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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南門外,一片荒涼,地里的茅草得了這數月來滋潤,已然長得有半人多高。ads:本站換新網址啦,速記方法:草莓小說網,.cmxsw[曾經,沿着河干遍地開花,雖然髒亂卻顯得生機勃勃的茅棚,如今已不見了蹤影,只餘下荒草根下,那半截還沒來得及被泥土消融的腐朽木塊,在訴說著曾經的嬉鬧。

周康沒來過這,但隨他一同前來的少年們卻親身經歷了半年多前在這塊荒草叢生的地上發生的那場慘劇。

故地重遊,即便不識愁滋味的少年們也有些別樣的情緒。而當初一手造成眼前之變的那人,卻不見了蹤影……

“什麼!找不到了?”

河道岔口旁的那個土堆,還沒有被推平,少年們也依舊將三艘龜船藏在土堆後面。此刻,先行前往揚州城內查探的謝安已經返回,但帶回來的消息卻讓周康着急不已。危機已然臨近,大哥還在升州等着,他的時間可不多!

“的確找不到了!揚州城如今已經被叛軍全面接管,街面上已然安定下來,市面倒是比前幾個月還要繁華,只是人少了一些。小的在城裡找到了以前和華清有過接觸的幾人,但他們都不知華清去了何處。”謝安回道。

“怎麼會這樣?”雖然周康目前也沒能明白大哥的計劃是什麼,但大哥既然這麼鄭重其事的吩咐自己遠來揚州城,那麼自己這一環定是整個計劃最為重要的一環,不容有失的一環!

“東家,會不會是華清見揚州亂了後,早已離開了?”謝安問道。

周康搖了搖頭,回道:“不會的!按照三哥的情報,這個華清是個功利心極重的人,揚州亂了對別人說是災難,但在這種人看來卻是個天大的良機!所以他一定不會走的!”

“上一次華清是跟在揚州太守童鈺的身旁,這樣吧,我們先找到童鈺,他是揚州太守,見過的人多,應該好找些!”周康回想了一遍之前的情報,換了個搜尋的方向。

“要說童鈺,那東家倒是不用去找了!”謝安說道。

“怎麼?難道童鈺死了?”周康心想,身為太守的童鈺,在叛亂突發的情況下,被叛軍誅滅的可能倒是最大的。

“要是死了倒好了,童鈺這傢伙成天醉生夢死,揚州城亂的時候依舊喝的爛醉如泥,聽說還是被叛軍從房裡拖出來的!後來酒醒之後沒過多久就降了叛軍。”謝安無奈苦笑,身為土生土長的揚州人,家鄉被叛軍佔據,父母官卻竟是如此的不堪,心裡又怎會好受呢?

“叛了?”周康眉頭微皺,隨即問道:“那童鈺現在何處?是不是還在做揚州的首官?”

“對!東家你怎麼知道的?”謝安有些驚奇的點頭,看來自己這幾個少年東家都不是普通人呀!

周康沒有回他,而是沉思起來,片刻後,方才喃喃自語道:“看來這個李易很不簡單啊!”

“啊?”謝安聽了這句,自然而然的便驚訝出聲。

沒曾想,周康竟然解答了他:“史書上的流民叛亂層出不窮,但絕大多數在攻下城池後都會殺了城中首官,平民憤也好,投名狀也罷,大致都是這麼個路子。”

“但也有非常少的一些,會和李易一樣,勸反城中首官,為自己賣命,這樣的叛軍和那些沒文化的流民不同,他們有目的,更有思想,走的也就更長遠。當然,平叛的時候也就越難!”

謝安聽的似懂非懂,喃喃的問道:“那這個李易算是個有思想的人咯?”

周康笑了笑,回道:“對!這是個有思想、有頭腦的人,不好對付啊!”

聽周康說完,謝安更加糊塗了,想了想,沒有頭緒,隨後才恍然道:“我只是個做生意的,為東家操持後買賣就成,想這些幹嘛!”

“好了,既然童鈺還在太守府,也依舊還是太守,我想華清應該還在童鈺身邊,只不過換了個住的地方。”周康莞爾笑道。

“在哪?”謝安好奇問道。

“太守府衙的牢房!”周康自信的笑道。

“去,找個人打探下,再帶上些糧食,買通獄卒,今晚我就要見到這個華清。”周康下着命令。

謝安一邊應下,一邊怕着馬屁道:“四東家果然是神了!您是怎麼知道如今揚州城裡糧食比錢好使呢?難怪離開的時候,東家您會大費周章的帶上一船糧食。”

“行了,別囉嗦了!快去幹活吧!”周康笑罵了一句。

“好的,東家。”謝安說完便下去安排了。

……

李易的確是一個志向不小,才能卓越的叛軍首領,揚州城才拿下沒多久,原本城中瀰漫著的死氣便消散一空。

街面上再次有人了,各式各樣的商鋪重新開張,大難不死的揚州百姓再一次走上街頭,迎來送往,倒是恢復了幾分往日東南首會的氣勢。

只是臉上的菜色、明顯少了大半的人群,還有那相顧間顯而易見的提防,依舊還是昭示着動亂給揚州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創傷。

周康幾人快步在揚州城內的街道上走着,一雙眼卻在不停的觀望的、記錄著。各自的立場決定了李易這個人必將成為他們的對手,如今多一些觀察,也好透過些蛛絲馬跡,分析下對方的能力。

揚州太守府衙的牢房,就在太守衙門西北見的一處大院內。揚州府衙本就是當年楊廣總督江南時駐帳的地方,喜好豪奢的楊廣即使連這軍營般的所在,也修建的富麗堂皇,到最後還是便宜了後來人。

牢房佔地頗廣,獨門獨院,原本乃是一處楊廣用以關押南陳皇族的押房,空間很大,並且與前院相連。到了晚間休息時,楊廣也沒少來此地“慰問”一番破國的皇室遺民,尤其是那些年輕貌美的妃嬪……

只是入唐以後,歷任的揚州太守便修了一道牆,將這個院子與前院給開,徹底做了一處牢房。

也是藉此,倒方便了周康的夜訪。繞過太守府衙大門,從院牆邊的巷子一直向北,走了好一會兒方才遇到個狹窄的小門。

小門處,此刻已然有一人在等候着。

謝安迎了上去,直接將一大袋足有十幾斗的糧食遞到了那人手中。那人接過後,慌忙打開袋口,伸手就往裡面一撈,撈出一把雪白的大米。顫抖的雙手,滲人的目光一直盯在手上的大米上,片刻間,那人竟飛快的將手中的大米塞進了口裡,竟是要生吃!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傳來,那人也被這並不大的聲響驚嚇的左右四顧。

稍息後,那人這才將嘴裡還沒吞下的白米,一粒不剩的全部又再吐到了布袋中,且彎下腰來,將青石板上那灑落在地的白米一粒一粒全部撿起,使勁紮好布袋口子,寶貝似的抱住。

這才打開了角門,將這幾個全身黑袍的人領了進去。

大抵各處的牢房都是如此,儘管這處院子有着不凡的過往,但這麼些年下來,還是成了一處潮濕陰暗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