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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過後,幾人的關係融洽起來,起碼不會再刻意打聽對方的情況,而且曹岳還經常打陸柄切磋武藝,當然是在嘴上比劃,在船上始終不方便真刀實劍的過招,兩人說到興奮處,正欲開打的時候,卻遺憾的發現這個願望難以實現。

而陸柄會武藝的事情,張信給出的解釋是,身為一個專治跌打腫痛的郎中,會些武功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畢竟找跌打郎中看病的大部分是練武之人,這個答應勉強能讓人接受,更何況人家也不打算繼續試探他們的底細了。

“陸兄弟,當個郎中實在是太浪費你這身好武功了,不如以後就跟着我吧。”一天再次比划過後,當著眾人的面,曹岳豪爽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跟着我比你當什麼郎中有前途。”

看得出來曹岳是真心誠意的向陸柄提出請求的,覺得陸柄有這般好武藝,不能白白的浪費掉,應該還有更大的用處,曹岳這個想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更已經想好怎麼向上司舉薦陸柄了,就等陸柄的回復。

陸柄苦笑看向張信,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走方郎中,可能還會考慮要不要答應,可他卻是興王府的護衛頭領之子,家境優越衣食不愁,怎麼會跟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走,不知道這曹岳是真糊塗還是在裝糊塗,居然問出這個敏感的問題。

“承蒙曹大爺看得起,在下心領。”陸柄拱手道,還在心裡措辭該怎麼委婉的拒絕,沈園無奈的對張信笑了笑,顯然對曹岳的冒然舉動感到很抱歉。

“陸兄弟,先不要急着拒絕,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反正還有時間。”曹岳裝做看不到沈園給他的示意,徑直說道:“再過兩天就到江西了,希望你下船之前能給我個答覆。”

“曹大爺,想必你也看出來我們不是郎中了吧,為何還要強人所難呢?”接到陸柄求助的目光,張信解圍說道,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乾脆擺開了說。

“哈哈,終於說實話了吧,看你細皮嫩肉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兒,還在那裝模作樣以為別人不知道。”曹岳對着張信大笑道:“陸兄弟這般好的身手,當你的護衛真是可惜了,不如隨我一起拼個前程來。”

張信還未覺得有什麼,一旁的沈園卻感覺很尷尬,心裡直報怨曹岳真是個粗人,連忙補救道:“曹大爺為人直爽,如有失言冒犯之外,還請張兄多多海涵。”

“沒事,曹大爺快言快語,不愧是軍伍中人。”張信試探的說道:“陸兄家中還有父母要盡孝,如果就這樣跟隨曹大爺離去,回去我該如何向陸兄長輩交待?”

“吱吱嗚嗚的還不是不放心我們的身份嗎?”曹岳笑道:“明白的告訴你們又如何,反正你們早晚也要知道的。”

“曹爺,請慎言。”沈園忙出言勸道。

“這兩小子就在船上,就算他們知道了又怎樣,何況我們又不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大人常教導我們對人要坦誠相待,老曹我雖然是個粗人,但也明白這個道理。”曹岳朗聲說道:“相信兩位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到處亂說吧。”

“那當然,我們肯定會守口如瓶的。”陸柄拱手嚴肅道,而張信卻考慮遠了一些,多加了一句:“如果實在不方便透露,那我們也不強求。”

“我們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南、贛巡撫王大人的親兵,奉王大人之令,正在押送一批軍用物品回去,因為怕途中有強人打劫耽誤了時間,所以這才隱去番號,秘密上路。”曹岳談起王大人,總是一臉崇敬之情。

“聽說過嗎?”張信給陸柄使了個眼色,陸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們兩個真是孤陋寡聞,居然連王大人都不知道,虧我看你們順眼,還想為你們引見一番呢。”曹岳哇哇大叫道,十分不憤兩人的淺薄見識。

“曹爺說的是王守仁王大人,兩位應該有耳聞吧。”沈園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

“袁先生平時與我們說過嗎?”張信與陸柄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模樣直讓眾人抹汗,張信努力回憶,好像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個名人啊。

“混蛋,虧我一番好意,你們居然連大名鼎鼎的陽明先生都不認識,那我們沒什麼話可說的了。”曹岳真的很生氣,吼道:“沈園,過兩天到江西,就把這兩個小子給我趕下船去,不想再見到他們啦,免得心裡煩躁。”

陽明先生,王陽明,靠,張信在心裡罵道,你們早說啊,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政治家和軍事家,心學流派最重要的大師,哪個不知道啊,說實話,現代的人對王陽明確實是欠缺了解,因為他的學說是唯心主義的,所以後世很少宣傳他的事迹,張信也是因為博覽群書,才知道有這個偉大人物的,後世的人用的是尊稱,王陽明,很少直接稱王守仁這個名字,張信有點反應遲鈍,被人再三提醒才驚醒起來,原來他們說的正是名揚中外陽明先生啊。

“是在龍岡傳道的陽明先生嗎?”張信驚喜交集的叫道。

“哼,還算你小子有些見識。”曹岳還在生氣不已。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張信笑道:“如果早知道你們不是歹人,我們就不用裝扮得這麼辛苦,還千方百計的想瞞着你們呢。”

“既然我們都坦誠公布的把實話與你們說了,那你們也該說說自己的來歷吧。”曹岳有些精明的詢問道,隨手一指陸柄:“你說,那姓張的小子太過精明,我信不過他。”

沒有想到自己在別人心中是這個印象,張信苦笑不已,稍微的向陸柄點頭示意,陸柄當然不是個傻子,明白張信之前的囑咐,他們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泄露的。

“我們準備到江西廣信府探訪親友。”陸柄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自己該是什麼身份,只有對曹岳他們解釋所謂的去向。

“小子還是信不過我們。”曹岳嘲笑,隨即正經說道:“你們人單勢孤的,對我們有所提防也是正常的,陸小子,我看你順眼,不管你去江西做些什麼,我給你個忠告,馬上從哪來回哪去,免得惹上血光之災。”

“為何原因,還請曹大爺明言。”張信心中一驚,以為是什麼地方露出馬腳被曹岳看出來,所以才告誡自己。

“知道我們的船,為什麼有好好的長江大道不走,而是專門拐彎抹角的跑小河道嗎?”曹岳嚴肅認真的說道。

“你們不是為了隱秘行事,才這樣做的嗎?”說實話,張信與陸柄對河道還真不熟悉,並不知道這船的航線有問題,不過既然曹岳這樣問,其中肯定另有內情。

“哼,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們公開亮出旗號也毫無顧慮,如今卻是不行了。”曹岳下意識的看下周圍情況,低聲說道:“寧王謀反,九江、南康已經陷入其手,如果我們跑那邊的江道,那這船貨物豈不是羊入虎口。”

曹岳說完望向張信與陸柄,準備看兩人驚呼的模樣,卻發現這兩人不動聲色,心中略有些失望,還以為這兩人見識淺薄,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後果,所以才對這事情毫無反應,準備好好的向他們陳述其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