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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五官硬朗的少年人,硬生生留了一臉絡腮鬍。

辛夷真的搞不懂鄭直到底怎麼培養出如此奇葩的審美,他這樣子滿臉胡茬,只露一雙大眼能止小兒夜啼。

誰家少年郎不想丰神俊朗,引得少女追逐,偏偏鄭直獨闢蹊徑,嚇跑一眾嬌娘。

見辛夷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鬍子上,鄭直捂着臉,警惕的說:“雖然我是美男子,天生麗質難自棄,但是你這樣看着我,還是會不好意思。”

鄭直說的不過是玩笑話,辛夷對於他的鬍子頗有苦大仇深之感。每次和辛夷見面時,鄭直都怕她把自己打暈,拿把刀子將自己鬍子剃掉。

依照鄭直的直覺,他認為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絕對能幹出這事兒來。

辛夷呵呵一聲,接着非常認真的說:“鄭直,你還記得你長什麼樣子么?”

“啊?”

這個問題來的太無厘頭,鄭直愣在了那裡,接着翻了個白眼:“廢話,小爺每天洗臉自個兒樣貌還能忘了?”

鄭直的回答,並不能讓辛夷滿意,她搖頭嘆息道:“你這一臉鬍子,出門做生意不怕被當成土匪么?”

硬的不行,辛夷就來軟的,她的強迫症不允許鄭直天天頂着一張鬍子臉,在她面前晃悠。

辛夷的挖苦,鄭直絲毫沒放到眼裡,反而摸着鬍鬚說:“我可是堂堂美髯公,阿蘅覺得我這樣很有男子氣概。”

“得了吧,就算你頂着個豬頭,嫂子照樣也不會嫌棄丑。情人眼裡出西施,嫂子對你當然百看不厭。”辛夷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鄭直的惡意秀恩愛,同時表示自己的鄙夷。

鄭直口中阿蘅,便是他的髮妻閨名杜衡若,辛夷雖說沒趕上他的大婚,但有幸見過杜衡若的面。

正源商行在漢陽城中舉足輕重,在對兒媳的家世上沒有過多挑剔。杜蘅若娘家同樣做生意,不過跟鄭家比是小巫見大巫。

兩人的親事早在杜蘅若及笄之時便定下,鄭直在清流鎮被抓回漢陽城,頭一件事就是被押着辦了婚禮。鄭直懵懵懂懂中完成了大婚,扼腕嘆息剛認識的幾個好兄弟,沒能參加出席他的婚宴。

不過鄭直雖然性格有些混不吝,對新婚妻子一直疼愛有家。兩人站在一起時,高大威猛留着一臉鬍子的鄭直,和嬌小白皙眼睛水汪汪的杜蘅若,堪稱美女和野獸。

辛夷與杜蘅若打過交道,她雖然生的柔弱,為人無矯揉做作之態,行事落落大方。尤其,杜蘅若無論何時看鄭直,眼中似乎都有星光閃爍。

以前辛夷以為三從四德都是壓迫女人的教條,見了杜蘅若之後,辛夷方知,這世間真有女子信奉夫為妻綱。

好友能有這樣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辛夷只能祝他走了狗屎運。

杜衡若知書達理,辛夷與其相處時又如沐春風之感。她和林如意有些許相似,又有一些不同。

林如意的一切幾乎都是靠黃士雅得來,性情平和卻經不起風浪。杜蘅若身上則有一種說不出的柔韌,辛夷莫名的相信她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子。

為了留這一把鬍子,鄭直與爹娘經歷了漫長鬥爭,好不容易獲得了留鬍子的特許。他剛開始留時,只是為了好玩兒,後來則是因為身邊人都勸他剃掉,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

鄭直自幼錦衣玉食,又是正源商行唯一的繼承人,性子比起平常人更洒脫不羈。

用一句通俗的話說,鄭直這叫:有錢,任性。

為了不讓辛夷將主意打到自己鬍子上來,鄭直急忙將話題引開:“大哥我這麼久沒回來,你一見面,連身好都不問,真是讓人寒心。”

鄭直說著,手做西子捧心狀,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人做出這種女兒姿態,辛夷抱着肩膀抖了兩抖,扯着嘴角說:“你在南疆待了那麼久,見過大風大浪,這次不過是去臨近州府接個貨,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是辛夷沒良心,實在鄭直這次出門走商,官道平順來回不過半月,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聽辛夷這麼說,鄭直來了勁兒,拍着膝蓋說:“你這沒心沒肺的——”

由於他嗓門兒太大,一句話引來無數目光,鄭直訕訕的壓低聲音:“這次貨物出了點兒問題,還是上樓談吧。”

辛夷早就不想留在樓下讓人圍觀,只是剛才忙着打嘴仗,才沒往樓上去。

如今鄭直這個缺心眼兒的漢子都提出了,兩個人先後上了樓。

到了辛夷平時工作的地方,鄭直賓至如歸毫不客氣的坐上了寬敞的太師椅,擺起了主人的譜。

辛夷不以為意,坐在了平時調製胭脂時坐的圓凳上。

軒窻緊掩,樓上分外寂靜,彷彿將樓下街上的喧囂聲全部隔絕。

沒了外人,辛夷直截了當的問:“怎麼了,貨物出了什麼問題?”

因着鄭直一直嘻嘻哈哈,辛夷也沒當回大事兒,只是慣例問一下。

到了樓上,鄭直難得沉穩起來,只是他鬍子將臉遮了一半,辛夷也不能從臉上看出什麼神情來。

“西域那邊的來的香料沒什麼問題,你上次要的草藥我也尋來了。番人的精巧玩意兒,還沒找到靠譜的行商。”

辛夷聽着鄭直一一道來,並無不妥,於是問到:“還算順利,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鄭直不急着搭話,反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瓷盒子,從桌子上推了過去。

古代交通極為不便,辛夷許多生意上的構想,因着各種局限難以實現。自從和鄭直重逢之後,兩人展開了合作。

鄭直已經逐漸接管正源商行,手裡有的是資本和貨源,辛夷則有一顆精明的頭腦,以及廣博的知識。兩人一拍即合,一起合夥做起了生意。

在柳元景離開之後,辛夷一度陷入迷茫之中,與鄭直的重逢就像瞌睡時送來的枕頭。

說來也巧,偌大的街市上,鄭直從南疆回來不久,派到清流鎮送信的人還沒回來,就在查訪商鋪的時候,碰到了辛夷。

也正是這次見面,辛夷才知以前她錯怪了鄭直。她以為鄭直薄情寡義,離開後就將四人交情拋到一邊。

當時在大街上,人潮洶湧,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人,大吼一聲辛朝就要對辛夷施展熊抱。

辛夷受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鄭直已經被暗中保護她的侍衛給壓在地上。

胳膊被反擰的鄭直,齜牙咧嘴的叫了聲:“我是鄭直啊,沒義氣的小子。”

辛夷這時才從對方的聲音和五官中,認出了鄭直來。誤會解除,舊友重逢,自然皆大歡喜。

長達一年沒見,鄭直脾氣未改,拖着辛夷到商行下屬酒樓胡吃海喝了一頓。

也就一頓放的功夫,辛夷發現那個第一次見面就請她吃餛飩的鄭直又回來了。

物是人非,能重遇永遠一副天不管地不收模樣的鄭直,辛夷十分開心。

兩人話匣子打開之後,鄭直不像在學堂中因為眼隱瞞甚至,對商行之事遮遮掩掩。

他本是坦率之人與辛夷相交,推心置腹不必言說,張口就抱怨起了這次帶回來的貨物不好賣,砸在了手裡。

辛夷也是熱心腸,為了給鄭直出主意,便問了個詳細。

兩人都是生意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全憑各自的信任。

經過辛夷了解,原來鄭直見南疆的香料十分便宜,又有異域風情,便花錢買了一批回來。

結果,一番舟車勞頓之後,千辛萬苦將香料拉到了漢陽城,香料竟然賣不動。

鄭直頓時傻了眼,他少年時便跟着父親走商,出手鮮少有損,再差也能回本。沒想到在這小小香料上栽了跟頭,只因漢陽城民風保守,外來香料一時難以接受。

別的事兒,興許辛夷幫不上忙。談到了香料,她當然拍着胸脯大包大攬,稱有辦法將這些香料全賣出去。

到了這地步,鄭直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一心謀求生計的辛夷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向鄭直提議,若是她能將香料加工之後,以不菲的價格賣出去,那麼他就與她合夥開一家鋪子,兩人五五分成。

以鄭直不拘小節的性子,哪怕給辛夷直接開個鋪子都不成問題。但是,他清楚辛夷為人,知道這樣的話,反而會傷及兩人感情。

故而,鄭直爽快的答應了辛夷的要求。他就想好,能賣出去自然好,賣不出去也沒損失。

沒有金剛鑽,辛夷也不會攬瓷器活,她一直是個沉穩的人,如今建議自然有八成把握。

要知道胭脂水粉可是辛夷發家的老本行,她前世一心想經營西域香料,無奈自己商鋪開太小,商路沒能打通。

這輩子有機會大展拳腳,辛夷怎捨得錯過機會。

她拿回了一批香料,細心調配,將其融入胭脂中。西域香料太烈性,而中原女子更喜歡溫和的香味。

辛夷所做的就是調出合適的比例,既能保留西域神秘特色,還不易被中原女子排斥。

對於旁人來說,也許很難,但對於辛夷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