢,本來,他們對凌遠霄縱容凌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當場取代他們還頗有微詞,回去跟皇上一說,沒想到皇上還感興趣了。

本來,李異對萱娘從李欽的手裡逃脫一事也充滿了好奇,查了半天都沒有查到究竟是誰給凌萱的丫鬟送了信,正猶豫該不該找凌遠霄來問問這事時,誰知又出了凌嘉晟這件事。

李異知道了自然是要斥責一下周家和賀家,不過心裡倒是不認為這是壞事,這些世家之間通過聯姻,早就形成了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他這個做皇帝想動一下誰,還得思量好久,生怕一個不慎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安撫好周家、賀家和凌家,李異開始考慮萱娘的去留,要想讓凌萱不嫁人還能心甘情願地為皇家服務,這還真是一個難題。

“如何?”凌遠霄見兩位太醫對着凌嘉晟的小腿捏了一通,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急煞了他。

當然,也急煞了屏風後面一乾女眷,尤其是李氏和朱氏。

“回侯爺,很好,小的沒有想到凌世子的腿能好這麼快。”太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不用夾板也可以讓斷腿恢復得這麼好,骨頭竟然一點也沒有錯位,兩位太醫正想開口問問萱娘是用什麼法子做到的,春杏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說是小黑小白回來了。

萱娘一聽這話,一時倒是呆住了,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悲傷,欣喜自然是因為李錦平安歸來,而悲傷則是自己也該離開了。

凌遠霄自然清楚萱娘想的是什麼,剛要開口,便見凌嘉昊擠到了萱娘身邊,抻着萱娘的手說道:“五姐姐,你也送我一隻雕吧,這樣,以後誰也不敢欺負我了。”

“胡鬧,這雕是會要人命的。”凌遠霄沒想到小兒子開口竟然說的是這個。

“八弟,你告訴五姐姐,有人欺負你嗎?”萱娘摸了摸凌嘉昊的頭。

“嗯,上次我跟周家的人打賭鬥蛐蛐,他們輸了還混賴我,哼,欺負了七哥,又欺負我。”

凌嘉明幾個聽了都笑道:“這算什麼欺負?哪天大哥幫你找一個好的蛐蛐。”

“下次不跟他們斗蛐蛐,你跟他們鬥雞,五姐把那對山雞送你,關鍵時候它們還會護着你,但是你不可欺負它們。”

“真的嗎?五姐姐真好。”凌嘉昊蹦了起來。

他早就眼饞萱娘院子里的那對山雞,太威風了。

凌嘉明和凌嘉晟都看着萱娘,總覺得這一刻的萱娘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爹,我過去了。”

萱娘說完向眾人行了個禮,出了外書房的門,便跑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