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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城門眾多,水門也同樣不少。依託洛水,永安渠、清明渠、漕渠、龍信渠等幾條主要的水渠貫穿了整座長安城,加上諸多溪流聯通了整個洛水水系,便是比之江南水鄉也差不了多少。

周康等人從安化門旁的清明渠入城,高大的白色帆船即便在夜裡也份外顯眼,尤其是船身上幾個明顯的大洞更是讓把守水門的官兵充滿了警惕。

守衛水門的士兵一臉狐疑地打量着周康,將手中的通關文碟遞了回去,冷漠道:“這份通關文碟已經作廢,若想進城,明日早間再來!”

“什麼?”周康微驚,他手中拿着的還是老師徐番當初開具的通關文碟,不僅長安城,大唐境內除了軍事領域外任何關卡都可以自由出入。

徐番當初開具這份文碟的時候加蓋的是政事堂大印和皇帝的御印,同樣的文碟也並不只有許辰他們有,當初為了籌集、轉運糧草,徐番給許多糧商、船商頒發了同樣的文碟,為的就是利用特權激發這些人的積極性。

只是徐番手中的諸多特權年前就已被收回,這份並未言明期限的通關文碟也被皇帝下令作廢。

雖說這樣做有食言而肥的罵名,但畢竟具體的承受者是徐番,李隆基不說有意如此,至少也是樂見其成。

原本夜晚通關也不是一件小事,但見周康等人手持這張文碟,雖已作廢,水門處把守的士兵還是保留了足夠的謹慎。

正當周康準備將船退回等候區靜待天明的時候,早在碼頭等候多時的尹洛和張天意跑了過來。

“這艘是宮裡的船,麻煩幾位大哥行個方便!”尹洛給水門內側的士兵遞過去一塊金牌,同時還有一錠銀子。

那士兵看了一眼金牌,笑呵呵收下銀子:“既是為聖上辦事,耽擱了時辰那就不好了。”

“放行!”

閘門緩緩上升,即便升到最高處也只讓白色帆船堪堪駛進。

“看吧,要是換了戰船連門都進不來!”脫離了危險,周康也有了同鄭泰玩笑的心思。

“我是第一次來嗎?”鄭泰白了他一眼。

“那你幹嘛還囔囔着換戰船?”

“不爽不行啊?”

“……”

帆船一進水門,尹洛便縱身跳上了甲板,開口便問:“這是怎麼回事?”

鄭泰微微皺眉,尹洛的態度算不上恭敬,就連禮貌也似乎差了一點。

周康卻彷彿察覺一般,依舊笑呵呵地回道:“路上遇到幾個小毛賊,不礙事的!”

“小毛賊?”尹洛明顯不信:“小毛賊能把咱們的船弄成這樣?”

鄭泰臉上已有不喜。

周康卻還是一臉笑呵呵,指着天空中正在綻放的焰火問道:“那是大哥搞出來的東西?”

“不是!”張天意也跳上船來,笑着回道:“今日二哥大婚,這是二哥特意做出來哄嫂子開心的!”

“這可一點都不低調啊!”鄭泰瞪了周康一眼,意思分外清楚。

二哥在城裡都這麼高調了,我們在城外再低調有毛用啊!

“呵呵,二哥真浪漫啊!”周康唯有乾笑兩聲。

彭澤在碼頭邊置辦了專用的貨倉,貨倉範圍內的水域足夠停下兩首剪式帆船。

“四東家,總算又見着您了!”早在貨倉等候多時的彭澤笑着對周康拱手道。

“彭大哥,好久不見!”周康連忙上前扶住了將要躬身的彭澤。

“在外面這麼久也沒空回去看望四東家,實在是……”

“老彭,用不着這樣!”周康笑道:“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話就生分了!”

自從少年們發現殘域並且成功從裡面得到許多修真界資源後,曾經的武林高手彭澤便越發的恭謹起來,儼然一個老老實實的掌柜。

如今見周康待己如故,甭管是否敷衍,彭澤心中還是有些欣喜。

時日漸長,隨着身份、實力的變化,曾經的少年乞兒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形於外,一眼就能看出,然而有些潛移默化的改變,甚至連少年們自己都未曾察覺。

倒也不是說少年們變得不再敏銳,而是世間大環境便是如此,作為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一些認識於少年們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般尋常。

譬如禮教、譬如尊卑,哪怕這個時代最開明的人也很難生出推翻、顛覆的想法,更不要說三觀正在形成期、大哥灌輸的理念又不健全的這幫少年了……

帆船入庫後,少年們便一道朝東市的院落趕去,頭頂的焰火還在繼續,速度快些或許還能趕上二哥的婚禮。

只是幾人同許辰一樣,完全沒有料到長安百姓的瘋狂,還沒到東市的坊門,大街上便擠滿了蜂擁而至的百姓。

“這……這還趕得上嗎?”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鄭泰目瞪口呆。

“動靜這麼大,怕是不好善後啊!”周康卻明顯在憂心這場盛事之後大伙兒將要面臨的麻煩。

“瞎擔心什麼!”鄭泰不怎麼在乎的說道:“反正有大哥在!”

“也是……”提起大哥,周康便放心不少。

只是人活於世,除了自己還有旁人,不是你做事別人便只靜靜看着,一點反應也無。

李隆基看完焰火之後的反應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那是誰家?”

挽着皇帝手臂的楊玉環還沉浸在炫麗的焰火中不能自拔,原本回過神來後她就該直接向李隆基提出需要的要求了,即便不久前剛因犯錯被遣送出宮,但剛才的焰火實在顛覆了她對美麗的定義,即便要冒很大風險,楊玉環的腦中也早已過濾了其他的念頭。

只是要求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聽李隆基如此一問,身邊只有她在,也未多想,徑直回道:“想是哪家王府吧?”

李隆基聞言後沉默許久,淡淡回道:“你錯了,那不是!”

說完,竟轉身離去,理也不理原地發獃的楊玉環。

無論楊玉環剛才這句話是否出自本心,熟知某個類似典故的許辰卻在此後將整個楊家放到了敵人位置上……

**一刻值千金,未知的風雲尚未席捲而來,少年們的院落里還沉浸在一片喜悅當中。

直到後半夜才分開重重人群進入院中的周康等人自然錯過了陸浩的拜堂大禮,於是以周康、鄭泰為首的一幫新來少年便將戰場放到了陸浩的新房。

兄弟之間的鬧新房沒有後世某些地區的俗氣,但是眼見二嫂如此靚麗,這幫正當年的小子便化身群狼,折騰了幾乎一夜。

最終還是在許辰的干涉下,才好不容易讓可憐的陸浩還能擁有黎明前最後的一段黑夜。

只是在外頭給賓客敬酒能玩手段,但兄弟之間哪容得下這些?

在一幫臭小子的哄鬧下,陸浩幾乎以決死的壯志灌下了不知多少壇的白酒,若不是同樣煉體,怕是今晚的新郎官就要酒精中毒、撒手人寰了。

可即便還留着口氣,但這種狀態下哪還有可能進行周公大禮?

趕走一幫小子後,許辰望着滿臉擔憂的梁婉婷略顯尷尬,笑了笑:“稍等!”

說著從腰間翻出一個小鐵盒子,打開之後在密密麻麻的小玉瓶中找了好一陣子方才用兩根手指夾起一個紅色的小玉瓶,然後就在梁婉婷無比震驚的目光中,那個紅色的小玉瓶隨着許辰的手一點點被夾起來,也一點點變大,最後變成足需許辰用手掌才能握住的大小。

“額……”迎着梁婉婷那張驚呆的臉,許辰笑道:“這些事還是等老二以後再跟你說吧,我先把他弄起來,你們好洞房!”

“……”隨即,梁婉婷也顧不得驚訝,紅着臉低下頭去。

許辰沒敢多看弟媳婦的嬌顏,趕緊從玉瓶里倒出一顆丹藥,然後飛快朝陸浩的嘴巴拍了一下。

片刻之後,醉的昏死過去的陸浩便徐徐睜開了雙眼。

“行了,你們接着洞房,明天也不用早起了!”

說著,許辰便走了出去,順手替二人關上了房門,然後轉頭沖牆角那幫猥瑣的小子冷冷說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打斷你們三條腿後讓人抬着走?”

“大哥……”鄭泰第一個說道:“別這樣嘛!機會難得啊!”

“就是!就是!”尹洛隨即接話道:“聽牆角這是傳統好不好!”

“你當老二是白痴啊?這麼多人在外面他能聽不見?”許辰沒好氣說道。

“你還說呢,要不是大哥你把二哥弄醒,醉醺醺的,哪裡能發現?”尹洛起鬨道。

“就是,灌醉二哥,我們多不容易啊!”鄭泰嘿嘿直笑。

“滾吧,要是羨慕自己找個媳婦去!別躲在這裡礙事!”

“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就算我娶了媳婦,也絕對歡迎大夥來聽!”

“就是!就是!”

“……”望着一幫起鬨的小子,許辰的臉逐漸黑了:“這麼說,老子的牆角你們也準備聽咯?”

“要是大哥明天就把唐姑娘娶回來,咱們今天聽了二哥二嫂的,明天就不聽你的!”王策站出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錯!不錯!”鄭泰笑道:“總要有個消化的時間嘛!”

“……”許辰忽而一笑,眼中迸發一抹危險的光芒。

然後,身影一閃,許辰便沖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