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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夜裡天氣轉涼,飯後蕭少白咳嗽的愈發厲害。

他寡白的臉色,在燭火映襯下,顯得十分詭異。

隨行的大夫上前請求為蕭少白診脈,那大夫年約五旬,身體康健言行恭謹。

想來在出遊之時,能隨身帶着大夫,也就盛蓮公主這樣的府邸,才能有這樣的待遇了。

普通人若是得了癆病,撐不了幾年,就會油盡燈枯而亡。

辛夷也見過得癆病的人,像蕭少白這樣過得如此滋潤的少之又少。在現在癆病又名肺結核,得了這種病,最要命的就是各種免疫力下降導致的其它疾病。

在古代,得了這種病人蔘鹿茸等續命的東西,得像不要命似的往葯里招呼。

蕭少白無意看了厲遠山二人一言,他立即識相的帶辛夷離開。

這一幕讓辛夷十分感慨,看來,蕭少白心中對自己的病也不能完全釋懷。在外人面前,他並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脆弱。

人最忌諱交淺言深,辛夷縱然想到了這一層,也不會留下來刻意和蕭少白套近乎。

天色已晚,明日要早起趕路,用了飯也就到了就寢的時候。

辛夷默默無言的和厲遠山並肩而行,一起往樓梯上走。

客棧有兩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房間並不大,擺設只是一般。店小二帶着辛夷和厲遠山,兩人分別進了相鄰的房間。

厲遠山將辛夷送入房間後,十分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門關上,進了隔壁房間。

辛夷在厲遠山的銳利的目光下,裝作勞累的樣子。伸着胳膊打了個哈欠。

房門合上的聲音剛響起,她立即放下手,躡手躡腳的朝門口處跑去,將耳朵貼在門上。

走廊上並不算安靜,蕭少白僕從眾多,此刻那些僕從還不曾安歇。

辛夷正想着,該想個什麼辦法。傳遞出一些信息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了聲輕響。

她回頭時,敞開的窗子下,厲遠山身子微彎。好模好樣的站着。

屋子裡突然多了個大男人,辛夷身子還朝着房門,頓時尷尬不已。她飛快的站直了身子,嘿嘿笑了下。左顧右言它的說:“我來看門關好了么。”

厲遠山沒那麼好糊弄,他怎會看不出辛夷到底想做什麼。

這一路來辛夷故作乖巧。眼神中時常露出狡黠之意,似是在尋找機會,將她的處境傳遞出去。

雖然厲遠山總是拿性命要挾辛夷,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厲遠山不能出手傷了她。

王爺反覆交代過,一定要將辛夷毫髮無損的帶到平京城去。厲遠山依附着佑王,自然不敢違抗的意思。

但是這些辛夷都不知道。厲遠山也不可能主動告訴她。

“你最好別打什麼小算盤,我今夜便在這裡守着。等明日清晨再離去。”

大半夜房間里進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不知多少歲的老男人,辛夷心中一萬個不樂意,又不敢直接拒絕。

她在心中盤算許久,賠笑着說:“厲前輩,不如這樣,男女授受不親,您在這裡待着,傳出去也影響您清譽。您放心,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女孩子家又能往哪兒去。我身上還有您下的葯,絕不敢生出半點兒離開的心思。”

辛夷將話擺出後,諂媚的望着厲遠山,期待他能離開。

人心叵測,和一個男人獨處一間屋子,無論他年紀多少,辛夷都不敢放鬆警惕。

厲遠山冷哼了一聲,將窗子關上,坐到板凳上,吹滅了蠟燭。

燭光一滅,屋子裡漆黑一片,窗戶上映着潔白的月光。

厲遠山沒有多說話,但是擺出的模樣,勢必要在這裡待一夜了。

辛夷心中吐槽,隔着濃黑的視野,朝着桌子方向,擠了擠鼻子表達自己的憤慨。

到了這種地步,辛夷總不能礙於屋內有人就一夜不睡。她摸索着上了床,也不脫衣服,直接和衣拉着薄被蓋在身上。

黑暗中,辛夷閉上眼睛,想着屋中還有一個人總覺得不踏實。她歪着頭,朝着厲遠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確認他沒有動作的打算後,困意才開始上涌。

馬車裡再舒坐上一天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兒,別提辛夷做的這輛車,裡面沒鋪多少,一路顛簸的她快要吐出來。

厲遠山武藝高強,聽覺十分靈敏。他能感覺出辛夷呼吸慢慢開始平穩,也不再翻身,似是睡著了樣子。累了這麼久,厲遠山也有些累了,他閉上眼睛,直接坐在板凳上進入了夢鄉。

窮鄉僻壤,夜裡沒有打更人的吆喝聲,辛夷一覺睡的十分香沉。

篤篤。

敲門聲有規律的響起,辛夷睜開了眼睛,屋子裡已是大亮,一夜這麼快就過去了。

桌子旁空無一物,厲遠山已經先行離開,窗子打開了一條縫。看來,清晨時,厲遠山沿着老路從窗子跳出去了。

想到這裡,辛夷暗暗咒罵厲遠山腦子有毛病,爬來爬去就為了看守她。

這一夜過的十分太平,辛夷身上衣衫整齊,也沒怎麼收拾,直接下床去開了門。

門開後,店小二手中端着一盆清水,肩上搭了條毛巾,見辛夷之後彎腰行禮,將水端到屋中。

小二身後站着面無表情的厲遠山,大清早的,辛夷好像被人用一盆水從頭淋到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至於盯着緊么,兩人房間相鄰,難道她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早飯不過是些清粥小菜,在厲遠山的嚴防死守下,辛夷無精打採的用了飯。

蕭少白並沒有到大堂中同他們一起進食,即將出發時,辛夷見了他的一面。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苦藥味兒,他昨夜應該是在客棧中熬夜了。略帶辛辣的藥味,讓辛夷愈發同情蕭少白了。

馬車繼續前行。從蕭家下人口中,辛夷得知,前方便是青州了。

青州城辛夷曾經聽過,一座不大的城池,她前世今生都不曾去過。要不是被人劫持,這一路往平京城趕去,辛夷還能欣賞下沿途風景。

如今。只要想到前途生死未卜。辛夷心底毛毛的,再好的風景也無心去看。

良辰美景全在馬車上虛度,辛夷只能惡狠狠的瞪厲遠山背影兩眼。

等着瞧。哪日她得了勢,一定要讓這個凶神惡煞的老傢伙吃點兒苦頭。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們兩個沒完了。

蕭家的馬車一如既往的慢,辛夷坐在車上。偶爾扒着門打量下外面。

也許是篤定辛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麼風浪。厲遠山沒有制止她這種行為。

路過的馬車,一輛接着一輛超過了他們,辛夷心中湧起許多盼望。

但願他們能跟着蕭家的馬車多走幾日,讓尋找她的人。早點兒跟上。只有尋她的人出現,辛夷才能克服萬難,將自己消息傳達出去。

馬車一直走着。也不知是否蕭少白交待了話,臨近中午。一行人並未停下來歇息。

昨日蕭少白用餐時的場景,歷歷在目,辛夷心中稱奇,難道蕭少白願意在車中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