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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員外一聽急了,老婆婆更是瞪大了眼。

“這怎麼會錯,辛夷這娃兒,跟我家閨女兒那完全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我認錯誰也認錯不了親閨女啊。”

王氏下意識的看了辛夷一眼,很久前,她就隱隱覺得這丫頭跟自己幾個孩子,長得大不一樣。

被直衝沖的指出來後,莫名的心虛。

屋裡氣氛一時劍拔弩張,有點兒火花四濺的味道。

王氏強裝鎮定,兩隻眼睛瞪得跟烏雞似的,硬生生把兩人頂了回去。

她叉着腰,語帶憤然的說:“兩位老人家,咱知道你們孩子丟了難過,可也不能亂攀扯人啊。難不成,路上見個孩子跟你閨女像的,都是你家的了?”

八年前的事兒,沒幾個人記得,王氏賭的就是這一點兒。她依仗着老夫婦沒有證人,便信口雌黃起來。

辛夷此時是真的失望了,王氏的小心思,她還能猜不出來。

左右不過是為了利字兒,就因為她能賺錢了,所以要箍在手裡,不捨得丟。

前世她幫辛家置辦下家業時,一家子人都知道她身世的秘密,卻沒有一個人提。

今生她動手的快,王氏她們大概還沒來得及把那些小孩兒衣物扔掉。

正如上次她偷聽到的,一開始,王氏和辛有財倆人,打算不外乎在她親生爹娘尋來時,弄點兒銀子。

而今留着她有利可圖,立馬就變了風向。

要說女人這嫉妒,可真是無孔不入,就在王氏蠻橫起來,咬着牙不認辛夷這檔子事兒時。

慧娘初來乍到,聽了一耳朵,眼一熱,人還穩住先插話說:“弟妹,聽說三丫親生爹娘那邊來認親了,恭喜恭喜啊。”

一句話,說的王氏變了臉色,她強自鐵口辯道:“嫂子這是什麼意思,我自個兒收拾的閨女,哪兒來的親生爹娘。”

慧娘故作不懂,笑着拆台:“哎,弟妹,三丫頭不就是咱們八年前在鎮上撿來的嘛。知道你捨不得孩子,可這老兩口,看着也怪可憐的,萬一真的是血親呢。”

她人生的富態圓潤,面上帶着笑,還真有幾分悲天憫人的架勢。

跟着她一道來的也有兩個村中相熟的嬸子,聞言竊竊私語,表情愕然,似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要說當年辛夷被抱養的事兒,除了辛有財自家人,鄉鄰幾乎沒一個人知道。

畢竟太過湊巧,王氏實打實十月懷胎生下了個閨女大家親眼見的。孩子三個月夭折後,他們立馬抱回了辛夷。

沒滿歲的孩子,小胳膊小腿臉蛋兒沒長開,看着不就是一個樣,也不怪鄰里消息閉塞。

被王氏話堵住的老夫婦,聽慧娘這麼一說,立馬老淚縱橫。

老婆婆伸出皮膚鬆弛的手,按住辛夷肩膀,顫顫的說:“可憐我們老兩口,這麼多年了,獨女不在人世,無親無靠,一門心思便是尋了這點兒血脈。父老鄉親在場,還請為我們做個主。”

老兩口哭的凄愴,慧娘還真動了惻隱之心,反正這事兒對她又沒壞處。

平日里沾不到王氏一點兒光,窮時要補貼她家,富了又拔不出一根毛來,還不如和老丈攀上交情。

眼看着旁人瞧自己的目光變了色,王氏啞巴吃黃連,嗓子眼兒都是苦的。

她躊躇再三,氣勢弱了下來,吞吐着說:“任誰家養孩子也不是容易的,我們家三丫頭,那也是一把屎一把尿,辛苦養大的。”

聽到一把屎一把尿,辛夷眼角快抽了,她怎麼覺得這話那麼糙呢。

依舊是慧娘快人快語,在老夫婦沒開口前,搶道:“弟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把當初咱撿到侄女兒時的兒衣拿出來。要是認錯了,兩位老人家也就死心了。”

“就是,一大把年紀看着怪可憐的。”

“有財家這樣就不地道了,誰家沒了孩子,不抓心撓肺的着急。”

王氏聽着大家一句句數落着,臉色愈發不好起來。臨時扯的謊,沒兩個回合就被自家妯娌拆穿,再掰扯其它的只會被人瞧不起。

正當她左右為難之際,辛有財回來了。王氏彷彿找到了主心骨,趕緊湊到他跟前,三言兩語把眼下情況交代清楚。

辛有財不善言談,乍一聽辛夷身世曝光,驚訝之餘,腦袋也沒轉過圈兒來。

耳邊兩位老人家的哭聲實在是凄切,他愣愣的做主說:“咱們當初把三丫頭抱回來,也不過可憐是條命,現在她的親人找過來,咱也不能做那惡人。”

一聽丈夫這樣說,王氏心知糟糕了。

剛收養辛夷時,他們夫妻倆夜話時提過,若是有朝一日,三丫親生爹娘找來,要些辛苦錢便將孩子還給人家。

時至今日,王氏變了心思,卻因多年未曾有人過問辛夷身世,一時鬆懈沒跟丈夫提。

不料,今日他還拿着當初兩人商量好的說辭,活生生把王氏的小算盤打碎了。

兩位老人家聽辛有財這麼一說,喜不自勝,老員外也不顧輩分差異,彎腰向辛有財作了揖。

他到底是外面走的人,見狀,連忙後退口中喊着:“老丈,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辛夷手指攤開,鬆了口氣,話說到這份兒上,王氏再想改口就難了。

她是養女這回事兒,無論如何,也算捅破了。

“爹娘,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么,我不是你們親生的?”

一直裝聾作啞的辛夷,突兀開口,眾人反應不一,王氏心虛的點了點頭。

這麼多年來,她偏心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以前不覺得,辛夷的身世揭開了,那塊遮羞布也被扯下來了。

她從前來是用各種理由掩飾自己的偏心,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人孩子個人疼。

見王氏點頭,辛夷也有了發揮的餘地,她眼中含着淚,擺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將目光移向了老婆婆問到:“你們說我是你家外孫女兒,有何憑證,當初既然丟了我,又何必來找?”

到了這步田地,老員外和老婆婆對視之後,語氣沉重的講起了陳年往事:“孩子啊,我們又何嘗捨得遺棄你。當年你母親生了你不久,你爹意外離世,你母親受不住打擊開始舉止瘋癲。也怪我們那日沒看好你母親,她抱着你偷偷跑了出去,等我們找到她時,你已經不見了。”

老員外說完後長嘆一聲,在場中眾人無不惻然。

“那我娘——又是怎麼走的?”

辛夷這一句話,已算是默認了她的身份,王氏心裡着急,氣的暗罵三丫頭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老婆婆慈愛的望了她一眼,幽幽訴到:“你母親……自你丟後瘋的更厲害,沒出一年,我們老倆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一聽老兩口閨女女婿,年紀輕輕就離開了,在場已經有人跟着抹淚。

氣氛一時低沉到了極點,沒人開腔。

眼瞅着所有人都默認了辛夷就是老夫婦的外孫女兒,王氏着急嚷道:“你們空口白話的,就想認回孩子,總得拿出實在證明來吧。”

慧娘察言觀色,兩位老人家都是和氣人,不像沒良心的,她橫插一腳道:“這好辦,弟妹,就按我剛才說的,先讓老人家講清楚當初孩子丟時的打扮。等他說完,你就到屋裡,把當年的物件兒取出來。”

“老朽記得很清楚,當年孩子身上包的的小褥子是綉着纏枝蓮的豆青蘇錦被面兒,貼身兒衣是扯的粉色棉布做成。”

老員外斬釘截鐵這麼一說,所有人目光都轉向了王氏,她臉色不太好的使喚長平架梯子來取下了鑰匙。

接着背向眾人,進屋打開箱子,把壓在箱底兒的東西拿了出來。

她倒是想作假,但是有一個大嘴巴的妯娌在,她上哪兒拿一個綢面兒褥子來充假。

“對了,老婆子我依稀記得,被面兒左上頭還綉着一朵荷花。”

這話剛落地,王氏便抱着小褥子走了出來,慧娘上前笑眯眯的說:“對,就是這些,我大約還有點兒印象的。現在攤開把,若是真被老丈說准了,也算良緣一樁。”

兩人一左一右扯開了小被子,大家哎呦一聲,皆是一驚。

那小被子用的料,乃至邊角上的荷花,果真和兩位兩人講的不差,小衣的顏色和料子也能對上。

兩個老人家激動的撲了上去,東西搶到懷裡,嚎啕大哭到:“我兒,我們找到咱家乖囡兒,你在天上看到了么。”

年度大戲告一段落,辛夷在大家悲憫的目光中低下了頭。別誤會,她不是感動哭了,完全是陶醉在了自己編劇的天賦上。

當然,頭一次干這事兒,漏洞還是有的。

值此,她要感激着一直堅持不懈拆王氏台的大伯娘,沒有她的幫助,今天想順利把這齣戲唱下來,也是件難事兒。

兩人抱着被子哭了一陣後,又將辛夷拉到身邊,細心安慰了一番。

圍觀的人,此時也看明白了,原來辛家的三丫頭是撿來的,現在親眷找來了。

看着老夫婦倆涕淚橫流的樣子,沒人不受到觸動的,由衷的為他們高興。找了這麼多年,也算有了根苗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