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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中的辛夷,回顧着發生的一幕幕,心中怨念橫生。

為何別人綁架時,就不會遇到內急如廁的問題。退一萬步,就算別人遇到了,也不會出現沒手紙的情況。

這種窘到姥姥家的事兒,為何總掉到她頭上。

辛夷悲嘆,她以為重生是老天的對她的厚待。現在看,這重生簡直是場開着外掛,嘗試無數次跟死人擦肩而過的心跳大冒險。

前世,她連死都死的那麼輕描淡寫,今生怎能活的如此驚心動魄。

辛夷不知道她到底多倒霉,才能屢屢碰上性命攸關的事兒。萬一哪個不小心,她的小命就要玩兒完了。

心念忽閃,辛夷覺得脖子處涼颼颼的,她到底造了什麼孽。

車外響起鈴鐺碰撞的聲音,辛夷收起方才的浮想聯翩,豎起耳朵支愣愣的聽着。外面似乎有成隊的商旅路過,陣仗不小。

辛夷在心裡默默祈禱着,希望能有人看出他們這輛馬車的異樣來。

銅鈴互相碰撞,辛夷的心也跟着搖擺,恨不得衝出車去,讓大家都瞧到她是被人擄來的。

門帘微微抖動,開了一條縫,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辛夷這才發現,原來天大亮了,她這一睡一夜就過去了。

厲遠山熬了一夜,面上不見分毫憔悴,他臉背着光籠罩在一片陰影中,壓低了聲音說:“老實兒,別想搞小動作,不然——”

他說話間,袖子中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辛夷目光落在匕首上,打了個哆嗦,咬着麻布連連點頭。

好漢不吃眼前虧,萬一這陰陽怪氣的男人。抽冷子給她來一刀,她豈不是要吃了大虧。

威脅了辛夷之後,厲遠山刻意讓馬車提速。超過了前面的商旅。

一車一馬,比起商隊的十幾輛車馬,還有錯綜複雜的人物關聯,便捷了許多。

銅鈴聲越來越遠,辛夷心情走向暗淡。

隨着太陽上升,氣溫愈發熱了。辛夷額頭上開始沁出汗來。

睡了一晚。她的肚子總算不再像昨日那樣翻江倒海。因為吃的少,辛夷現下也沒了方便的尷尬。

想到這兒,辛夷伸手撫摸着扁平的肚子。劫持的人難不成是鐵打的。不吃不是仍舊中氣十足,辛夷現在已經開始餓了。

到底什麼時辰才能停下來吃些東西,辛夷不想開口求吃的,一味忍耐。

厲遠山習武多年,風餐露宿不在話下,他一心想要快些趕路,吃飯睡覺這種小事兒被他拋到了一邊去。

午時到了。厲遠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辛夷只能繼續等。

前面是一片小樹林,隔得老遠,厲遠山便聽到了前面嘈雜的人聲。他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僕從的閑言碎語,眼神一下子亮了。

郊野外能碰到熟人。除了巧字。還能怎麼形容。微風吹過,樹葉抖動。厲遠山連毛孔都跟着愜意了。

論起厲遠山來,也算個人物,他之前在江湖上飄蕩着,做了許多大案。官府明知道是厲遠山所為,卻遲遲不能破案。

後來厲遠山年歲漸長,體力不如從前,索性隱姓埋名當起了富家翁。

閑雲野鶴的日子沒過幾年,正當厲遠山難耐寂寞時,當朝佑王忽而找上門來。

他們這些江湖人,一方面與朝廷對着干,鄙視朝廷。另一方面,又隱隱的想得到朝廷的肯定。

佑王剛開始派人來時,厲遠山並不曾承認真實身份。直到對方拿出了招攬的誠意,厲遠山才以真實身份與王府來人談判。

江湖人不懂朝廷內部紛爭,更不懂王權爭鬥,在厲遠山眼裡佑王安敏之是當之無愧的真龍血脈。

因為早年做下了欺師滅祖之事,厲遠山在江湖人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年輕時他肆意妄為,不太在乎這些。

等到年紀大了,厲遠山也開始計較起名聲來,他不想將惡名帶進棺材裡去。

為了扭轉江湖人的看法,厲遠山在面對佑王招攬時,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進了王府,佑王親自接見了厲遠山。一個是儀錶堂堂氣度不凡的皇子,一個是馳騁多年的老江湖,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因着是孤兒的緣故,厲遠山潛意識中藏着一份自卑。他被拋棄時,已然記事,因此恨透了遺棄他的雙親。

年幼的厲遠山為了生存下去,沿街乞討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說謊。因為經歷了太多,所以在被師門收留後,他壓下對世間的怨恨,裝出兄友弟恭的模樣。

厲遠山曾經想過,若是年幼時,父母不曾遺棄她。若是他被遺棄後,沒有歷經那麼多磨難,或者空空門能早點兒收留他,他也不會養成睚眥必報陰險毒辣的性子。

這麼多年來,厲遠山瞞過了所有人。他行事乖戾,因着記恨當年爹娘的遺棄,在學有所成之後,辦得頭一件事兒就是下山取了他們性命。

由於厲遠山的爹娘只是普通人,厲遠山武藝高強,又做的十分隱秘,從頭到尾竟然無人發覺。

彼時,厲遠山尚存顧慮,怕被世俗指責,因而沒將殺父弒母之事傳出。

旁人也不會想到,厲遠山年紀輕輕就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來。父母遺棄他固然不對,但至少沒有做出殺子之事。

過去種種在厲遠山心中糾纏着,所以當擁有一個機會,可以作為佑王食客,在將來某一天出現於世人面前時,厲遠山答應了。

在佑王府待了兩年,厲遠山見了許多聞所未聞的事。他側耳,努力傾聽着林中對話,臉上浮出深思熟慮的神情。

他瞧瞧前面林子,又看看身後馬車,接眸色微閃,做出了決定。

“吁。”

厲遠山將馬車停到了樹林邊,離先前人馬車的距離極盡。弄好之後,他跳上了馬車。將辛夷嘴巴中的麻布取出,又解開了她背後繩子。

身子陡然放鬆後,辛夷長舒了一口氣。沒被綁過的人絕對體會不到這種難受來。

厲遠山從腰上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他擰開瓶塞,倒了一粒藥丸到手心。

“把這個吃下去。”

褐色的藥丸,讓辛夷生出了許多危機感,她撐着馬車往後退。搖着頭諂媚的笑着:“大哥。我一定會乖乖聽話。咱打個商量,這葯就不用吃了吧。”

破風箱似的聲音,讓辛夷的示弱聽起來十分可笑。她本想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得同情。

厲遠山陰笑一聲。也不知怎麼出的手,捏住辛夷的下巴輕輕一推,讓她張開了口,然後朝着她的咽喉扔出了藥丸。

咕咚一聲,辛夷猝不及防的吞下了藥王,濃烈的苦澀感,讓她眼淚不由自主的逼了出來。

看到辛夷服下藥後。厲遠山在她面前警告:“這葯每隔三日就要吃一次,不然你就會七竅流血而亡。天底下,只有老朽手中有解藥。你若是想活命,最好一切聽我安排。

老朽?原來這個看似中年人的混蛋是個老頭子啊,辛夷心裡冒出這麼一句。接着,又哭喪了臉。她沒聽錯吧。這世間真的有能讓人吃了七竅流血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