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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屁大點兒事,都能在十里八鄉飄個遍。

上河村這邊風言風語,其它地方也沒跟着消停。

對於一直太平安穩的清流鎮來說,今年似乎是一個多事之秋。先有士卒莫名其妙的入駐,他們離開後,又來了這麼一群身份不明的人。

在大家的的眼睛都放到這群人身上時,辛有財家另有一番光景。

他們一家子眼光窄,渾渾噩噩的,才不會管村裡來了什麼人,又會出什麼事兒。

能夠抓到手的蠅頭小利,才是他們費心追逐的。

上次定親宴,王氏沒佔到什麼便宜,一直盤算着該找什麼借口,到鎮上走一圈兒。

剛好,家裡種了些瓜果熟了,正是新鮮,她便帶上瓜果和丈夫一起去探望辛夷了。

兩人帶着時令蔬果,汪清直老兩口,怎麼著也該回個禮。

他們一家子日子愈發好過了,手裡稍微露點兒,也是辛家的福分。

打着這樣的主意,辛有財和王氏,兩張老臉已經抹到了屁股上,哪管別人根本不待見自己。

萬萬沒想到,他們去之後,才發現汪宅大門緊鎖。透過牆壁往裡看,裡面重門緊閉,地上落葉好久不曾有人打掃。

這可驚壞了辛家兩口子,他們賠着笑向街坊四鄰打聽。得知了一個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消息,汪家人幾天前搬走了,如今人去宅空。

王氏想問個清楚,然而街坊四鄰,本來就沒聽到一點兒消息。他們反過來向辛有財兩口子打聽,這汪家人,怎麼突然就離開了,連聲招呼都不打。

往日里,在鄰里看來,汪清直老兩口搬來後,雖然不是太熱情,但為人不錯,平時借給針頭線腦油米茶鹽也挺大方。

家裡養個孫女兒,出落得越發大方可人。

要不是這家人走的太匆忙,興許等到年底,就會有人踅摸着找媒人來說合。

能有個認書識字兒,還會做生意的兒媳婦兒,對鎮上人來說,可算是撿到寶了。

再說了,離得這麼近,誰不知道汪家就一個小孫女兒。把小丫頭娶進門,那份兒家私還能跑了不成。

只是這種想法,沒人會擺到明面上。要是誰沒羞沒臊的提出來,親家沒成,先成仇家了。

左鄰右舍這裡打聽不出消息來,辛有財他們也不氣餒,又跑到王記胭脂鋪去打聽,得到的依舊是汪家搬走的消息。

比先前稍強一點兒,兩人好歹知道辛夷他們搬到了很遠的地方去。

但是很遠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辛有財兩口子大眼瞪小眼,想不出個結果。

兩人難得聰明一次,念叨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金光門那邊總該知道丫頭去哪兒了吧。

不然,偌大的園子,月月來的利錢往哪兒里送。

更不可思議的事兒發生了,兩人匆匆趕到了金光門,才知這園子已經易主了。

當守園子的人告訴王氏和辛有財時,他們臉上的神色絕對比打翻了調色盤還精彩。

辛夷並不想讓這兩口子知道園子是她的,可鎮子就這麼大,如何能瞞得住。一傳十十傳百,也就眾所周知了。

王氏盤算了好久,抽個時間給汪伯說說,讓她家長安來這裡做活兒。

看在辛夷的面子,兩人也不會薄待了他,活兒輕鬆錢不少,說出去在鎮上幹活也體面。

可惜,現在他們連鬼影兒都找不到,雞飛蛋打一場空。

只要人在,他們走動的勤快點兒,汪清直老兩口也不能一直板著臉,不顧情面。

女孩兒耳根子軟,他們好好哄上一兩年,以前的嫌隙也能掃乾淨了。

在發現一家人不見之後,王氏和辛有財心裡,想的全是可能受損的利益,沒一個人去關心。為何一家人會在突然之間,人間蒸發一樣離開了清流鎮。

他們是不遇到了麻煩,是不是有其它苦衷,兩個人未曾想過。

王氏甚至可惜,他們搬得這麼匆忙,好好的園子折價賣了,還不如給他們守着。

到時候,一大家子都搬到鎮上,守着這個園子,也是不錯的生計。

辛夷這丫頭,真是心狠吶,說走就走,一點兒念想都不給人留。

鎮上撲了個空,兩口子靈光一閃,想到了鄉下的五畝荒地。

他們走的那麼急,也不知鄉下地處置沒有。

青松早有交待,那些長工如實說了。

只是當時實在倉促,幾個長工都是老實本分人,也不敢將這幾畝地佔為己有,只推說代東家管理。

王氏這下來了精神,拿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硬是以辛夷養娘的身份,把這幾畝地的得利拿了去。

幾個長工雖然有青松的口頭約定,在面對王氏辛有財二人的強勢時,也只能認下。

畢竟,東家的身世他們是知道。東家和養父母關係親疏,關起門是人家的事兒。他們這做外人的,怎麼能霸佔着人家家業。

得了這五畝地的收益,王氏和辛有財兩人興奮的忘乎所以,將辛夷去哪兒了這回事兒扔到了天邊。

反正這丫頭小氣,不知體恤爹娘,乾脆飛到天邊去,把村裡的宅子和地都留給他們。

兩人本想故技重施,將鎮上宅子也弄到手裡,知曉那是汪家租的這才作罷。

辛有財兩人也沒多想,辛桂香從兩人話里話外聽出點兒東西來,暗自留了心。

原來鎮上的宅子不是汪家買的,看來辛夷的親生爹娘家,也不算太有錢。

無緣無故搬走,誰知是不是在鎮上得罪了什麼人,所以待不下去了。

說來也是話該,安敏之手下人,即使沒有頭緒,辦事兒的勁頭,絕對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架勢。

他們百般無奈下,甚至在村裡打聽起來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兒,比如有沒人突然搬走。

湊巧,辛桂香也被這麼一問,她腦袋一熱,故作懵懂的樣子,將辛夷搬走的事兒說了出來。

一個半大的丫頭說的話,沒人會去懷疑。

辛桂香刻意隱瞞了辛夷是從鎮上搬走了,含糊不清的言辭,讓幾人以為她是從村裡搬走的。

那些人隨手賞了辛桂香一些銅錢,她揣到兜里離開了,順便給幾人指了辛夷在村中的房子。

誤打誤撞中,不可預知的真相,慢慢開始顯露。

也虧得辛夷不知這一出,不然,她絕對要含血三升噴涌而出。

安敏之派出了兩撥人,查着這樁無頭公案。清流鎮這邊收穫寥寥,倒是漢陽城那兒並非一無所獲。

原本目標已經鎖定在祝京和祝慶身上,在即將下手時祝京離開,祝京揭開了真實身份。

兩人要是沒有任何反應,不過是懷疑對象,這樣一走一逃,直接將嫌疑坐實了。

安敏之一直通過飛鴿傳書遙控着手下,當得知祝京和祝慶兩人的真實身份後,胸有成竹的他,一下子犯了難。

他是既高興又羞惱,終於調查出了當時在清流鎮動手腳的人,只是這人竟不是普通人。

要是普通士卒,他直接命人帶走,嚴刑拷問,定能得到寶藏之秘。

清遠侯府,對於安敏之來說,只是略微棘手,那薛城又不是下一任侯府繼承人。他費些功夫,在清遠侯府插入眼線,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倘若手段得當,將他擄走也不是難事兒。

牽扯到英國公府世子,着實出乎安敏之預料。

英國公府在大華國,絕對是不容小覷的存在,邊疆之地,英國公府的名頭比朝廷更好用。

能得到英國公府的擁護,在奪嫡之爭中,可謂佔據了一大優勢。

只是英國公府多年來再朝中穩如泰山,又豈會是輕易站隊。明哲保身,是安敏之對它的印象。

難道他的記憶出了錯,記得前世英國公剛開始立嫡妻元配之子為世子。傳說中,那世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不過性子孤傲不好親近。

但是,後來世子出了意外,廢了一條腿。好一個鍾靈毓秀的人物,一下子成了殘疾。

出生於位列五公的英國公府,比起安敏之這種不受寵的皇子,活得更肆意的世子,怎麼能忍受這種落差。

普通人在殘疾之後,還有想不開懸樑的,別提自幼就承襲爵位的原世子。

可憐英國公一片拳拳愛子之心,頂着眾人的壓力,堅持不另立世子。

只是悠悠眾口,如何能堵。原世子在眾人的嘲笑和冷眼中,性格愈發陰冷偏激。雖有才名,卻多是疾世憤俗之言,反而更讓那些勛貴看不起。

或許腿殘的傷痛,讓這位當初的天之驕子,一直耿耿於懷,他開始長年酗酒。

終有一年冬天,原世子坐着馬車外出時,不知怎麼的,生出了上山的心思。

可憐到了山上,馬兒受了驚,一路狂奔墜入山崖,曾經才貌雙全引人羨慕的世子,最後竟落了枉死的下場。

除了不記得英國公府頭任世子姓名之外,安敏之對這事兒記得十分清楚。

他當初藉此勉勵自己,一定不能大意,一個國公府的世子之位,還能生出如此多的紛雜。

皇位之爭,這些兄弟們,更要爭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