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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鑫眨動着如霧一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對李莎說：“李總監，恐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吧，如今的華青，儼然成了公司某些人心中的偶像，要想阻擋他的上升勢頭，恐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莎臉上流露出不屑：“有些人就是喜歡瞎起鬨，來公司將近一年了，華青也就是在汴州天翼那個項目上做的多少像樣點，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現在的事情就是這樣，炫十分，蒙二八，演對半，干白搭，我算是真服了。”

李莎拿紙巾擦着眼鏡框，迷迷糊糊地問：“什麼意思？”

“炫十分，意思就是你只要會宣傳自己，就像華青這樣，一件小事抓響了，就拚命地鼓吹自己，然後再把自己裝扮的神秘一些，時間長了，人們就會覺得他像神一樣，所有的好事自然就落在了他頭上。”

“蒙二八呢？”

“簡單地說就是欺上瞞下，這樣做畢竟承擔著一定的風險，終日里提心弔膽的，所以只能說是八分得利，兩分害怕。”

李莎鼻子里哼了一聲，氣憤地說：“這種華而不實的人，遲早會遭報應的。”

萬鑫的肩膀莫名其妙地抖動了一下，獃獃着站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看着李莎繼續說：“演對半，指的是那些巧言令色的人的做派，在領導面前一個樣，在同事面前又是另外一個樣，這種人，雖然能夠得到領導的賞識，但在同事面前的威信卻極差，所以只能是一半對一半。”

“簡直是胡說八道。”李莎拍着桌子叫道，“這完全是消極的說法，我覺得，人還是實實在在的好，靠投機鑽營上位，早晚還得翻車。”

“可一旦小人得志，對像你這樣的實在人就會產生更大的威脅。”

李莎看着辦公桌上的盆景，久久沒有說話，但萬鑫已經從她那變得鐵青的臉色上，看到她內心的波瀾。

“李總監，汴州天翼的那單額度多大？”萬鑫小心翼翼地問。

“將近二百萬。”李莎順口答道。

“那這次清源房地產的女貴人樂園呢？”

“四百六十多萬。”李莎說到這兒，突然覺得萬鑫這樣問好像在暗示什麼，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

“造聲勢，聲勢造的越大越好，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這次與清源合作前前後後的故事。”萬鑫激動地說，

李莎抬頭看着萬鑫，她明白萬鑫的心思了，萬鑫是想藉助與清源的簽約機會，進行一次聲勢浩大的造勢，以自己在女貴人樂園項目上的成就來壓制華青。

而萬鑫自己，則是想利用這次造勢來提升自己的形象，從而謀求更大的發展空間，從她的言談舉止看，她的目標，決不僅僅是策劃部主管，她瞄着的，很可能是策劃部經理甚至是總裁助理。

對於萬鑫，李莎有期待也有顧忌，關於萬鑫的種種傳言，李莎也聽到了一些，在同事們的印象中，萬鑫是個好大喜功又華而不實的人，她最擅長的，就是藉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

李莎突然有一種被人利用的感覺。

屋子裡的空氣異常沉悶，萬鑫低着頭，心裡七上八下，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不該在李莎面前過分地暴露自己，她很清楚，李莎是個直脾氣，不喜歡用嘩眾取寵的方法來博取人們的尊重。

本來，萬鑫只是想在這次的人事變動中謀得策劃部主管的職位，而要想得到這個職位，她只要控制住舒梅就足夠了。

李莎對華青的堅決否定，讓萬鑫的野心突然間膨脹起來，從李莎的話里，她看到了可以謀得策劃部經理甚至是總裁助理的希望。

李莎接下來的態度變化讓她認識到，自己的冒失已經在李莎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更糟糕的是，李莎很可能看穿了她的企圖。

可現在這種局面，她只能破釜沉舟，萬鑫在心裡仔細權衡了一下，覺得沒有比現在的結果更糟糕的了，如果自己再爭取一下，說不定還會有逆轉乾坤的可能。

萬鑫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我之所以提出要在與清源公司的合作上大造聲勢，主要是基於以下三個方面的考慮。”

萬鑫說到這裡，抬頭看了李莎一下，繼續說：“第一，與清源公司的合作，是霓虹公司自創建以來首次與大型的房地產企業合作，這充分說明了我們在開拓市場方面邁出了一大步，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可以極大地提升我們公司在業界的形象。”

“第二，與清源的成功合作，可以有效地清除公司里存在的各種雜音，有人不是質疑公司現有的制度體系嗎？這次的成功，等於給了那些散布流言蜚語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第三，可以有效地牽制那些做出了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驕傲自滿的人，與清源合作的成功足以告誡他們，霓虹公司並不是離開某些人就無法生存，霓虹公司更不可能是某幾個人的天下。”

李莎又抬頭看了萬鑫一眼，然後低下頭沉思着，不管萬鑫處於什麼樣的目的和動機，但從她提出的三點來看，確實是值得肯定的，這三點，不僅可以為公司的發展帶來好處，而且每一點對於李莎自己都十分有利。

想到這裡，李莎說：“嗯，你的想法有可取之處，我會向孫總裁提出建議的。”

萬鑫暗自欣喜，李莎的態度至少說明，她已經成功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機，最起碼，策劃部主管的位置已經穩操勝券了。

······

李莎來到孫霓的辦公室，將牟萬彩對策劃案的肯定對孫霓講了，孫霓自然十分高興。

李莎說：“這次簽約，我覺得應該把聲勢搞大一些，公司決策層最好都參加，另外，是不是有必要找一下電視台，讓他們做一個專題宣傳報道。”

孫霓有些訝異地看着李莎，李莎的做事風格，一向都保持低調，這次是怎麼了？

李莎解釋道：“目前，我們公司的處境很微妙，在業界內，有不少對我們能力的質疑聲，和清源房地產公司的成功簽約，充分說明了我們的真正實力，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向同行秀一下我們的肌肉。”

孫霓點點頭說：“你這個想法很好，我們作為廣告公司，卻偏偏忽視了對自身形象的宣傳，在市場開拓方面總是處於被動狀態，這也是原因之一。”

孫霓沉思了片刻，繼續說：“至於讓電視台參與報道的事，我想是不是再斟酌一下，我們畢竟是首次與清源公司合作，對他們的行事風格不是很了解，太囂張了，容易在合作方心裡形成浮誇的印象。”

李莎問：“你的意思應該怎麼辦？”

“可以讓行政部先介入宣傳，把整個簽約的過程錄製下來，如果有進一步宣傳的必要，我們可以把現成的影像資料交給電視台。”

李莎說：“可以，這樣做比較妥當，但是公司內部的宣傳一定要隆重，這樣可以有效地消除公司內存在的各種雜音。”

孫霓的眉頭皺了一下，她明白李莎所謂的雜音是什麼意思，李莎抵觸的，其實就是劉暉所提倡的制度變革。

對於公司的現行體制，孫霓也十分擔心，她心裡十分清楚，現有的體系，已經嚴重阻礙了公司的發展，這樣下去，公司只能在一條看不見光明的死胡同里徘徊，總有一天會碰得頭破血流。

可要想徹底變革，就會觸及到眼前的市場，稍有不慎，既有的市場就會全面崩潰，孫霓實在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見孫霓久久沒有說話，李莎知道孫霓仍然處於首鼠兩端的矛盾狀態中，既想聽從劉暉的建議對公司進行一場大刀闊斧的變革，又害怕對現有的市場造成衝擊。

毫無疑問，孫霓不贊成在公司內部進行大張旗鼓的宣傳。

李莎不死心，又說道：“我準備就這次的合作案，在公司內部召開一次經驗交流會，讓她們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從而提高員工們的業務能力。”

孫霓心裡清楚，李莎這樣做，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是造勢，可她又不好說什麼，只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