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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門上的符咒散發著隱隱輝光,光芒閃爍不定,張善義有了些緊張,因為他也不確定這驚鬼符對這剛死去的陰魂是否有效。丁靈修捻滅煙頭,伸了個懶腰,一如既往的語氣:

“大爺,這個喜神怨念不小啊,她是出了什麼事才被送來的?”

老王依然延遲了幾秒才慢悠悠回答:

“這個女人是昨天晚上剛送來的,腦袋和大半個身子都被吊扇削掉了。”

“被吊扇削掉了?”張善義驚訝地問,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悲催的死法。

“跟她一起送醫院的還有三個人,她們在餐館吃飯,餐館天花板上老化的吊扇砸了下來,這個女人正好是吊扇飛的方向,整個人被斜着切開了。其他幾個人也是慘不忍睹,送過來的時候,她們身上全是菜汁和血污,剛才那個女人衣服全絞爛了,上面還掛着肉渣。”老頭平靜地說著,死亡和屍體對他來說已經司空見慣。

“原來如此,難怪怨念如此的強烈”張善義不由感嘆。

嗚嗚的鬼叫聲並沒有停歇,斷斷續續地從門的另外一頭傳來,似乎這怨靈看起來仍然不相信死亡,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丁靈修有些黯然,人們總是這樣,活着的時候永遠認為死亡是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永遠不會突然某天降臨到自己身上。我們或為愛撕心裂肺,或為恨切膚入骨。或許某天突然覺得活着毫無意義,或許某天覺得遭遇的困難讓自己天崩地裂。

可這些,在死亡面前有算得了什麼呢?

可怕的並不是死亡,可怕的是活着的我們每個人明明每天很平庸,卻還要騙自己平淡是真。

“丁兄,你把這個喜神惹毛了,那這現在怎麼辦?”張善義無奈看着他。

“現在幾點?”丁靈修問。

“下午兩點。”

丁靈修若有所思,看了看老王說:

“大爺,現在裡面還有幾個空的冰櫃?”

老王神情古怪地看着丁靈修,好半天才說:

“兩個……”

丁靈修靈機一動,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計劃,他笑着看向張善義。

“你看我幹什麼,難道……”張善義詫異看着丁靈修,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丁靈修卻突然示意讓他噤聲。

“阿義,午飯都沒吃呢,看了這麼多血啊肉啊的,都餓了,去吃點飯吧。”丁靈修轉移了話題,一把摟住張善義的脖子。

“你還真是什麼都能勾起你的食慾啊!”張善義表情尷尬。

“大爺,打擾你了,這妖怪實在太凶了,看來我們也未必能駕馭得了啊,看來院長得另請高人了。”丁靈修朝老王拱了拱手,整個人變得有些怯弱起來。

老王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回到破舊的小屋裡看起電視。

兩人匆匆回到一樓。

“怎麼?你真放棄了?”張善義說。

“開什麼玩笑,咱們可連試都沒試過呢,你認為咱倆能抓到食屍鬼的概率多大?”丁靈修嚴肅地看向張善義。

“這個如果要真用概率來講,我覺得只有四成,加上你現在的狀態,三成不能再多。”張善義也很認真地說,丁靈修點了點頭。

“阿義你的判斷很準確,所以說,有時候,太精明的人辦不成大事的。”丁靈修目光深邃,倚到了牆邊。

“為什麼?”

“因為你們太精明,不再把幻想當真!”

丁靈修說完,揉了揉脖子,向醫院外走去。

張善義望着丁靈修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笑容卻沒有停留多久就褪去。張善義眼前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卻有着讓人嘆服的閱歷和人生觀,他們雖然相識不久,冥冥之中卻被命運無形的枷鎖捆綁到了一起,張善義自己也已經說不清為什麼要決定追隨丁靈修的步伐,或許是相知,或許是期冀。

“怎麼又看到了你倆?你倆到底在到處跑什麼呀?跟小情侶一樣如膠似漆的。”洛懷玉攔住了行色匆匆的丁靈修。

“嘿嘿,沒事。”丁靈修笑的很頑皮。

“不對,天……你們身上的味道怎麼這麼噁心,你們……你們難道去了太平間?”洛懷玉臉色突然變了,有些驚恐地看着他們。

丁靈修沒有回答,張善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大耳,不會是你帶林修去那地方了吧!你們不知道這幾天那裡出事了么?”洛懷玉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但關切的心情卻溢於言表。

“你爸爸告訴你太平間的事了?”丁靈修問,因為他覺得以洛院長的性格和年齡,沒道理會把這種事告訴自己女兒。

“我……我聽同事說的,現在大家都傳的沸沸揚揚的呢。”

洛懷玉眼神躲閃,丁靈修覺得洛懷玉似乎隱瞞了什麼。

因為洛院長深知這事情的厲害,是不可能輕易讓這消息在外界謠傳的。

“哎,別說這事了,給你送的早餐吃了沒?”洛懷玉問。

“恩,謝謝懷玉小姐。”丁靈修說。

“就謝謝就完啦?我這麼以德報怨,你還不得好好報答我呀!”洛懷玉把病歷夾背在手後,搖晃着身體。

“成,明天晚上請你吃飯。”丁靈修笑眯眯地說。

“一言為定哦,我還要給一個病房送葯,先不聊了。”洛懷玉笑顏如花。

兩人向她擺了擺手,繼續向醫院外走去。洛懷玉看了看兩人遠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丁兄,艷福不淺啊。”張善義說。

丁靈修懶洋洋地說:

“習慣了……我是大眾款的少女之友。”

“嘿嘿,這個洛懷玉對別人一般可都是不冷不熱的哦,上次我等於救她一命呢,她對我也沒說多熱情,沒想到被你揍了一拳,還反而變得這麼熱情。”張善義說的雖然是打趣的話,但言辭還是有點羨慕。

“因為我打她說明我倆有肢體接觸啊!”丁靈修說。

張善義不由語塞,好半天才說:

“哎?丁兄,咱們是要去哪?”

“去太平間。”

“恩?咱們不是剛出來么?而且,你這是要怎麼去?”

“肯定是偷着去啊!”丁靈修平靜回答。

“哦?難道你還真想把那喜神的脫衣秀看完啊?”張善義不解。

“想必你也發現了,這個老王有古怪。”丁靈修話鋒一轉,突然嚴肅起來。

“沒錯,一個一直在太平間打更的老頭竟然渾身上下一點驅邪避害的東西都沒有,不僅如此,他房間里甚至連個最基本擋煞鏡都沒有,而且室內布局也很古怪,不知那老漢是否有意,屋內的雜物擋住了房間所有陽角,簡直就是聚邪之所。”張善義也一本正經起來。

“所以,我剛才並沒有繼續說出我的計劃。”丁靈修點了點頭,雖然風水他沒有張善義懂得多,但他也一眼看出那房間有些陰邪,但那老頭竟然能安然無事在太平間生活那麼久,並且連食屍鬼出現的時候都沒有傷害到他,顯然有些蹊蹺。

“那丁兄你的計劃是……”張善義問,突然腦海里想起丁靈修剛才在太平間里問老王的問題,不由變了臉色,“該不會……你要咱倆今晚鑽進那冰櫃里?”

丁靈修豎了豎拇指,似笑非笑地說:

“阿義,你真是善解人意,被你猜對了。”

“哎……這可不行啊,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么,咱們先不說咱倆會不會被凍死,就算咱倆能在洞里堅持住,那如果再送進來屍體怎麼辦?不是一下就發現我們了么?”張善義立刻否定這個計劃。

“阿義,你雖然想到了我的計劃是鑽進冰櫃里,但你只猜對了一半。”丁靈修點燃了一根煙。

“恩?”

“我們要鑽的是其他四個裝有屍體的柜子中一個,而不是那兩個空的。”

“什麼?”張善義驚訝萬分。Z