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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走進明德門,所有的硝煙全部消失,入目皆是紅彤彤的喜慶。??壹??看書·1

鄉土社會裡,除了時常遠遊的商賈學子,絕大部分的人一生輾轉只在方寸之地。

朱雀大街上熱鬧非凡,長安這座當今世上最繁華的城市沒有因年節變得蕭條冷清,反倒有那慕名而來的異國人特意多留數月功夫,便為見識一番這盛世的繁華。

馬車走的很慢,此刻正值午時,大街上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兩邊的酒樓店鋪里每一句話里都帶着喜慶的笑。

逐利的商人自不會放過這難得的商機,而那些一年忙到頭的夥計僕人,則更沒有放假的說法,反倒都在賣力的表現,以期在這樣喜慶熱鬧的日子裡討到個大大的紅包。

一條大街走了快一個時辰,眼見時辰已被耽誤,許辰讓人停了車:“不趕了,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馬車停在一處看上去不錯的酒樓門前,兩位少年停了車,跟着大哥進了門。

進門一陣,才有夥計匆匆迎上來。

“真對不住,實在太忙了!客官,您幾位?”

“就我們三個!”

那夥計打量了一下許辰的穿着,樸素卻不普通,臉色便有些為難:“幾位客官,樓上的雅間已經滿了,您看能不能在這大廳里……”

“無妨!”許辰微微點頭:“有地方坐就行!”

“多謝客官體諒,幾位隨我來!”

這夥計也是個機靈人,看出許辰是個性子恬淡的人,特意選了個角落裡相對清靜的位置。

隨意點了幾個小菜,沒有要酒,只點了一壺淡茶。

夥計走後,許辰便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倒是有一陣子沒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了。

即便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下得起館子的人里也沒有多少尋常人家,由於春節一過,朝廷便又要開科取士,為此如今的長安城裡倒盤桓了許多書生文士打扮的人,老少皆有。

今天這樣的日子裡,這些遠在他鄉的遊子們更容易抱成團,呼朋喚友於青樓酒肆中徹夜暢飲,以消解那或許並不多的思鄉之情。

望着廳堂內意氣風的學子們,許辰一時間竟有些失神,回想當初,拜師之後,自我設定的路中也曾有過這樣的場景,只是意外來得太突然,也太駭人,原先預想的一切再也沒了可能。

這邊的許辰正感慨萬千,旁邊一席的幾位年輕書生卻已酒至半酣。?一看書?·1?k?a?n?s書h?u

“阮兄,你可是淮南第一才子,今朝舉試,想必定能金榜題名!”一人端着酒杯,步履蹣跚,湊到一俊秀男子身前賀道。

那男子本在與人交談,陡然被人拍肩,雖酒氣撲面而來,臉上卻無半點慍色。

擺了擺手,笑道:“李兄言重了!如今舉業艱難,百中無一,在下這點粗淺學問,哪裡敢在天下豪傑面前放肆?”

“哈哈,阮兄切莫過謙!這兩月來的詩會裡,阮兄可謂大放異彩,獨佔鰲頭或不敢提,但這一甲三人中定能有阮兄一個位置!”這姓阮的男子身旁,又有一人笑着開口。

阮姓男子與湊上來的李姓男子滿滿喝了杯酒,二人盡歡後,又轉過身來沖剛說話的那人笑道:“哈哈,我就當吳兄在說笑了!”

這一桌的歡笑聲傳出去老遠,隔着一條過道的另一席上卻有人冷哼一聲:“一幫南蠻子!當這是哪了?還一甲,朝廷是他們家開的嗎?”

大廳內,聲音嘈雜,然如此刺耳的話語還是很容易就被人聽了去。

剛才給阮姓男子敬了杯酒的那人正得意着,一聽此話,立馬便怒了!

“你說什麼呢!”帶着滿身酒氣,這人便挺身而出了。

“怎麼?耳聾了嗎?”剛才說這話的那人自然也是一副書生打扮,此刻放下了手中酒杯,微微抬頭,笑道:“那我再說一遍好了!”

說著竟站起身來,低頭沖那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男子笑道:“聽好了!我是說,讓你們回去好好照照鏡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金榜題名?還名列一甲?笑死人了!”

“你!”李姓男子滿是酒氣的臉頓時變得更紅了:“豈有此理!竟敢如此辱我!”

“呦呵!罵你怎麼了?”這人笑了起來:“就你這猢猻樣的身板還想動手不成?”

“啊啊啊!”李姓男子雙目通紅,大吼一聲,竟合身朝着這人撞了過去!

“啊……”李姓男子怒極,將這人連帶身旁幾張矮桌一同撞翻,頓時杯盤狼藉酒液四濺。

那邊正在與人喝酒的阮姓書生,眼見這裡出事,驚愕間趕忙放下手中酒杯,起身趕了過來,那一席上的眾人自也紛紛跟隨。

“李兄!不可!”

“李兄,這是為何?”

與那李姓男子同來的眾人有的聽到了剛才那話有的卻並未聽到。??一看書1?ka?n?shu

“阮兄,這人竟辱罵我等南方學子!實是欺人太甚!”

“這……”

阮姓男子其實聽到了剛才那句話,只是其為人一向沉穩,這樣的事說大不大,最近這兩月里,隨着各地學子匯聚長安城,文人相輕又都年輕氣盛,青樓酒肆里類似的場面幾乎沒有停過。但火候要是掌握不好,場面也會失控,乃至文斗轉武鬥,一旦流了血,事情鬧大,甚至驚動了衙門……都是要參加科舉的,這樣的節骨眼上若是出了點意外,或許真要抱憾終身了。

阮姓男子腦中正飛快思索對策,那邊被陡然撞翻的書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依舊滿臉不可置信,低頭看了看身上狼狽的樣子,又見那李姓男子竟還騎在自己身上作勢要打,無盡的羞怒頓時湧上心頭。

“你……竟敢打我?啊啊啊!老子要活剝了你!”

拳風呼嘯,這人碗口大的拳頭猛地砸向騎在他身上的李姓男子,“砰”的一聲悶響,正中李姓男子頭部。

這人是關中人,生得人高馬大,雖是文人,但君子六藝,騎射也有涉獵,這一拳含怒而出,手上力道不弱,那李姓男子受此一擊,身子便往一側倒去。

這人連忙起身,心中怒氣未消,對着李姓男子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那李姓男子蜷縮在地上,嘴裡出哀嚎聲。

這邊一動手,李姓男子的同伴們自然涌了上來,說起來複雜其實也只是片刻間的事,阮姓男子還在思索,卻沒想到眼前的事態竟一瞬間朝着最糟糕的方向轉變過去。

“住手!”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當眾行兇!”

李姓男子的同伴頓時便擁了上去,對那正在拳打腳踢的書生動起手來。

雙拳難敵四手,唐時尚武,文士書生多有佩劍而行者,雖多是無鋒裝飾,但也不乏知武懂武者,那關中學子身材雖較一眾南方學子高一線,但眾人一擁而上,也只招架了片刻便被再次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