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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成了新科狀元,鄭直恐怕比他自己還要激動。莫說是漢陽城,如今整個大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新科狀元林然的大名。

如今鄭直走到哪裡,知曉他與林然交好的都要恭賀一番。雖說,鄭直當年和林然交好,純粹是看在他這個人的份兒上,但是被人恭維的感覺總是差不了的。

正源商行的生意,因為林然的緣故,一下子好了很多,官家的許多關節,打通時比以前要快捷許多。辛夷受鄭直感染,終於體會到為何古代書生都憧憬着成為狀元郎了,這簡直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待遇。

如今辛夷只為林然擔心,恐怕待他回到漢陽之後,會被提親的人踏破門檻兒。她到黃家走過一遭,單是被她無意間撞到,前來打聽林然的人家,幾個時辰內來了三四家。這還是辛夷看到的,莫說她沒見到的人家了。

想到林然對這些最不耐煩,辛夷不由偷笑,最難消受美人恩,等他回來有的愁了。只是林然究竟什麼時候會回來,這還是個未知的問題。

畢竟,已朝登了天子堂成了天子門生,從今以後的際遇,和過去相比便是天上地下了。林然作為狀元郎,勢必會被委以重任,聖上開恩他還能回鄉探親,若不然,只能在京城或者委派待着。

辛夷不由有些擔心,每年通過科舉遴選出的人才,都要派到地方去歷練一段時間。萬一林然被派到千里之外,相聚又要遙遙無期,每當這時辛夷都懷念現代的火車飛機。千里之遙也就幾小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時間恍如流水,紅薯苗在辛夷的眼皮子底下茁壯成長,瞧着綠油油的葉子在陽光下肆意舒展着,辛夷由衷的高興。

她當時栽下的紅薯,在精心侍弄下,成活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預想,待到秋日時,這些紅薯必定能帶來大的豐收。

辛夷當初拜託鄭直想辦法將那些西域商人帶來的紅薯全部買了,她只是懷着一丁點兒盼望,沒想到鄭直竟然真的馬不停蹄,追上了那人。西域商人帶着紅薯打算到別的地方碰碰運氣,如今有人願意高價將東西買了,他喜笑顏開自然應允。

不過來回之間,這批紅薯下種晚了二十天左右,所以發出的種苗比起辛夷之前栽的要小許多。她粗略的估算過,兩次的紅薯加起來約莫有二十塊左右,將這些削成片種植,等秋天能收個上百斤沒問題。

介時,辛夷只要再將收穫的紅薯,重新耕種,難道還怕明年抗不過飢荒么。為了縮短等待周期,辛夷已經想出了辦法,她可以派人到氣候溫暖的地帶種植紅薯,即使冬天也不妨礙播種。要不是興建溫室大棚費時費力,她又沒有技術支持,辛夷真想在這裡建個蔬菜大棚出來。

天災雖然可怕,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發展。如今辛夷最擔心的竟是閑情閣中,神仙散的擴撒,要是任由它一直擴散下去,所造成的危害,將給大華帶來巨大的災難。辛夷心憂天下,自是不願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柳元景尚在邊疆,辛夷唯一能夠求助的人只有林然。但是林然乃是新科狀元,一舉一動有無數人關注,他若是剛得到聖上任命,就上一張聳人聽聞的摺子,以朝中大臣又該如何看待他。辛夷一時躊躇不定,天下興衰牽扯太多,她小小一個平民女子,能做的微乎其微。

毫無意外,辛夷被一種“我知道未來有災難——可是全天下只有我知道,我知道神仙散貽害無窮——但是全天下只有我知道。”的情緒搞得心神不寧。她想儘可能的改變這一糟糕狀態,但是效果甚微。

持續下去的低迷,讓辛夷對於林然成為狀元的欣喜都減弱了不少。當然,辛夷在這種焦灼下,從未想過,有一天事情走向會出現神展開。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遊方道人的出現剛好在七月十五中元節。戰爭帶來的傷亡,讓這個上元節氣氛格外沉重,放河燈的人前所未有的多。

辛夷發覺她的記憶在門房傳報門外有一個道人之後,前所未有的混亂,她如今該回憶的不是上元節的河燈。而是那日清晨,出現在她家門口的不速之客,這大概是辛夷重生後遇到的最奇幻色彩之事。

這日三陽轉運,滿天明媚開圖畫;萬物生輝,芳菲滿園忽如歸。辛夷早起之後,正在打理着繁盛青茂的紅薯苗,偶爾思想開個小差。

夏日的清晨,清涼的露水,混着各種花香,讓辛夷整個心肝脾臟胃都跟着舒服了。下人的傳報,讓她蹙起了眉頭,自家門前為何會出現一個道士。

辛夷只當做江湖上到處招搖撞騙的術士,她本不想理會,讓下人賞給他一些銀錢,然後自顧自的繼續澆菜。沒想到,片刻後,家丁原路返還,恭敬的說那道士所求非財。更讓辛夷詫異之處,這家丁出去一趟,折返之後言談中對那道士竟是十分信服。他還極力鼓動辛夷與那道士見一面,並稱其是得道之人。

得道之人?辛夷只當做無稽之談,不過看情況門外的道士的確有兩把刷子,見一面倒也無妨。

那道人倒是紆尊降貴,辛夷拒了他一次,還拿錢打發他,最後勉強見了他。他卻渾不在意,拿着一把拂塵出現在辛夷面前。

一眼望過去,辛夷當時就震驚了,她以為自己會瞧見一個打扮邋遢,言行舉止神神叨叨的邋遢道人。沒想到,眼前道士仙風道骨,讓人瞧一眼,整個人都有被看透的錯覺。那道士頭戴玉冠,身披錦繡,一身飄逸的八卦袍襯得他玉樹臨風,好不莊嚴。辛夷再瞧,他足踏雲頭履,腰系熟絲絛,一把美髯須自然垂下,面如滿月白皙中透着紅潤。他行走間,自有一番坦蕩之氣,一雙如同寒星的眸子,睿智中又似攜有無盡浩然正氣。

饒是辛夷不信道,見了他第一面,還是忍不住福了個身,恭敬道:“小女子辛夷幸會道長,不知仙師遠道而來,踏足敝府有何貴幹?”

那道士輕輕閃身,慢揮了下拂塵,避開了辛夷的福禮。他一舉一動,,宛如行雲流水般自然,辛夷不由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稱得上天人合一。

她收起先前所有輕慢與不恭,姿態放的極低。

道人察覺到眼前少女態度的改變,微微頷首,對此十分滿意。他在山中修行多年,許久不曾出世,沒想到山下變化如此之大。乾坤錯亂,如若找不到化解之法,不止大華,連周邊幾個國家也難逃戰亂。

他雖是化外之人,但見大華即將遭此劫難,自然於心不忍。說起道士的來歷,卻是與清爻門有一定關係,他本是清爻門下一弟子,排行第五名為師傅賜道號為易行散人。莫看易行散人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如同年約三十的中年美男子,他實則已過知天命之年。

若非世人有難,易行散人也不會輕易下山,他掐指一算,發現此次劫數並非毫無逆轉可能。或者說,劫數亦存在幾個變數,這幾個變數有正有邪。只看最後是邪不壓正,還是正能克邪,易行散人悲天憫人,決定出世,助局中人一臂之力。

此次救世之人,最重要的約有三人,易行散人卜算之後,意外發現,這次災難的化解關鍵竟然落在一個女子身上。他再三進行測算,只算出她所居方位,易行散人不做遲疑,來到了漢陽城。

到了漢陽城後,易行散人繼續占卜,經過一番推演之後,來到了這戶人家。面前女子天庭飽滿生着一張鵝蛋臉,眉目清澈猶如上好清泉,他粗看了一下斷出她福澤深厚。不過,易行散人有些疑惑,這女子的命格似乎有些古怪,不過他沒有辛夷的生辰八字,想推算出更多東西,並非易事。

辛夷被面前道人打量着,不由有些緊張,他一言不發目光沉穩,總讓她覺得怪異。雖說眼前道人不像姦猾陰險之輩,然而他突兀出現,讓人想完全撤下心防亦是難事。辛夷沒把所有人都當做壞人,可也沒天真到認為普天之下都是好人。

易行散人不說話時,散發著高深莫測之感,但他一開口,辛夷立刻覺得如沐春風。

“貧道來自九華山清爻門,辛夷姑娘乃是有福之人,所以特來拜會。”

等一下,辛夷的腦海中先是被有福之人四字震到,她這是多有福氣,九華山上的道士都能算出來,千里迢迢的跑了過來。不過清爻門,她怎麼覺得那麼熟悉,辛夷眨巴着眼睛,腦海中漸漸浮現一個久違的身影。

師況洒脫不羈的形象,躍然於心底,若沒記錯,他便是出自清爻門。辛夷這下迷糊了,這清爻門到底是武林秘派,還是道教,怎麼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讓人覺得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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