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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章仇兼瓊和鮮於仲通商談完後,鮮於仲通便回家將楊釗帶了過來,章仇兼瓊於是授楊釗為“推官”,令其以貢獻“春綈”的名義前往京城。楊釗眼見自己驟然成為官身,又見章仇兼瓊待自己甚是禮遇,恩人鮮於仲通看他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再看隨帶禮物甚豐,這才欣然起行。

楊釗行至郫縣,又得到了章仇兼瓊為他備好的價值百萬貫的蜀貨。他此時雖對自己曾經待楊家姐妹的薄行忐忑不已,可自己向她們奉上禮物,再送上笑臉,最後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言說當初的無奈……

楊釗還是有信心讓他們忘記前塵往事的。

楊釗知道她們姐妹中以“三姨”虢國夫人最為潑辣,自己又和她有過肌膚之親,那麼此行入京,只須先將她說服拿下,如此其他人也就不在話下了。

正巧虢國夫人裴姓丈夫一年前剛剛病逝,她於是就成了寡婦。

楊家四姐妹同樣美貌,但性情卻各異,虢國夫人生得如一朵紫色的玫瑰花,其體態較之楊玉環稍微瘦一些,面容冷峻時如霜雪,奔放時則燦爛如花,快言快語,嘴巴向來不饒人。她得知楊釗入宅拜訪,昔日的不堪往事頓時湧上心頭,臉色復為冷峻,羞惱之色躍然於臉上,罵道:“何方豬狗之人?也敢妄自入宅!讓他哪兒來的就滾回自己的狗窩。”

僕人於是傳話楊釗道:“夫人說了,讓你滾回自己的狗窩。”

楊釗頗有耐心,聞言微笑不語,乖覺地退出門外,然後立在大門之側靜靜等待,渾然不管街上行人對其的議論。

虢國夫人生性淫.盪,否則也不會在閨中與自己的堂兄私通成奸。她自從嫁了裴姓丈夫,雖育有子女數人,但卻依舊寂寞,私下裡常有不忠於丈夫之事。等到因楊玉環得貴又入京中,便常呼俊男廝混,竟不避丈夫耳目,裴姓丈夫早逝,實與其淫.盪有莫大幹系。

這日聽聞楊釗來訪,其首先想起他絕情偷金之事,由是憤怒滿胸,然過了片刻,心中的綺念油然而生。

楊釗模樣俊朗,又能說會道,由此俘獲了虢國夫人少女之時的芳心,並以身相許。

大凡女子最難忘自己的初戀男人,初戀時的一顰一笑,或者觸摸親吻,乃至此後的肌膚相親,記憶最為深刻,此後的歲月中,竟然能深深地融入血液之中揮之不去。

其實初戀男女果然成家待在一起,由於歲月的磨礪,起初的記憶許是會模糊起來,再加之齟唔反目,極可能使初戀的美感蕩然無存。

但虢國夫人當初正在情濃之時,楊釗卻消失無蹤,她由此心生恨意,然那些初戀的美好也隨此恨意愈加清晰,倒真是愛恨交加,一生難忘。

僕人回室稟報:“那人混賴無比,就站在門側一動不動。夫人,下人們前去將他驅走如何?”

虢國夫人沒好氣地說道:“就讓他站在那裡吧。我倒想看看,此狗到底有多少耐心。”

楊釗由此一站,直站到太陽及頂,不覺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虢國夫人一直在室內詢問楊釗的動靜,其間無數次想起當初二人的好事,嘴角間不禁浮出期盼的微笑,春心於是慢慢蕩漾起來。

眼見到了午膳的時刻,她的心終於軟了下來,喚道:“讓他進來吧。”

待她看到年屆中年的楊釗入得室來,其模樣未改,且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成熟,眉宇間的風霜之色又讓她頓生垂憐之情。她心中如此,臉上卻故作冰冷。

楊釗入室後便跪倒在地,叩首說道:“虢國妹子,罪兄遲至今日方來探視,實為失禮,乞妹子垂憐。”

虢國夫人冷笑道:“你不在蜀中快活,又如何想起我了?今日若非瞧在我們同為楊氏一脈,又怎會許你登門?”

楊釗垂淚道:“妹子其實不知啊,罪兄那日入成都,誰知掉入別人預設的陷坑中,竟將罪兄圈入房中囚禁。罪兄後來好歹逃出了樊籠,即前往尋妹,誰知宅中已空,此後再難知妹子蹤跡。”

“哼,你滿嘴鬼話,只會騙些三歲孩兒。你在蜀中又是賭錢聚飲,又是娶娼為妻,日子過得何等滋潤,又如何想起我這苦命之人呢?”

楊釗聞言欣喜不已,她這段話中透出了兩個含義,其一為她始終記掛着自己,否則如何能詳知自己的經歷?其二就是話中透出自憐之意,女人若說出此等幽怨之語,顯見她對自己未失情意。他於是又說道:“罪兄後來得知妹子嫁人,再觀自己潦倒模樣,實在不忍去打擾妹子富殷平靜的日子。唉,不料蹉跎多年,罪兄還是這等模樣,只好懇請妹子垂憐了。”

虢國夫人想起楊釗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困頓,也就抵消了自己多年來的怨毒之情。

楊釗現為底層之人,而自己貴為國夫人,二者相較,她心中油然升起俯視之情,就有了賜予的快感,對俯伏在地的男人真的生出了垂憐,遂嘆道:“念你多年不易,我也不想深責。爬起來吧,該是用膳的時候了。”

她這句話實如天籟之音,楊釗當時就知道這個妹子原諒自己了,遂感激得又湧出清淚。虢國夫人見狀斥道:“老大的人兒,卻如小兒女一樣動輒出淚,成什麼樣子?”

這句話兒,又包含有嬌嗔的成分。那楊釗嘴兒甚甜,實為撩哄女人的一把好手。既然竹竿兒橫在面前,他當然會準確把握時機,順着竿兒輕盈盈地爬入虢國夫人的心底。

午膳之後,二人又相對敘話。他們一個是心猿意馬,媚眼如絲;另一個曲意逢迎、情意綿綿,所以未及片刻,即相擁滾入榻中。

一番逍遙之後,那虢國夫人輕眯媚眼,身子猶如軟蛇一般纏繞在楊釗身上,滿意地說道:“嗯,想不到別去經年,你這似狗樣的身子依然精進如斯。”

楊釗也會把握時機說些風話:“妹子現在身邊無人,若妹子不嫌棄,為兄常願伴妹身側。”

“嗬嗬,你別是又想打什麼壞主意吧?若故技重演,既占我身體討些便宜,再卷金逃得無影無蹤,我又到何方尋你?”

“我現在敢嗎?妹子,你現在就是持棒趕我走,我也要賴在這裡了。”

“真是賴狗一個。”虢國夫人嬌嗔道。

楊釗既與虢國夫人再續舊緣,也就可以順利地拜見韓國夫人、秦國夫人與楊銛,以敘親情之誼。

二人又鬼混多次,虢國夫人終究不忍放楊釗再回蜀中,這才薦楊釗入宮幫忙計數,楊釗由此就擠入了京城……

前些日子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奏請在樂山營造彌勒大佛,然耗資巨大光靠劍南一地難以籌措,就走了楊國忠的路子。

楊國忠就請求李隆基為其撥去專款,才使得章仇兼瓊的營造計劃得以進行。

然而這次楊國忠來找虢國夫人卻不是為了旁人,而是為了自己。

自從當官之後,楊國忠越來越能體會到權力的妙處,也越來越不滿於現狀。

王鉷現任戶部侍郎兼知御史中丞,又身兼二十餘使,大唐的財貨收支實集於一身。王鉷現在得李林甫囑咐,待楊國忠甚為禮遇,然並不交託財貨詳情。

楊國忠冷眼旁觀,心中卻自有計較。

賭徒樗蒲之時,雖全盤皆現狂熱亢奮之情,然每盤擲骰計籌之時,腦中又異常冷靜清醒,其靜觀盤面形勢及對手細微,以察制勝之道。

楊國忠雖為賭徒,然這一兩年入京後遊走於高層之間也漸漸學會了思考,以一個賭徒的身份思考,走上了一條從爛賭鬼向高明賭徒的進步之路。

楊國忠知道自己如今之所以不能詳知財貨收支詳情,緣於自從李林甫為相以來,朝廷收取租賦,改變了此前由戶部所司單一收取的格局,變成由戶部所司徵收主要租賦,另由諸使再收雜賦的局面。

王鉷身兼二十餘使,每年可額外收來許多財物供皇帝使用。楊國忠那賭徒的眼光已識破了其中的奧妙:王鉷之所以得皇帝寵信,緣於王鉷能替皇帝斂錢,皇帝這些年花錢大手大腳,若無王鉷日日進錢,皇帝哪兒能花得如此暢快?

楊國忠任度支郎中,畢竟能窺知朝廷大致進項狀況。他見李隆基現在動輒賞賜,出手很大,又大興土木。△≧△≧

由此預測,按王鉷現在的斂財途徑,恐怕也有些吃力了。

今日楊國忠前來,就是為找虢國夫人商議如何從王鉷手中奪下更多的事權。

從側門進了宅子,楊國忠輕車熟路朝虢國夫人的卧房走去。

虢國夫人府上雖新歡不斷,但楊國忠畢竟是自己的初戀,且楊國忠嘴上和床上功夫都甚於常人,她也就難捨難分,心裡甚至將之視為夫君一般。

未到就寢時分,楊國忠就攬着虢國夫人入榻而卧,少不了一番顛鸞.倒鳳。

事畢之後,楊國忠攬着虢國夫人的胴.體,恭維道:“妹子,往日瞧着你的容貌,如今再撫此柔嫩的身子,我竟有了歷久彌新的感覺。”

虢國夫人嗔道:“你這張油嘴只會哄人。哼,你那時跑得無影無蹤,怎麼就忘了此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