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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柳元景古怪的目光,辛夷扯了扯嘴角。

大喜大悲之下,她的情感中樞,似乎沒找到正確反應。

辛夷斂了聲,腦海中消化着方才驚心動魄的場景。

首先,她和青松一起走在山路上,接着青松被打暈,她被挾持。

就在她命懸一線,心跳加速時,才發現控制她的人竟是——柳元景。

目地——辛夷偷偷看了柳元景面無表情的臉孔一眼,費了這麼大功夫,就是為了讓她帶路。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上次她也是被柳元景毫無預兆的挾持。

前一刻,死亡的陰影,真實籠罩在頭上。

下一刻,危機便以絕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除了。

話說回來了,辛夷想不通,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遇到柳元景。

他也要去山神廟?

想到那個夢境,辛夷忽然收腳,停了下來。

躺在血泊中的少年,她望向柳元景,面色愈發遲疑。

到底會不會是他,可恨,重複了那麼多次的夢境,偏偏看不到人臉。

如果是柳元景的話,她現在攔下他,會不會好些。

柳元景本來就不善言談,在軍隊中待久了,對上女孩子更加不知該說什麼。

莫名其妙的讓辛夷受到驚嚇,柳元景也不知該怎麼補償。

他望着辛夷的背影,正在思索,辛夷突兀的轉身,柳元景飛快收回視線。

兩人各懷心事,同時沉默。

片刻後,辛夷試探的問:“你怎麼會在上河村,還是一個人?”

辛夷真的很好奇,像世子這種存在於傳說中的人,不該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屢次三番在上河村碰到柳元景,她快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剛才太緊張,她沒留意,如今定睛一看,世子身上穿的好像是麻衣。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絲綢襦裙,瞬間覺得自己高大上了。

世子傳麻衣,她一個小小百姓,錦衣綢緞。

難道,辛夷腦中划過一個荒謬的念頭,世子他尊家被趕出國公府了。

不知怎的,一想到這個可能,辛夷頓生啼笑皆非的心情。

她憐憫的望望柳元景,從金枝玉葉到凡夫俗子,一定不會是個愉快的過程。

所以,辛夷決定,若是柳元景不願回答的話,她便不逼他。

柳元景愣了下,他化名參軍的事兒,豈是片言隻語能夠道清的。

千頭萬緒無從說起,他這麼一頓,辛夷被晾在當場,手扯着衣角尷尬的不知所措。

難道她真猜對了,柳元景被趕出了國公府?

“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去山神廟有要緊事兒,你先帶路吧。”

從柳元景口中聽到類似解釋的話,辛夷十分新奇的望了他一樣,心中想到,他若是真的被剝奪了世子身份,此時一定很難堪。

畢竟曾經承過他一百兩銀子的恩情,辛夷決定不再刨根問底。

雖說心裡還因為那個夢糾結着,但想到柳元景身懷武藝,有他陪同,到底安全些。

只有到了山神廟,她才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

再者,柳元景既是有要緊事,定然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兩人繼續走着,柳元景對於辛夷的配合十分感激,他左思右想,突然道:“以後,我會想辦法給你酬勞的,還是一百兩銀子。”

辛夷似乎很喜歡錢,不過一百**不會太少了,柳元景認真的考慮着。

乍聽此言,辛夷腳一滑,差點跌倒。

她偷偷用餘光看了柳元景一眼,感慨萬千。

沒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世子,如今為了區區一百兩銀子,還要想辦法去湊。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辛夷更加確信,柳元景一定是失勢了。

他一定很難堪吧,辛夷自動腦補,曾經一擲千金的人,如今落魄如斯。

辛夷繼續帶着路,為了不讓柳元景尷尬,臉朝前說:“沒關係,剛好我也去山神廟,順路而已。對了,談起的銀子,上次真的謝謝你。”

“謝我?”

柳元景目露疑惑,反問。

他兩次三番,不經允許便將她帶入混亂中,她竟然不記恨他。

她真的只是普通村姑么,沒有攀附之心,也不會心懷怨恨。

“是啊,對於你來說,一百兩銀子或許很隨意。但是對於我來說,它給我生活帶來了很大變化。”

想起這一年來的變化,辛夷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辛夷背對着自己,柳元景只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欣悅,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又走了兩步,他沒忍住將心中疑問托出:“你被我連累,還救了我一命。現在又被我嚇到,就一點兒也不怪我?”

他這一話一出,辛夷臉轉了過來,笑着看了柳元景一眼,又轉了過去說:“原來你知道啊,我以為身為世子,不會在意旁人的感受呢。”

這句略帶攻擊性的話剛說出口,辛夷立馬想起柳元景被趕出國公府的事兒,心一軟,即刻又說:“其實沒有世子的身份,也沒什麼,至少你現在比起從前更有人情味兒了。”

陰差陽錯,辛夷說的話,還真說到了柳元景心坎兒里。

他想到參軍以來,遇到的種種,深有體會的說:“沒有世子這個身份,或許不算壞,至少看到的事物更真實。”

幾日不見,柳元景也走知性路線了,辛夷哈哈一笑附和道:“沒有了耀眼的光環,當然會變得真實。不過,你心態真好,換了旁人,應該很難接受這樣的落差。”

辛夷意味深長的話,柳元景贊同之餘,不由好奇:“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他離開英國公府,與表哥瞞了身份從軍的事,應該不會暴露的這麼快。

就算是暴露了,也不會是一個鄉野丫頭能知道的。

兩人對話牛頭不對馬嘴,辛夷渾然不覺,只以為柳元景被人識破,面子上過不去而已。

想到他不再是世子了,辛夷膽子一下子變大,退後和他並排,伸手拍向柳元景的肩膀說:“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沒了世子的身份,你也許能遇到更好的事。”

柳元景不過稍作遲疑,肩膀辛夷被白皙的小手拍了兩下。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安慰他,柳元景心頭湧起了奇怪的感覺。

她好像誤會了什麼,世子的身份,難懂辛夷以為他被趕出家門了。

不過,柳元景抬頭望望前方,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他怎麼會想向她解釋,柳元景將這個念頭驅出腦海。

一想到柳元景沒有了世子的身份,辛夷在他面前一下子挺直了脊樑,說話也隨便了許多。

仔細想想,他們兩個人的相處中,辛夷一直充當著帶路的角色。

不對啊,明明上次柳元景在山神廟待過,又不是難記的地方,他怎麼……

辛夷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側身問道:“你不會是路痴吧、”

怕柳元景不明白路痴的含義,辛夷補充說明:“路痴就是記不住路的意思,沒想到,你記不住路。”

她自顧自說著,柳元景臉直接黑了,僵硬的反駁:“我不是路痴,快點兒帶路吧。”

前後矛盾的話,讓辛夷捧腹大笑,在旁邊幸災樂禍的說:“沒關係,你就承認吧,我又不會歧視你。”

等收到柳元景的白眼後,她兩手交叉放在胸前,正兒八經的道歉:“好了,冒犯世子大人了,我不說了。”

意外的發現,讓辛夷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直到山神廟出現在眼前。

她興奮的指着山神廟說:“到了,我們到了。”

柳元景此刻卻停了下來,前面可能有危險,辛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適合跟過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