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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雷炸響,火炮轟鳴,雨打芭蕉般密集的槍聲夾雜在升騰的硝煙中。

淡漠的聲音像是從天外傳來的神祗,讓聽到它的少年齊齊打了個冷顫。

惡戰的氣息撲面而來。

然而,在附近那些探子的眼中,小小店鋪門前的一幕卻有些怪異。

許辰下了馬,然後走到店門前敲開了門,門內出現一個掌柜打扮的男子,許是光線過於昏暗,那掌柜的臉顯得模糊不清。

二人似乎在說著話,但除了剛開始的那句外,之後或是因為聲音太小,竟連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搞什麼啊?”

“難不成只是來買東西的?”

“大晚上搞這麼大陣仗出來買東西?有沒搞錯!”

……

不明所以的各家探子起了騷動,一些人轉頭回去,一些人堅持等在原地,還有一些心急的已經開始朝一動不動的少年們緩緩靠了過來。

身處此中的許辰沒能注意到外面的動靜,一隻邁進門內的腳虛點在地,腦袋被人用手掌頂住,爆炸的氣浪甚至還留着餘波,可硝煙的味道卻已飛快散去。

驚駭莫名的許辰從懷中掏出了有着粗大槍管的左輪.手槍,不顧一切的扣動扳機。

然而那中年掌柜的速度卻更快,抵在許辰腦門上的手掌微微一彎,巨大的疼痛一瞬間傳來,伴着腦骨碎裂的聲音……

手指順着慣性扣動扳機,頭骨被捏碎的同時受了一個向後的推力,左輪.手槍的槍口向上抬起,粗大的子彈打在店鋪的房樑上、瓦片上,卻好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濺起一圈漣漪後便消失不見。

緊緊跟着許辰的陸浩三人還沒衝到門前就和倒飛出來的許辰撞到一起。

口中裹着糖衣的丹藥化作一股暖流瞬間沖向四肢百骸,破碎的頭骨即刻復原,腦仁依舊發疼的許辰冷汗淋漓,大口喘着氣,看向正從門中走出的中年掌柜。

“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品質的丹藥!”

中年掌柜的身上並不像他的語氣一樣平靜,衣服變得破爛,臉上燃着黑灰,髮髻凌亂,有燒焦的痕迹。

然而,這些狼狽的痕迹正在一點點消失,衣服開始自動復原,臉上的黑灰消退,髮髻重新出現,就是那根不知飛去何處的發簪不見了蹤影。

“呵,你倒是挺有錢的嘛!”許辰笑了起來。

“確實……”中年掌柜不知從哪又取出一根發簪,插在髮髻里,冷冷道:“這麼大的損失總該找補回來!”

許辰站了起來,陸浩三人緊隨左右,分散開的少年們聚攏過來,槍被取了出來,盾牌也被立了起來。

同時,後面的兩名少年拉開一座馬車上用黑布蒙住的籠子,一隻身上塗滿了黃色染料的老虎撲了出來。

老虎在中年掌柜的面前嘶牙咧嘴,敏銳的直覺讓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沒有擅動。

“咦!”中年掌柜的目光被這隻“黃色”的老虎吸引了過去。

鋼鐵堡壘內,許辰眉頭緊鎖。

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和修士之間的戰鬥除非佔據天時地利的偷襲,否則嚴陣以待的對峙便只有拿命去換……

“公子,長安城對靈力的壓制好像弱了一些!”身旁的柴老驚訝道。

聞言,想起剛才那一幕的許辰立刻轉頭四顧,卻見長街之上安靜異常,從後方摸過來的探子醉漢一般搖晃着身子,兩眼空洞無神。

“陣法!”許辰猛然驚醒。

這人竟在長安城內布下了一座陣法!

不同於自己在後院地窖藉助鋼筋、水泥和排氣扇造出來的密室,這可是實實在在暴露在空氣中的小院,而且,還是在長安的空氣里!

顯然,絕不是幾塊刻了符文的金屬板就能駕馭的。

這人到底是誰?

腦子沒抽風吧?有錢也不是這樣揮霍的啊!

為了維持後院的地窖,幾乎每半月就要花費許辰一塊靈石,眼前這麼大的院子,這得要花多少啊?

腦子裡突然湧現的雜念讓許辰愣了一下,繼而心中那股煩躁也如潮水般退去,寒意從足底升起,往日的理智重新又回到了身體里。

“向後退!”許辰一揮手,又看了一眼柴老:“小心點!”

柴老隨即閃身出陣,並沒有立即發動攻擊而是守在少年們後退的方向上,與老虎成掎角之勢,小心翼翼的與中年掌柜對峙着。

中年掌柜向前走了兩步,突然間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西邊的夜空。

許辰發現了對方的異狀,即刻讓隊伍停了下來,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差不多退到大陣的邊緣。

終究是在長安城裡,即便能布下陣法,範圍也十分有限。

許辰抬頭向西望去,漆黑的夜幕里看不出絲毫異樣。

然而那恐怖的中年掌柜卻突然轉身,朝店鋪大門走去。

“站住!”

許辰喊住了他,少年們的槍口隨即舉了起來,剛才判斷失誤,可火藥依舊能傷害到對方,己方並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中年掌柜停下腳步,側過頭,眼神冷漠:“一隻螞蟻,還不值得我踩死它!”

說完,便走進門去,揮手間,門板合上。

也就在這一剎那間,少年們身後驀然多了許多倒地的漢子。

那些看上去還有些距離的探子實際竟已到了少年們身邊,一直搖搖欲墜的他們隨着門板合上紛紛栽倒在地。

更後面一點,那些還留在原地的探子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剛才分明看到許多同行從藏身處走出,然後猶如提線木偶般搖晃着身子朝騎在馬上一動不動的少年們走去。

可就在他們快要走到的時候竟齊齊轉身,然後便開始原地繞圈,獃滯的雙目中看不出一絲活人的神采。

緊接着,彷彿有一道陰風吹過,那些騎馬的少年紛紛消失不見,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團聚攏在一起的軍陣,那些少年手持盾牌,擺出了一副防禦的姿態。

然後,那些原地打轉的探子便紛紛倒在地上,可那軍陣的後方分明一片空虛……

能做探子的人大多膽大心細,可如此怪異、恐怖的一幕還是驚斷了他們的心弦。

理智尚存的扭頭就跑,嚇破膽的怪叫出聲。

“殺光!”許辰冷漠下令。

不管他們看到了多少,既然已經暴露了幾乎全部的底牌,自然沒有輕易放過這些人的道理。

零散的槍聲響起,那些驚慌的身影紛紛倒下。

西面的夜空里,被中年掌柜看了一眼的王承安嚇得從高高的坊牆上跳了下來,拔腿就往回沖。

“我的媽呀!長安城裡怎麼會有這樣的老怪物……”

儘管,後面又有那神秘的聲音傳來,儘管,那群少年的身上帶着許許多多的秘密,但最少這一刻,王承安一點回頭的想法都沒有。

實在太可怕了!

小院周圍,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大哥!”陸浩開口問道:“我們……”

“大公子,西面有大隊人馬過來!”柴老突然說道。

“應該是禁軍或者金吾衛出動了!”王策猜測道。

陸浩猶豫片刻,還是說道:“目前這局勢,如果沒被當場抓住,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大哥不還得回牢里嗎?”石磊拍開臉上的面罩,嘟嚷道:“乾脆咱還是回琉球去吧,長安城也不好玩!”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許辰的身上。

許辰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回哪去?趙銘生死未卜,總要有個交待!”

“可我們現在沒了線索,難道再衝進去問他?”陸浩沒來由抱怨一句。

從剛才開始積蓄的一口氣突然被打斷,許辰莫名有些煩躁,這種煩躁和剛才的焦躁又有不同,方才腦中儘是憤怒、着急,竭力壓制下顯得躁動不安,而現在恢復了往日理智的許辰卻陡然失去了目標,像是一拳打空,硬生生收回……

很像再衝進去問清楚,許辰知道,對方一定和趙銘有過接觸,當日的跟蹤也必定被其發現,可恢復的理智卻在不斷告訴許辰必須慎重。

這種煎熬愈發清晰,比之剛才失控狀態下的焦躁更加難受。

許辰一把推開身前的少年,再度衝到那店鋪門前,大聲吼道:“告訴我,我兄弟在哪?”

說著,自腰間取下的小盒子瞬間變成一尺見方的箱子,裡面裝着慢慢一箱的火藥,蓋子上有個點火的裝置,許辰的手便按在上面。

店鋪內,中年掌柜的眼中猛地閃現一股怒氣,但心頭又憑空湧現一絲強烈的危機感。

手按在一張矮桌上,桌面瞬間龜裂。

“東邊,新昌坊!”

淡漠的聲音傳了出來,中年掌柜終究沒有爆發,也不知是這箱火藥的原因還是已經逃走的王承安同樣驚到了他。

“新昌坊?”柴老立即驚醒:“崔乘風就在新昌坊!”

一道亮光自腦海中划過,之前感覺到的不對終於連成了一條線。

當日,出現在京兆府大牢門口的崔乘風最後的表現過於平靜了,平靜中掩藏着陰沉。

還有從蕭炅那裡得來的問案口供,明顯對自己有所求的岑參竟會突然做出不利於自己的口供。

如今看來,從當日在芙蓉樓被自己羞辱過後,這小子好像一直對自己保持了相當程度的注意。

“崔大公子,呵呵,原來是你!”許辰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